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藻
弄法術晴明戲博雅, 談玉藻葉二萌醋意
對於自己是怎麼下的車, 怎麼走入的房間,我完全沒有印象。只知道,當再睜開雙眼, 已是日上三竿了。
身畔無人,窗外有鳥鳴, 和著肚子“咕嚕咕嚕”的叫囂,串成一曲古怪的歌。
懶洋洋的坐起身, 我一面打哈欠, 一面朝門外走。
才出門,一股飯香便撲鼻而來,頭腦當下清醒, 我疾步奔向迴廊, 滿心都是美味佳餚的“倩影”。
匆匆來到廊下的時候,晴明與博雅正暢談, 但滿桌的菜餚卻絲毫未動, 散著誘人的香氣擺放再矮几上,彷彿是專為我準備的似的。
朝他倆笑笑,我無視博雅莫名的驚詫神情,二話不說便撲上前去,狼吞虎嚥的大快朵頤。
晴明淡笑著, 不再言語,只樂呵呵的看著我大口大口的吞食。
少傾,酒足飯飽, 我長舒一口氣,毫不淑女的打著飽嗝,緩緩抬起頭來。
博雅還是傻呆呆的,一臉詫異,瞪著我,彷彿我是不可思議的存在…
“噯?怎麼了?”我奇道,下意識的抬手抹抹嘴,怕是因為臉上沾了殘渣。
他不答,怔怔的看看我,扭頭又瞅瞅晴明身畔立的一個青衣女子,張著的嘴動了動,卻到底沒能發出聲音。
先前急著填飽肚子,我還真沒注意到其餘的人,看著博雅異樣的目光,我倍覺困惑,遂探頭,打量起那姑娘來…
不想,這一瞧,竟著實讓我吃了一驚——神啊!那…那不是我嘛?
除卻裝束,那女子的樣貌與我無二,猛看去簡直像在照鏡子。只是對方看來更典雅些,也更具女人味。佇立那廂,她知趣地報以一笑,向我福了福。
“這…這位…”顫手指著她,我的大腦一時間“當機”,瞠目結舌,感覺怪怪的,卻又形容不出。
對面的人兒則似相反,依舊巧笑倩兮,泰然自若的給晴明蓄了杯茶。
悠然接過,晴明啜飲了幾口,略點點頭,長袖隨意一掃,這與我樣貌一致的遞茶女子身形微搖,頃刻便成了紙人。輕風拂過,紙張在地上打了幾個圈兒,飄搖而去。
我木然的轉頭,望著博雅驚得合不攏的嘴和快要瞪出來的眼珠子,有點想笑,卻也心知,自己當下的神情怕是與他如出一轍。
就這樣靜默著,晴明的目光在我和博雅的面上緩緩遊移。良久,終於剋制不住,彎腰哈哈大笑,
“晴明!你又耍我!”博雅佯怒,板著臉,攏眉。然,到底藏不住頰邊露出的淺淺酒窩,氣勢漸弱,最終只得化作一陣唏噓:“噯…你怎麼總喜歡捉弄人…”嘆罷,撓撓頭咕噥:“我說吶…今兒個的蜜蝶斯文了好多。陪我們談了這許久,竟然都不坐下…平時讓她若多站一會兒,早就沒精打采了…”
喂!喂!喂!我哪有?
撇撇嘴,我窘然,哭笑不得,憤憤地奪了晴明手中的茶,一飲而盡。
晴明見狀,笑得愈發難以遏止,樂之極矣。
“你這是何苦來哉?”正笑著,一道空靈的女聲自腦頂飄來。我扭頭,見葉二正一臉無奈,乜眼看著博雅,唇畔略帶笑意,捧著滿滿一盤烤香魚,盈盈立在我身後。
“真是!每次來都要被他耍。”她一面抱怨,一面俯身,將盤子放於矮幾之上。斜睨著晴明,笑道:“嚐嚐罷!我的手藝。許算不上無雙美味,但比起他家這懶蝴蝶做的來…足以算是佳餚了!”側頭瞅瞅我,口吻透著得意與諧謔。
已近深秋,天氣正漸涼,在這乍暖還寒午後,冒著騰騰白氣的烤魚自然是格外饞人。滿不在乎的呵呵一笑,我已完全被香魚吸引,懶得與她分辯,順手拈起一尾,吃得津津有味,不時呷一口盛在杯中的酒。魚香混著酒氣繚繞於空氣中,箇中滋味妙不可言。
縱不擅廚藝,此番卻也有美味可享,足矣。
so,愛說啥說啥吧!隨她!又不會少塊肉~
一旁的晴明亦然,悠然下筷,對葉二的偕j無動於衷。只是微傾著身子,笑嘻嘻的看著我,由頭至頸部勾勒出的曲線似溢位一種無可言喻的風情。
“吃!吃!吃!早晚肥死!”見我倆絲毫不以為意,葉二似有些受打擊,憤憤低喃。眼見那盤香魚即將被“消滅”個精光,不甘的咬咬下唇,坐到正憨笑蠻蠻的博雅身側,與我們爭搶起來——“喂!留下幾條!我和博雅還沒吃到呢!”
……
迎著午後懶散的日光,幾人就這樣嬉鬧著,笑聲在秋日的藍空中盤旋…
翌日,貓又來傳信,說沙羅的傷勢雖已好轉,但經此一事,忠行老爹反覆思量,覺得七情結和鏡花卷軸已成禍端,與道滿商議一番後,連夜將這兩樣寶物毀去了,以絕後患。
我聽了唏噓,覺得多少有些暴殄天物。貓又卻不以為然,反笑我財迷,終被我抽打了出去…
又過了幾日,蘇素興致勃勃的捲土重來,手執葛葉給晴明的信函,打著報恩的旗號,再度賴回我們府裡。只是此番安分了許多,並不常膩在晴明身邊,反喜歡靜靜的坐在角落,瞧著我倆發呆,似有心事。
九怨同志很怪,似乎喜歡上了半夜到訪,時常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於圍牆外的樹梢停留觀望。每每此時,太常都會冷著臉進來通報晴明一聲,朱雀則必然主動攬下“送客”的工作,聲稱由自己負責前去勸其離開…
就這樣,生活週而復始,輪迴間,又恢復了以往的恬淡。
只除了那令我好奇不已的妲己姑娘,自靈狐洞中一別後竟再無訊息。若非有九寒珠為證我幾乎要懷疑洞中的一切經歷不過是一場幻夢。
時光荏苒。轉眼,便已過了十餘日。
秋風瑟瑟,葉子似乎一夜之間都變了顏色,成片的飄零,厚厚的鋪撒在院子裡。風過,盤出金燦燦的旋渦,“譁啦譁啦”的吟唱。
午後,博雅同以往一樣,拎了壺酒,興沖沖的前來串門。葉二隨在身後,趟開滿地的落葉,笑意盈然。
“唔…晴明,你這些日子都沒有上朝去吶!聖上今日可問起了!”才坐下,博雅便道,神色頗有些憂心。
晴明點頭,微微一笑,斟滿酒,將杯遞到唇邊,一口口極是緩慢地飲盡:“哦…這樣啊…難得那男人會記起我…”口吻懶洋洋的,顯然毫不在意。
“噫!晴明!”博雅斂眉,但見對方依舊保持著一貫的閒散,再多的埋怨也只得化作唇畔的一泓無奈的淺笑。搖搖頭,卻不死心,繼續自顧自的細說:“今日朝上,聖上欲找人占卜迎娶新妃的吉時,左相大人推薦你來負責。不想高木大人會突然毛遂自薦,他最近很得重用,且與右相大人家往來甚密。這幾日,不少祭禮都是由他去接辦的。此人對你芥蒂頗深,提及了你幾日未來早朝的事,這才引起聖上的不快。今後還是小心為好,明日隨我一同上朝去吧!切莫再讓他借題發難了…”
“發難?就憑他?”晴明垂眸,依稀勾起了唇角,但角度很是譏誚。然,當再抬眼,看到博雅甚為憂慮的神情,終還是長嘆一聲,苦笑,頷首應下:“看來…明日又要早起了…”
博雅似松了口氣,坐直了些,又樂呵呵的為他將空杯斟滿。
酒過三巡,話題莫名的轉移到了天皇同學要納的新妃子身上。
“對了!你還不知道吧?聖上要娶的女子爭議可不小呢!實是不久前才到右相大人府上的,哪想,才來不幾日,便被前去探望佑姬的聖上撞見,自此著了迷,日日私會。她自稱叫玉藻。人確是貌美絕倫,琴藝也是極佳,我曾有幸耳聞,那番才藝實是難得。唔…不過,也有不少大人認為她來歷不明,說其是山野女子,入不得大殿。近兩日,更有不少陰陽師進諫,說在右相府上測出過妖氣來…只是聖上充耳不聞…” 博雅嘆此,唏噓。不刻,想是回味起對方琴藝,情不自禁的面露微笑,眼波裡亦盪出幾分欣賞:“雖來歷有些蹊蹺,但總的看來,倒也是個能歌善舞,才貌雙全的佳人。”
看得出,他這種讚美是自然而磊落的。只不過,瞧在葉二姑娘的眼裡味道估計變了不少。那小妮子顯然有些吃味兒,狠瞪了他一眼,憤憤拂袖。動作過大,手肘正碰在博雅的胳膊上,不慎將其手中的杯子撞翻,酒水潑濺出來,灑了二人一身…
“喲!好濃的酸味。醋灑了?”在一旁看了許久的蘇素即刻拿了抹布來收拾,一面擦,一面挪揄。
瞬時,葉二的臉漲得通紅。博雅莫名片刻,也聽出了話中含義,怯怯窺看葉二,撓撓頭,面上也漾出紅暈來。
我扭頭,與晴明對望,竊笑不已。
如此閒扯,天色不覺漸暗。
是夜,星辰爛漫,有月無風。
抬望遠空,薄雲緩動,有如塵世般,變幻莫測。
“那個玉藻…似乎是個有趣的傢伙…”送走了博雅,晴明攬著我,倚在廊柱上,低喃。
“怎麼?有什麼問題嗎?”我困惑。
“沒什麼,再等等…再等幾日,若是狐狸…終究是要露出尾巴的…”仰望著天,晴明淡笑道。眸彎如新月,神情挑釁又煽惑。恍有所思,好似一切已盡在其掌握之中…
人質
睏意濃蜜蝶懶起早,逢朱吞被劫幽冥界
接下來的幾日,我充分體會到了古代公務員的不易——天色尚暗,博雅便會匆匆趕來,心急火燎地拉了晴明,一同上朝去。
化作蝴蝶,我趴在晴明肩上,昏沉著,陪他一道前往。
這樣的日子連續了五天,終於,在一個微雨的清晨,我實在支撐不住,死活起不來了——
博雅已在門外呼喚了好一陣,我卻還在打著哈欠,賴在榻上。迷迷糊糊間費力的想要睜開雙眼。無奈,眼皮沉得像掛了鉛塊,屢次掙扎著張開,卻皆以失敗告終。被窩之外的世界也似格外寒冷,引得我的身子完全不聽大腦指令,固執的縮成一團,就是不肯坐起。
“你睡罷!反正跟了去也會睡著,倒不如在家睡得踏實。”晴明道,聲音裡浮著笑意,言罷還替我將被子又蓋嚴了些:“下朝後,我還要去拜訪下空海和尚,午飯想吃什麼,你跟蜜蟲商議就好。”
點點頭,我半閉著眼,看著他本白色的背影在我的視線裡愈加模糊,最終隨著屋門的輕掩而消失。
午飯啊…吃烤雞翅也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不知道蜜蟲會不會做炸雞…其實我老早就想吃肯德基了。
自然醒時,天已大亮,細雨竟也住了,久違的太陽露出臉來。
屋外,陽光刺目,白雲浮浮。
見晴明還沒有回來,我百無聊賴,徑直漫步到戾橋下,打算跟朱雀他們聊聊天什麼的。
不想,尋了一圈,半個人影也無。
“難不成趁著秋高氣爽結伴秋遊去了?”我咕噥著,無奈,怏怏的打道回府。心下盤算著去廚房轉轉,順便央蜜蟲給我弄些點心當零食。
推開廚房虛掩的門,很意外,竟也不見蜜蟲的身影。以往這會兒,她可都是在這裡忙碌的。
我又到後園尋了一圈,也不見人。不由訥訥,意興闌珊的回到房裡。
“真見鬼!都去哪了?”鬱郁的嘟囔,我滿心困惑。
篤的,一道清朗的男聲響起,音量不大,似是在低嘆,又恍若在埋怨——
“見鬼不好麼?想不到我這麼不受歡迎吶!”
錯愕的抬頭,我這才發現,房內的軟榻上已坐了個人,漫不經心的把玩著一株紫藤花,偏著頭,似笑非笑的看著我。門未關,微風吹入,掀起他月白色長袍的衣角,烏黑的髮絲輕動。
眉目清俊,朱唇皓齒,竟是自百鬼夜宴後便杳然無蹤的鬼王——朱吞。
嗚呼,真是倒黴——這,大約就是所謂“白日見鬼”罷。
“你…你…”瞠目結舌,我不可思議的瞪著他:“你怎麼進來的?”
優雅的起身,他悠哉踱到我身前,許是見我的神色有些呆,還特將手中拈著的花在我眼前晃了晃,方笑道:“許久未見,小生今日特來拜會。怎麼?姑娘不歡迎?”
儘管這傢伙笑得無害,我仍是覺得被算計了,後退了幾步,不知怎麼,忽然竟還有點想奪門而逃的衝動:“可…可現在…現在是白天啊!”我結舌,嘀咕:“鬼怪怎麼可以大白天的跑出來?”
嘿嘿一笑,朱吞揚眉:“唔,原來姑娘更想在深夜見我。”眼波微斜,竟陡然流轉出幾分嫵媚來。
……
翻個白眼,我徹底無言。
“既突然造訪,想是有事。晴明一會兒就回來。你隨我到廊下等他吧。”認命的嘆口氣,我正色道,轉身欲出屋,卻被他攔了下來。
擋著我,朱吞輕搖了搖頭,依舊是笑盈盈的,感覺很是彬彬有禮:“小生可沒說要找晴明大人吶。”盯著我,他微微欠身,悠然道:“上次臨別,小生不是說過麼,還要來聽姑娘的故事呢。”
這傢伙,以為我是茶館的說書先生嗎?
不過…反正無聊,講就講罷。
好人不跟鬼鬥嘛!
“唔…那你想聽什麼型別的?”我問。
斜睨我,朱吞展笑,兀自擺弄著手中的紫藤花,語速極是緩慢的道:“姑娘…可會講那《封神榜》?”
切~小兒科!
聳聳肩,我正要開始白話,一轉念,猛地呆住,愣愣的看他,喉嚨似被哽住,驚得半句話也吐不出——上帝!他…他怎麼會知道《封神榜》?那…那是明朝才出現的小說啊!
“你…你…”好半晌,我才微微回神。但由於震驚過度,“你”了半天,也沒能說出句完整的話來。
朱吞笑意漸濃,眨眨眼,道:“不會也無妨,想你總待在這府裡也無聊,不如隨我前去尋訪一下故事裡的人吧!如何?”
嘎?
…故事…裡的人?
我倏地就聯想到了靈狐洞裡的妲己姑娘。
端詳對方笑得明媚的臉,心下泛起嘀咕——這倆傢伙不會是一夥兒的罷?
“聽來誘人,呵呵…可我還要準備午飯…”戒備暗生,擺擺手,我不著痕跡的退了兩步,乾笑著推脫。
“嘖嘖~我怎麼聽聞…府上的飯菜素來是不敢勞煩姑娘親自動手的?”雙眸一眯,他睨視我,顯然對我的理由嗤之以鼻。又湊近了些,非常無辜地眨眨眼晴:“隨我走吧!聽他說說舊事,許有書上不曾記錄的秘密呢!豈不比留在這院子裡有意思?”聲音略帶沙啞,語調悠緩,拖得很長,似是哄誘一般,聽來頗具吸引力。
嗚呼,這個傢伙!不去當人販子當真可惜了!
但,咱是誰?小學四年級就上過青少年安全教育課的新時代建設者!so,儘管略有心動,我還是搖頭,堅定的拒絕:“不去。”
“真的不去?”他蹙眉,再問。
“…不去…”
“唉!”嘆了口氣,朱吞面上的笑容終於逐漸淡去,極委屈的撇撇嘴,嘆道:“真是!我本是最不願意勉強人的。”話音才落,目光一凌,長臂突地向我揮來。
毫無防備,寬大的袖子拂過我的臉,一陣濃郁的香氣隨之襲來。
頃刻,我只覺身子酥麻,雙腿打軟,眼前一花,如同挨了一記似的向後仰去,整個意識化為虛無。
待到緩過勁兒來,不知怎麼,眼前的一切都已變得巨大無比。低頭,我愈加驚恐,禁不住倒抽一口涼氣——自己正被朱吞託在掌心,且現下的身高僅等同於他的拇指…
上帝以及老天爺啊!怎麼才一轉眼我竟變身為“拇指姑娘”啦?!
“你…你幹了什麼?快把我變回去!”我怒喝,同時試著化蝶,卻屢試屢敗。
“別白費力了。” 凝視著“嬌小”的我,朱吞笑意盈然,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還是乖乖隨我走一趟罷!唉!小生也不願這樣的,但適才誠心相邀,姑娘竟不給面子,我也只好用強了。海涵海涵。”言罷,一手捧著憤憤的我,一手拈著那株紫藤花,樂呵呵的出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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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涵你個頭!這是綁架!”我氣得跳腳,吵鬧不休,聲音卻始終微弱…
#¥%#
見鬼!白日見鬼…果然沒有好事!
隨他慢悠悠的穿過戾橋,我的狂犬情緒還沒平復,一路繼續齜牙。
朱吞依舊不以為然的微笑,又走了幾步,信手將把玩了許久的紫藤花一丟,朗聲道:“轉告你家大人,小蝴蝶隨我去了幽冥幻界,請他無須掛心。”
伴著話音,那花枝凌空旋了幾圈,待到落地,竟化為了個紫杉姑娘,我定睛細看,不由一愣——那…那不是蜜蟲嗎?
吃力的爬起身,她的秋眸中滿是怒意,面色慘白的盯著朱吞,又擔憂地看看我,擺起要動手一搏的架勢來。
“嘖嘖~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省省吧!你打不過我的。”朱吞見狀輕笑,依舊那副不慌不忙的樣子。末了,還懶洋洋的打個哈欠。
蜜蟲聞言,眼中的怒氣更甚,但猶豫片刻,手卻還是依言,緩緩的放了下來。輕咬著下唇,她跺了跺腳,滿懷歉意的瞅瞅我,終是轉身離去。
目送她遠去,朱吞笑眯眯的捧著我,繼續前進,口裡還不忘哼哼小調,頗滋潤的樣子。
身為肉票,我的心情可沒那麼好。為了表達出對他此次綁架行為的嚴厲叱責與反對,一路上我沒少鬧騰。不停的在其手掌上跳來跳去,又捶又打,直到折騰得精疲力竭沒了體力,方四仰八叉的躺在他手心,稍作休息。
很怪,這般懶懶的仰著,聽著朱吞哼唱的小曲,我憤憤的情緒竟也逐漸平復
既然敵強我弱,百般抗議無效,也便無心再浪費氣力折騰。倒不如…順其自然吧!我想。
自在的翹起二郎腿,我拍手,隨著他的曲調輕打起拍子來。
瞟我一眼,對方勾笑:“不鬧了?你還真是精力旺盛。”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漫不經心的回他,我藉機將心中的疑惑道出:“唔,對了!你怎麼會知道《封神榜》的?”
他聳聳肩,卻賣起了關子:“吶…這說來可就話長了。暫且不談。改日小生再尋姑娘,細細相告。”
我不語,暗地翻了個白眼。
得!免了吧!不說就算。還改日相告…我可不想再見你啦!
見鬼這事兒,一次足矣。
朱吞的行進速度很快,飛也似的。
林間的風在我耳畔呼嘯而過,樹木劃成一道道直線,幾乎教人看不清。
雖然在他手上坐得還算穩當,可這樣的速度到底還是有些}人,以致我不得不俯身,緊抱住他的指頭,方覺心安。
嘖嘖,時速有八十邁了吧?老兄吶!悠著點兒,安全第一!
如此忐忑多時,朱吞的速度才終於逐漸減緩,又慢行了約一盞茶的功夫,他在一塊碩大青石前停了步。
“就是這裡。”拍拍大石,他微笑道。言罷,另一手輕輕覆上我的頭頂,低喃了句什麼,託著我的手臂順勢將向上一揮,將我高拋起來。
須臾,眼前一陣昏花,我尚未來得及驚呼,唯覺胸口一熱,身體便已落地。
還好,不疼。
長舒口氣,我忙審視了下自己,發現身子的大小已經恢復如常,不由驚喜。又活動活動四肢,見沒有異樣,方放心。
將凌亂的衣角仔細撣平,我好奇的環顧四周——樹木林立,燦燦的日光自樹葉的罅隙中洩下,寧靜,卻談不上不瑰麗,也沒有想象中的詭異,實在看不出有什麼特別,不由詫異:“這就是幽冥幻界?”
朱吞頷首,笑嘻嘻的拍拍腦袋:“啊!還需要念通行咒語。”而後,似是很驕傲的揚起眉來,徑直走到青石前,輕敲了敲,無不得意的高呼——
“芝麻開門!”
……
我笑得直打跌。
媽媽咪呀!這傢伙拿自己當阿里巴巴了?
卻不想,那青石倒真認這個指令。話音才落,便亮起陣陣光暈,刺得人幾乎睜不開眼。
隨著光芒漸強,大地忽的震動起來,而後,洞天石扉,訇然中開…
頗紳士的作了個“請”的手勢,朱吞拉著我,快步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