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芝認真思考了一下，“如果是很多錢的話，我肯定會捏住鼻子撿起來的。”
“那你這個很多錢的概念，是多少錢？”
“五十塊吧。”
溫歲笑了下，“還好，你還是我姐，你要說個三五塊的，我還真是不想認你了。”
插科打諢了一下，沒剛才那麼緊張凝重了。
“但是四姐，出了軌的陳俊海在我眼裡比廢紙還不如。我現在一想到他，耳邊就迴響著那倆人在辦公室的那些聲音。我聽了三個多小時啊，四姐，你知道我什麼心情嗎？”不強辯了，改懷柔政策。
溫芝被她看得心肝兒顫，“唉……我知道你打小心氣就高，但是咱家這個情況，二哥還沒娶媳婦，現在咱倆的工資有一半都得寄回家，你要再找個家裡條件不好的，以後可怎麼生活啊？陳俊海雖然不懂事，但起碼家庭條件擺在這裡了，你以後吃不了苦的。”
“四姐，我有手有腳，自己能賺錢，為什麼要靠別人養活？孫大哥家裡也沒什麼錢，你不是也願意跟他處嗎？”
“我們倆不一樣，我習慣了這種日子，吃點苦沒什麼。你不行。”
溫芝沒說出的後半句，溫歲也聽得懂，簡單來說，就是二十四歲的溫歲現在是幹啥啥不行，空有一張臉，這臉還總是冷冰冰不愛笑用不好。
“四姐你別說了，我已經打定主意了，不會跟他結婚的。”
“真的？！”宋思雨默默聽了半天，終於發聲了，“是不是真的啊？老歲，你之前可不是這麼說的。”
溫歲沒解釋，只輕輕點了下頭。
“但是現在還不是分手的時候，再沉沉。”溫芝道。
“又是再沉沉，四姐，你到底在顧慮什麼？我怕名聲有損，我也不怕以後不找對象，我都無所謂的。要不是你攔著，今天我就能跟他掰扯清楚了。”
“就算真的要分手，也得跟家裡先商量一下，你自己拿了主意，咱爹那邊怕是要發火了。廠裡這邊是誰在造謠咱還沒弄清楚，你這樣不是把人白白送出去了嗎？你不知道俊海多搶手。”
“我才不跟屎殼郎搶飯吃。”
“噗——”宋思雨一口米飯直接噴在溫歲臉上，“哎哎哎，我不是故意的。”
溫歲撕了截紙擦掉了臉上粘的米飯粒。
“哎？我說你這個習慣跟陸主席倒是挺像，喜歡用手紙擦手擦臉的，你說這東西多髒啊。”
看著自己手裡鑽成一團的——手紙，溫歲嘴角抽了抽，又攥緊了些，一手溫柔地按住宋思雨的後脖頸，另一只手迅速把擦過米飯粒的手紙塞進了她嘴裡，“誰跟他一樣？誰跟他一樣！他是就是瞎講究，懂什麼他！”
“噗噗噗——啊啊啊啊！溫歲！”宋思雨吼著撲過來。
溫歲機靈地往旁邊一閃，宋思雨被凳子一絆，身子像個小肉墊整個撲到了後面的床上。
窗戶傳來外面路過人說話的聲音，“陸主席，吃了嗎？”
兩人打鬧的動作瞬間定格。
溫芝趕忙放下手裡的快子和飯碗，摸過角落裡的飯盒擦了擦，“你們吃，我給他送出去。”
話音剛落，門被敲響了，陸平南冷冰冰的聲音傳來，“小宋，小溫，我來拿我的飯盒。”
溫芝捏住門把的手下意識頓住了，回頭看她們。
三人互相對視一下，這應該是，沒聽到什麼吧？
溫歲站起來接過溫芝手裡的飯盒，“飯盒是我扣下的，他一個大老爺們，大不了讓他打我兩下。”
“啊？你還病著呢。”溫芝又要把飯盒拿回來。
“陸主席一看就是冷麵熱心的人，要不能來咱這大廠子當工會主席？你不能拿我們的肚量去衡量領導，要不人家是領導，咱就是小工人呢。”那聲音大的，生怕門外面的人聽不到似的，朝溫芝擠了擠眼睛。
溫芝：……
門拉開，溫歲兩顆小虎牙要露不露地笑著，“主席，您看，還讓您親自跑一趟，是我們大意了，對不住啊，要不——您趕緊回去熱熱？”她人倚在門框上，沒有開門的意思，遞過飯盒，努力扮演著一個真誠又可憐的病患。
陸平南嘴角抽了抽，這個女人是當他聾了？還是失憶了？他對這個解決方桉很不滿意，站在原地不動。
溫芝上前解圍，“陸主席宿舍要是不方便的話，我幫你熱一下吧？我們這邊熱飯挺方便的。”
溫歲側過半邊臉使勁朝溫芝皺眉斜眼睛，就差把‘趕他走’三個字寫腦門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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擱以前，溫歲會比她更懂得處理這種情況，現在竟然要直接趕人走，溫芝現在越來越看不懂自家小妹的路數了，只訕笑著站在原地。
陸平南也瞄到了溫歲的表情，無聲冷笑一下，“那就麻煩了。”接過溫歲手裡的飯盒，快步走了進去。
“不麻煩不麻煩。”溫芝趕緊扯了溫歲一把，跟著一起進了宿舍。
宿舍門窗都開著，初秋季節倒也不冷，偶有路過的同事往裡瞥一眼，又有了新的八卦，“這不是工會陸主席嗎？怎麼在溫家姐妹宿舍？”
“那麼宋主任也在嘛，可能是有什麼事。”
“肯定是謠言造多了，陳家人找到廠裡了。”
“那可不，都是有後臺的人，肯定互相幫襯。”
陸平南抬頭，冷厲的目光掃過外面兩人的面孔。
兩人立刻逃也似地快步走開了。
溫歲無聲砸吧舌，悄悄在宋思雨耳邊道：“怪不得長這麼好看找不著物件，這性格，誰愛跟他啊。”
“不勞你操心。”男人的聲音冷硬。
溫歲縮了縮脖子，這人生在她們東北，過了十月出門，說句話掉在地上就能砸出聲音來，這樣想著，她可不敢再咬耳朵了，這人聽力好得出奇，可怕可怕。
像是看懂了她心裡想的什麼一般，陸平南給了她一個澹澹的眼白。
靠……
雙人宿舍一共也沒多大地方，宋思雨站在兩人中間，看著兩人眉來眼去的，甚至有點自己很多餘的感覺，但是，又不對勁，溫歲不對勁，陸平南也不對勁，她看看左邊的人，又狀似無意看看右邊的人，實在是太不對勁了。
溫芝剛把添了水的鍋端上爐，回頭一看，“哎？你們怎麼還站著呢？歲歲，快招呼主席坐啊。拿快子，桌上有菜，主席不嫌棄的話，先墊兩口。”
“對對，陸主席快坐，坐下說。”宋思雨順手拉過溫歲剛才坐著的靠背椅讓人坐下。
溫歲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椅墊下面剛塞了她的手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