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觀看比鬥的眾天玄宗弟子替林毓秀捏了把冷汗, 覺得戰局不妙，林毓秀這是陷入被動挨打。
而此刻, 上方擂臺。
韓峰心下有苦難言，和眾天玄宗所想的不一樣，他此刻並沒有看上去那般輕鬆，林毓秀太會跑了！他的打法場面大氣勢足，自然也耗費靈氣，短時間還好多少時間長了，戰局拉長，那於他而言極為不利。
不巧，他現在正是陷入了苦戰之中。
林毓秀像只靈敏的仙鶴，在擂臺上閃躲出沒，韓峰的劍傷不到她, 哪怕帶起了劍風劍氣依舊對她傷害不大，不痛不癢。但是韓峰的靈力卻在急劇的消耗, 漸漸地，韓峰便能察覺到靈力的不足枯竭。
這讓韓峰越發心急了，他出劍越發猛烈, 誓要將林毓秀拿下，速戰速決。在打下去, 他要沒靈力了！
反觀林毓秀, 從方才開始到如今, 她的神色都未有變化，氣息亦是平穩, 雖然是在滿場的閃避, 但是並不狼狽, 反而顯得遊刃有餘, 頗為從容。
但是進攻追擊一方的韓峰，神色難看，眉目皺成了丘壑。
這會，擂臺下的眾天玄宗弟子也回過味來了，“……我怎麼覺得這場面看上去，有幾分奇怪？”
“林毓秀……看著不像是要輸啊！”
雖然從方才開始，就讓人林毓秀不妙啊，這場該不會要輸？但是，她一直都堅/挺的沒輸。始終徘徊在要輸不輸的邊緣，林毓秀的心臟強大，從容鎮定，不慌不忙。但是圍觀看客們，卻是替她看得心急，愣生生的給看得心臟都要不好了。
擂臺上，林毓秀依舊還在滿場的溜著韓峰，她道袍出塵身形輕盈，容姿端麗毓秀，哪怕是閃避逃跑依舊是極具美感。追著她跑的韓峰，就不大好了，他因為靈力的急劇消耗，而顯得神色發白，氣息不穩，進攻的動作也遲緩了下來。
“……韓峰不妙啊！”
“他的劍勢變弱了。”
“動作也慢了。”
這時候，眾人逐漸回過味來了，幾乎是齊聲道：“林毓秀好狡猾啊！”
什麼弱小可憐捱打，全是假的！
她分別是故意的，故意滿場溜韓峰，消耗他的體力和靈力。
“學到了。”當即便有人道，“以後若是面對使用重劍的劍修，可像林毓秀這般應對。”
“首先，你得有林毓秀這般靈敏迅疾的身法，能夠躲開閃避所有重劍的攻擊。其次，你得保證你的防禦能夠承受得住來自重劍的攻擊傷害。”
重劍的攻擊很猛，若是防禦差點的，恐怕幾個回合下來便要撐不住。
“總之就是林毓秀能夠做到的，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夠做到。”
擂臺上的局勢已經翻轉。
林毓秀開始佔據上風，而韓峰則是轉為不利，他的靈力已經所剩無幾了，神色蒼白佈滿了汗水，過量的消耗使得他的身體開始沉重被拖拖累，攻勢逐漸減弱。
“……林師妹。”韓峰咬牙說道，“給個痛快的吧。”
他心知這時候的自己已經無法戰勝林毓秀，再打下去也不過只是將他所剩無幾的靈力全部耗空而已，拖延浪費時間罷了。韓峰就算是再不想承認，也不得不認清這個殘酷的事實。
在沒有獲勝的希望下，韓峰已經失去了戰意，但是他又不甘心主動認輸。
所以，他才會如此對林毓秀說，希望林毓秀能夠給他一個痛快。
前方。
林毓秀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既然如此，那就給他一個痛快吧。
她也不是什麼魔鬼。
原本打算再拖一陣，直接把韓峰給拖死的林毓秀，當即便轉了想法，她不在閃避，而是停在了半空中，握著青蓮劍的手腕一抖，凜然森寒的劍氣迸發，青色劍光暴漲，一劍徑直朝前方韓峰刺去——
劍直不曲，既出無回。
殺！
直面這一劍的韓峰，頓時覺得渾身被鎖定，彷彿被某種冷厲的殺氣給鎖定，渾身被一瞬間壓制震住，幾乎無法動彈，反抗。
——雖然僅僅只有一瞬。
但足夠了。
就在這一瞬間，林毓秀的劍抵達了他的心口，凌厲森寒的殺意透過鋒利的劍尖傳入他的心臟。
“……我輸了。”
韓峰垂下手中重劍，乾脆認輸。
“師兄承讓了。”林毓秀說道。
擂臺下。
“贏了啊。”
“贏了啊。”
“贏了啊。”
觀戰的眾天玄宗弟子臉上表情平靜，語氣也異常冷靜說道，這個結果一點都不意外，林毓秀提早鎖定了最後的勝利，韓峰都沒靈力了，林毓秀還不贏？
最後時，韓峰分明已經沒有了戰意。
他們試想了下，如果換做是他們，估計……也不打了，怎麼打？沒靈力，舉著劍平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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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惡了！
林毓秀這個活生生將人給耗靈力耗死的打法，真的太惡了！
“……我發現，林毓秀的每一場對手都很慘烈，身心備受摧殘。”有人不由地唏噓感慨道，別的擂臺輸了也就輸了，但是到林毓秀這裡，輸之前還要被恐嚇、被打擊、被摧殘、被耗死……
“林毓秀，恐怖如斯！”
人群中，鄭俊一臉陰沉難看的神色，目光裡滿是陰鷙盯著擂臺上的林毓秀和韓峰，“廢物！”他怒罵道，“沒用的東西！”
站在他身旁的夢凝仙子聽著他的怒罵，臉上神色毫無變化，她同樣目光望著擂臺上的林毓秀，但是心裡想得卻是，林師妹還真是命好啊！雖然開頭差，但是如今卻是一副大好局面，當真讓人羨慕。
在林毓秀出事被蒼青劍君所傷，重傷在柳奕醫館養傷的時候，夢凝仙子奉師命前去探望她，雖然是有著拉攏之意，但是當時她對林毓秀亦是有幾分真心在內，但這真心更多的是建立在對林毓秀的同情憐憫，以及幾分同命相憐的意味。
雖然天玄宗壓下了蒼青劍君叛逃的真正原因，但是該知道的都知道，夢凝仙子也是知情人之一，她想到林毓秀被蒼青劍君所傷，便不由地聯想到自身，松鳴劍君雖不會像蒼青劍君那般殺她，但是對她也委實稱不上好。
同樣是拜錯師尊，看著林毓秀比她情況更慘，她便不用地對她心生同情。但是結果，誰能想到，轉頭沒多久，林毓秀便有了賀西來做靠山，賀西來處處替她謀劃，在他的支援下，林毓秀更是直接競爭起了明劍峰首座。
夢凝仙子在驚愕的同時，不由地生出了幾分嫉妒，為何她如此好運？為何明明都是有著那般的師尊，她卻能夠在蒼青劍君的毒手下逃生，還能再遇上處處替她謀劃的賀西來？
出於內心這些不為人知的複雜嫉妒心情，夢凝仙子朝著剛獲勝下了擂臺的林毓秀走去。
“師姐，你方才打的好機智！”姜雨辰對著林毓秀一陣狂誇，“你是怎麼想到這個辦法的？”
“常識而已。”林毓秀說道，“太誇張了你。”
“我怎麼不知道這個常識！”姜雨辰立即道。
“林師妹。”夢凝仙子走了過去，看著林毓秀叫道。
聞聲，林毓秀轉過頭，目光看向她，“夢凝師姐。”
“恭喜你。”夢凝現在對著她笑道，但是臉上的笑容很淡。
林毓秀目光看著她。
“……”
一陣沉默之後，夢凝仙子說道，“我真是羨慕你啊，林師妹。”
林毓秀聽後看著她，笑了笑，說道：“羨慕我什麼？羨慕我師尊叛逃墮魔，羨慕我重傷差點不治？”
“但現在你今非昔比。”夢凝仙子說道，“你有賀長老的支援，更是下一任明劍峰首座的競爭者，難道還不夠嗎？”
林毓秀聽後笑了，她是真的笑了，“難道師姐覺得，有了這些，我過去所受到的一切傷害就不存在了嗎？”
“也許，我會死，如果那個時候我沒活下來的話。”林毓秀看著她，問道，“師姐你可曾想過這個？”
“對於一個死人而言，一切權利名利都是沒有意義的。”
“至於你所言的師伯的看重，明劍峰首座的競爭者……”她看著夢凝仙子說道，“你莫不是認為這些都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嗎？”
“我為何會出現在這擂臺上，又為何會處處被你們針對，難道師姐不清楚嗎？”
夢凝仙子聞言，說道：“但……”
“沒有但。”林毓秀臉上的神色變得殘酷而冷漠，說道：“這一切無非是四個字，勝者為王而已。”
“在這四字之後，還有四字，敗者死亡。”
林毓秀看著她，“師姐你不過是羨豔我贏了，若是我現在輸了，你還會如此說嗎？”
“……”
夢凝仙子被她的話說得啞口無言，但是你贏了啊！她看著林毓秀的目光如此說道，你贏了，則還不夠嗎？
林毓秀：……
這妹子有夠倔的啊，她話都說的如此清楚了。
“罷了。”林毓秀也不欲和她費盡口舌，左右她也聽不進去，夢凝仙子現在一味的只看見了她的勝利，而無視了她有可能失敗的下場，她之真心實意的對夢凝仙子說道，“既然師姐覺得我所經受的一切都不值一提，那你也可以。”
你覺得行，你上啊！
夢凝仙子聞言臉上表情頓時凝固，“……師妹別開玩笑了。”
她要是能，她還用得著這般處處忍耐嗎？
“師姐。”林毓秀嘆氣說道，“命運是掌握在自己手上，若你真的不滿現狀，那便去改變它。”
“修道所求，為何？”她看著夢凝仙子說道，“雖路漫漫其修遠兮，但吾將上下而求索。”
“……”
夢凝仙子目光看著她，沉默。
“……師妹，我不如你。”
最終，她留下這句話，然後轉身走了。
在這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林毓秀再未見到夢凝仙子。
林毓秀也並未在意。
——直到後來，她再一次聽到夢凝仙子的訊息時，是她叛逃出師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