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溫歲不顧溫芝反對，直接把門從外面鎖住了，“中午我打飯回來，你就好好歇著，什麼都不用做。”
說完就跑走了，也不管溫芝還在裡面嚷嚷什麼。
拿著溫芝的病歷本和驗傷報告，溫歲先去了車間幫她請假。
“不行啊溫家小妹，只是皮外傷的話，這假我批不了，今天得交報表了，沒人能替她。”制酒車間張主任是個四十歲的胖男人，白酒廠的人硬是有一顆碩大的啤酒肚，灰色的工作服扣都扣不上。
“我知道的張主任，我姐也不想請假，非要帶著傷來上班，我是想著，萬一她在辦公室扭一下碰一下的，又得算工傷，到時候也是個麻煩。不過呢，這工作確實不能耽誤，我想了一個折中的辦法您聽聽行不行。”
張主任也沒見溫芝到底傷什麼樣子，不過弄出工傷的話，自己確實又得跑廠辦說明情況，只能點頭，“你說說看，只要不耽誤工作就行。”
溫歲低聲說了個辦法。
“你確定嗎？平白無故的，潘君怎麼可能回來幫忙。”
溫歲眼圈泛紅，“這傷是她給我姐弄出來的，她不負責，誰負責呢？”
雖然制酒車間離辦公樓遠，但是也聽到了一些傳聞，“你是說……”
“驗傷報告都在這裡了，也不是我隨便說說的。就這麼說定了啊張主任。”
張華平還能說什麼呢，擺了擺手，“去吧去吧。”
看到溫歲站在辦公室門口的時候，潘君下意識頓了一下。
兩人身邊來來往往都是上班的同事，潘君表情管理很到位，瑟縮了一下，“你怎麼來了？有事嗎？”聲音微微顫抖，滿是怯意。
路過的包裝車間組長是個壯漢，保護欲上身，也跟著停下了腳步，衝著溫歲噼頭蓋臉就問：“工作時間你不在自己的崗位上，跑我們車間來幹什麼？”
“這是我姐的驗傷報告，醫生說已經構成輕傷了，潘統計員，麻煩你看一下。”
“什麼？”潘君愣愣地接過她手裡的化驗單，“這是什麼？”
“這是昨晚你把我姐扭傷的驗傷報告，蓋了醫院公章。”
“這，不是我弄的呀，昨晚你不是也在嗎？我壓根都沒有碰到你姐，怎麼可能傷到她呢？你不要冤枉好人！”
車間裡，早到崗的職工也有不少探出頭來看。
潘君聲音更大了些，“而且，昨晚你還打了陳主任，你這，怎麼算你呢？”
“一碼歸一碼，我打他的，他儘管來找我。你打我姐的，我得跟你算清楚。”
“你算清楚也不能往我身上潑髒水呀，我哪有那個力氣。”說著，還捂著嘴輕輕咳嗽了幾聲，“大家都知道我身體不好，手上都沒勁兒怎麼可能傷到你姐的腰？你少無賴了！這裡這麼多人呢，你休想欺負我！”
“呵，我從頭到尾也沒說過我姐是腰上受傷啊，潘統計，你這算是不打自招了嗎？”
“我——我——我沒有！你別誣賴我！我是看到陳主任……”
“你看到陳主任什麼？你看到陳俊海伸手摸我姐的腰嗎？你可要對你說的話負責任，我姐被陳俊海非禮？你這話可是直接證人。你確定嗎？潘君。”溫歲聲音不大，卻咄咄逼人。
潘君一下語塞，你你我我了半天說不出半句完整的話。
溫歲沒給她繼續耽誤的時間，“今天，現在，去替我姐把賬目表弄完。”不是建議也不是請求，完全命令的語氣。
“憑什麼？”潘君咬著唇不甘心。
“憑什麼？！”溫歲冷笑一聲，“憑你下手狠，憑你想要誣陷別人，還不夠嗎？還是我們需要去工會評評理？！”
一聽到工會，潘君立刻慫了，“替四姐幫點忙倒是可以的，不過我，真的不是我。”
“需要我當著你們車間這麼多人的面，再說一遍？”溫歲被她惺惺作態的樣子噁心到了，實在不願跟她多呆，看了眼辦公室裡的掛錶，“十分鐘後，你要是沒出現在制酒車間我姐的辦公桌前，我就親自過來再請你一次。”
說完，溫歲從她手裡拽過驗傷報告單頭直接去了辦公樓。
回到發酵窖封車間的時候，另一個統計正在座位上忙著，抬頭溫歲進來時微愣了一下，“歲姐，你，你好了嗎？”
“好多了，月底忙，你自己忙不過來。”沒再做過多解釋，“還有哪些沒弄完？”
趙園園把手邊一本報表遞給她，“你弄這個吧。”
溫歲低頭，藍色的本皮上插著標籤——發酵窖封職工工資表。
主任一欄，30天，全勤，工資三百六十元。下面是副主任和各班組長，溫歲看了半天才看到自己那一欄：溫歲，女，30天出勤20天，工資——一百三十六塊四毛。又看了眼她下面趙園園的工資欄，全勤，一百四十九塊。
如果原主的記憶沒錯的話，趙園園只比自己晚來了一個月，看來這假挺值錢的，幸虧自己今天回來了，不然又要損失好幾塊錢。
核對工資表這件事對溫歲而言算不得什麼難事，畢竟她坐上副總之前做過很長一段時間經紀人，各種賬目和計算都是信手拈來的專案，不到半小時，溫歲就核對完了，把本子放到那一摞藍本子上面。
趙園園這次更吃驚了，“溫歲，這才半小時啊，你這麼快就核對完了嗎？以前都要一個多小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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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對完了呀。”看本子可比看手機上那些小數字輕鬆多了，效率也更高了，“還有什麼需要我做的，給我吧。”
趙園園不確定地看她，“雖然很趕，但是我們可不能出錯的。”
“放心吧，錯不了。”
又從她手裡拿過一本藍皮本。
由於溫歲效率提高，一上午時間，兩個人已經完成了一天的工作。
下班時，兩人一起往外走，趙園園還是不太放心，“你今天核對得是不是太快了？錯了很麻煩的。”
“小姑娘家家的，別囉嗦！”溫歲直接在她唇上壓了根食指。小姑娘被她弄得臉紅紅的。
兩人剛到廠門口，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溫歲！”
溫歲循聲望去，這看起來四十歲的阿姨是——陳俊生的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