十里八方訊息最為靈通的地方,莫過於黑山部落。
因此前壟斷著陶器的生意,黑山部落財大氣粗,自詡這一帶的領頭羊。
自從餘燼燒出陶器之後,黑山部落就一直想法子見她。
餘燼並非擅長交際的人,還心想著黑山部落莫名其妙見她做什麼?
金河雖然燒陶,卻並未像黑山部落一樣當成生計,談不上搶生意。
但他們還真給她帶回了線索。
銀西趕回時,餘燼和織女正在處理第一批弄好的蠶絲。
織雲部落不愧以此為生,那些絲在織女手中活過來了一般,在紡絲機上流落著精美的線條。
這個秋季,大抵就能讓族人穿上蠶絲做成的衣裳了。
餘燼已經在心底籌劃好了,留下一匹單獨給銀西做,她還記得頭回看到大狼被他光天化日遛鳥給辣到眼睛的場景。
雖說在這裡大家都這樣,但餘燼私心想讓銀西更好一些。
他若是穿上得體的衣裳,定是好看極了。
腦海中幻想著大狼合適怎樣的衣服,冷不丁被人撈進懷裡。
身體比意識更先察覺到懷抱的熟悉,警覺還未生起便乖乖落了回去。
順勢靠著,餘燼懶洋洋的問:“今天問到什麼訊息沒有?”
許是見慣了兩人旁若無人的親暱,織女面無表情的端著蠶蛹走了出去。
識趣兒。
銀西乖乖點頭,嗓音中滿是驚喜:“問到了一些。”
原來黑山部落的首領之前一副別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但又隱隱透露出“我其實什麼都知道”的架勢,銀西翹了幾天都沒翹出訊息來。
直到今天,他狠狠心,答應了對方只要願意告訴他線索,他就帶他到金河部落來看一次燒陶的過程,黑山首領才透了底。
餘燼幽幽的做出評價:“奸商。”
銀西深以為然。
“據他所知,這寒山部落來自極北的地帶。北邊很亂,大部落間打仗是常有的事,吃人也不是稀罕事。”
說到這裡,銀西還輕鬆嗤了一聲,很不屑很有個人情緒了。
餘燼勾唇,微微笑著。
整個歷史潮流的走向如此,她倒是對吃人這件事沒什麼感覺了,只不過大狼純粹的善良讓她覺得欣慰。
“寒山部落也是其中一個大部落,本來靠著土遁這種見不得光的手段,一直被瞧不太上。可是後來聽說寒山部落換了一個少族長,就開始變了。”
餘燼敏銳的察覺到自己想知道的事,想必和這個新主人有關。
“這個人叫烈,是上任首領的兒子。那些鐵器就是他拿出來的,有了它之後,寒山部落擴張的很快,被我們滅了的那些人只不過是先鋒小隊。”
“上任?”
銀西湊到她頸邊蹭了蹭,他愛極了這樣的小動作,溫熱的吐息帶著討好的笑意:“我的巫真是聰明的要死。”
巫後仰了仰,心想再放任大狼這麼下去真的要死了。
“上任首領在一次意外中死了,現在的族長是烈的叔叔。聽說,烈在族人心中威望很高。”
餘燼眯了眯眼,打趣道:“原始世界版兄友弟恭?”
“啊?”
揉了揉大狼的腦袋,餘燼輕笑道:“我知道了。”
忽然想起一句很中二的詞兒。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以為為了權勢爭的六親不認是後世史書才有的特權,沒想到早就有了。
這個訊息很重要,最起碼讓餘燼抓到了對方的把柄。
有把柄的人才會有弱點。
既然知道了鐵器和烈有關,餘燼倒不著急了。
寒山部落在北方近來可謂所向披靡,突然在這裡折了一支先鋒小隊,不需要她煞費苦心的去找,對方就會找上門來的。
金河部落偏東一隅,距離寒山部落大概有三個月的腳程,但雙翼狼會飛則另當別論,一個多月就能到了。
“我們這的訊息很快就會傳回寒山部落,如果我猜的沒錯,不出半個月,寒山部落會來人。”
餘燼料事如神,半個月後,果真有只風塵僕僕,拖著長尾巴的灰袍子土行獸立在了金河部落的陣法外。
土行獸和老鼠定是親戚,灰袍子一雙綠豆大小的眼睛滴溜溜的轉,一身窮酸都擋不住的奸相。
還挺有禮貌的作了個揖,聽說是巫之間見面行的禮節。
而後,灰袍子用一口標準的官話對站在竹樓上白衣不染纖塵的餘燼道:“老身是寒山部落的巫,奉族長之命,來請金河族長到北方做客。”
餘燼一臉難以言喻。
這個世界的巫到底是怎麼定義的?
差別怎麼這麼大……
顯然其他族人也是這麼想的,一邊慶幸自家巫的盛世美顏,一邊為自家族長卓有遠見的撿回巫敬佩不已。
有道是,兩軍交戰不斬來使。
原始時代這些規矩在眾人的默契下不成文的定了下來,甚至餘燼發現,其實一些地方原始人和後世人並沒有任何區別。
心中對此隱隱有過疑惑,卻並未深思。
她將灰袍子晾了一會兒,才讓人把他請進部落裡。
竹樓裡,白衣神明纖細修長的手搭在茶具,在嫋嫋白煙中煮一壺清茶。
賞心悅目得像一幅畫。
灰袍子顯出幾分捉襟見肘的侷促來,身後拖的長尾巴不動聲色的藏了起來。
餘燼這才悠悠抬頭,冷冷清清的招呼:“坐。”
到底是做了幾萬萬年上神的人,人上人的氣質都不用拿捏,與生俱來似得高人一等。奇怪的是,還讓人覺著理所當然。
灰袍子局促不安的蹭了蹭,嘶啞著嗓音道:“你是巫?是哪個墟出來的?”
餘燼握杯的手一頓。
須臾,藉著喝茶的動作不動聲色的掩飾過眼底一抹情緒。
悠悠笑道:“與你何幹?”
她猜測,這大抵是這個世界巫之間通行的“黑話”,就跟每個行業都有外人不能理解的術語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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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她是個貨真價實的,假巫。
雖然從一開始她就否認了自己巫的身份,但架不住沒人信,漸漸的把她架到了現在騎虎難下的位置。
不管為了族人還是自己,就算不是,她現在也得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