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樓夫人會在含光寺清修三個月，如今才不到兩個月，距離她老人家回府還有不少時間，足夠江映水把這件事處理妥當了。
只不過眼下，她還不知道該怎麼說。
樓崇山明顯正在氣頭上，也許緩和一下，等到他的怒氣平息了一些之後，再去找他談談會更好一些。
只是江映水卻沒想到，半個時辰後，便有下人來傳話，說是樓夫人的馬車馬上就要回府了，問她要不要親自出去迎接一下。
下人這話雖然是詢問，實則不過是提醒她罷了。
畢竟在這個孝道大過天的時代，作為兒媳婦，婆婆離家多日歸來，她若是不去大門口親自迎接，往小了說是沒有禮數，往大了說那就是對婆婆不尊重，是不孝！
江映水自然不可能給自己留下這麼大的把柄，畢竟她在樓夫人面前的形象，一直是溫婉和順的。
她此刻只是擔心，既然樓夫人這個時候回來了，那麼這件事畢竟是瞞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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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裡的下人這麼多，也可以說是個個深藏不露，那消息靈通的人可不少，江映水相信，定然會有人因為想要巴結樓夫人，主動到她面前報備這件事。
這麼一想，她更是覺得心累，壓根兒不知道待會兒面對樓夫人的時候，自己應該擺出一種什麼樣的態度來。
任由丫鬟給自己重新梳妝打扮了下，哪怕這新換的髮髻比之前的還要漂亮，江映水也沒心情自我欣賞，憂心忡忡的帶著阿涼便往那府門口去了。
半路上，撞到同樣往外走的樓崇山，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皆是一言不發的，就在自己想要主動開口的時候，樓崇山卻是率先轉過身，抬腳便走了。
見狀，江映水只能嘆了口氣，樓崇山這副態度，實在讓她有些摸不著頭腦，更讓她心裡沒底。
江映水幾乎可以確定，只要樓夫人知道了這件事，自己是一定要受罰的。
而且她的處境也十分不妙，畢竟在這裡府裡，她可以說完全是一個外人，若是樓崇山願意幫自己求情，或許樓夫人還能對自己寬恕幾分。
可問題就在於，樓崇山現在連一句話都不想同她說，能幫她求情？
只是這麼想想，江映水就覺得自己有些受不了了，站在那裡忍不住幾次朝街上看過去，也不知道是希望樓夫人的馬車趕緊出現，好讓她結束這種內心的煎熬，還是希望馬車不要出現，畢竟她根本沒想好要怎麼面對她老人家。
時間在江映水的煎熬中一點一點的度過，直到那輛熟悉的馬車終於出現在視線之中，江映水也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她竟是下意識松了一口氣。
馬車很快便在府門口停了下來，江映水和樓崇山默契的走上前去。
馬車簾子緩緩被掀開，江映水先是抬頭仔細打量了下樓夫人的臉色，見她面上似乎並沒有生氣的痕跡，這才略略松了口氣，努力露出一副笑臉來，“娘，您回來了。”
說著，她伸出手去扶住樓夫人的手臂，對方自然也沒拒絕，同樣露出一副笑臉來，“這些日子留你自己在府裡，辛苦了。”
她這話一出口，江映水嘴角的笑意便控制不住的僵硬了一下，忍不住又抬起頭小心的觀察了一下樓夫人的表情。
看了好幾眼，江映水才有些不確定的收回視線，難道是她想多了，才會覺得樓夫人這話是別有深意？
樓夫人顯然也注意到了她的不對勁兒，視線在她面上停留片刻，倒也沒說什麼，而是轉頭看向了樓崇山，“這些日子我不在府裡，你休沐日回來的時候，沒欺負你媳婦兒吧？”
“娘，您說什麼呢？”樓崇山瞪大了眼睛，做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語氣哀怨道：“這才剛回來，就教訓我……”
雖然面上一副委屈模樣，他卻是也只字不回樓夫人那話。
倒不是他演不出來，只是覺得彆扭。
一想到在府裡時，江映水對待自己的態度，再想到在書院的時候，“蔣丞”對待自己的態度，樓崇山就控制不住的想要去懷疑。
一個是對自己厭惡鄙視的妻子，一個是把自己當做好兄弟的同窗，這兩個，到底哪一個是真，哪一個是假？
或者換一種說法，江映水對他這截然不同的兩種態度，到底哪一種才是真實的，真正發自內心的？
倘若是前者，那麼在書院裡的那些朝夕相處，那些志趣相投，難道真的都是她演出來的？
可如果是後者，那在府裡的時候，她又為何對自己那般嚴厲？
不管是從哪個方向來看，這似乎都有些說不通，樓崇山只要一想起來，頭就大得很，這心裡更是亂得不行，根本沒有力氣再去想其他的。
所以，此刻哪怕他有能力在樓夫人面前演戲，他也是有些心累，只能對江映水儘量避而不談，面上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
他卻不知道，有句話叫做知子莫若母，別說他掩飾的不算完美，便是他再怎麼努力裝做什麼也沒發生的樣子，憑藉樓夫人的眼力，也不可能看不出來。
更別說之前江映水的狀態就明顯不對勁，兩相一結合，樓夫人哪裡還猜不出來，必定是這小兩口之間又鬧矛盾了。
想起這個，她便控制不住的有些頭疼，也不知道這小兩口怎麼回事，一開始合不來也就罷了，如今都已經成婚這麼久了，竟還是沒有多少進步的樣子。
難不成，這兩個人天生不適合做夫妻？
可是成婚之前，她私底下也是拿著兩人的八字去找大師看過的，分明說的是天造地設，可是她怎麼就一點兒也看不出來？
想到這裡，樓夫人忍不住嘆了口氣，想著自己剛剛回來，不瞭解情況，還是不要隨意說什麼為好，便也忍住了沒有開口。
只是到了她的院子，樓夫人也沒有留兩人坐下，只說自己累了想要休息一會兒，實則兩人前腳剛離開，樓夫人後腳便派了她身邊的嬤嬤去打探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