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藥童面不改色的拿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放在了臺面上，直接收拾藥箱就要走了。
蘇大爺和張氏瞬間臉色大變。
歐陽神醫的規矩。
但凡是他退了診金的人家，在整個蓉城，絕對沒有郎中敢接手。
否則那就是挑釁歐陽神醫的權威。
便是人家百草堂不出手，那些歐陽神醫的擁躉，也能夠將挑釁歐陽神醫的人用唾沫星子給淹死了。
張氏到底還是心疼自家女兒的。
雙手一拍，撂下一句話：“我這就去請。”
一陣負氣跑出去之後，卻在院子裡，呆愣住了，眼淚譁啦啦的流了下來。
回頭看了看蘇雨晴的房間，懊惱嘆息了一聲：“作孽啊，作孽啊！”
這邊張氏去請人的時候，那邊的歐陽神醫卻是盯著蘇大爺：“蘇家大爺，怎麼？找老頭子我有事？”
歐陽神醫不吭聲還好，這一吭聲，蘇大爺臉色就尷尬了起來，搓了搓手，一時間不知道從何說起。
歐陽神醫手上的煙鍋子，輕輕的敲了敲，意味深長的笑道：“瞧著蘇大爺這扭捏的樣子。莫不是，蘇大爺有隱疾？”
男性那方面的疾病，大家都難以啟齒，統稱為隱疾。
蘇大爺更加尷尬了，三十幾歲的男人了，還難得的露出了幾分不好意思的神色，低聲道：“歐陽神醫果真是神醫，這望聞問切，還未切脈，就知道蘇某人……哎……”
蘇大爺像是豁出去了一樣，將手臂伸了出來，對著歐陽神醫低聲道：“勞煩歐陽神醫，請歐陽神醫……”
“別了。”
歐陽神醫又敲了敲煙鍋嘴兒，砸吧了兩口：“我今兒是為了貴府大小姐來的。自然就不會問其他的事情。你若是想要我為你看診，那得另外等時間了。”
蘇大爺的手像是觸電了一樣的縮了回來，訕訕道：“冒犯了，蘇某人一時之間過於情急，倒是忘記了歐陽神醫的規矩。還請歐陽神醫不要放在心上。”
“無妨，誰讓老夫當年，吃了你們家三夫人的救命茶呢。雖說斯人已去，可是這點面子，到底還是要給的。”
歐陽神醫一句話，倒是讓蘇大爺內心忐忑了起來。
現在張氏去請蘇晚雪了。
若是讓歐陽神醫知道，張氏口口聲聲罵的小賤人，就是孫氏留下的親生女兒，也不知道歐陽神醫會不會一怒之下……
光是想著，蘇大爺就有種嵴背發寒的感覺。
小心翼翼的看了歐陽神醫一眼，只見他還在擺弄著那一隻並沒有放菸絲的煙鍋子，好奇道：“歐陽神醫，按照您的身份來說。您想要什麼樣的菸草沒有，何必整天擺弄這煙鍋子呀。”
歐陽神醫抬眼瞥了蘇大爺一眼，冷笑了一聲，並不打算理會他。
倒是藥童道：“蘇大爺有所不知，這只煙鍋子，是我們大師姐送給師傅的。”
“大師姐？”
蘇大爺愣了愣，這，沒聽說過歐陽神醫有了高徒啊。
這大師姐，還是個女的？
哪家的女娃子，捨得送去當郎中了？
又髒又臭的。
不過，瞧著歐陽神醫對著煙鍋子愛不釋手的模樣，只怕那大師姐，還十分受寵愛。
看來，若是能和那大師姐搞好關系，將來，這蘇家，也可能還能夠傍上百草堂。
想當初孫氏還在的時候，百草堂和為蘇家帶來了不少的利潤。
自從孫氏走了之後，百草堂那邊的生意，蘇家就再也沾不上邊兒了。
蘇大爺動了這個心思，飛快的對著身邊的小廝說了兩句話。
很快，那小廝就帶著一個精緻的盒子回來了。
蘇大爺伸長了脖子，腆著臉笑著：“歐陽神醫專程為了小女的事情跑一趟，我這也沒有什麼東西好孝敬的。也就這一盒煙，那可是當初三弟媳婦留下來的好東西。橫豎我也是個不懂這些風雅的。不如就孝敬了歐陽神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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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大爺說著，就將那個盒子給開啟了。
一開啟，一股濃郁的煙味兒就撲面而來。
卻不是那種，陳年的煙熏火燎的臭味。
而是一種很清爽的味道。
一聞，就知道果然是上好的。
蘇大爺甚至看見歐陽神醫艱難的吞嚥了一口唾沫，眼睛裡也寫滿了渴望的神色。
那藥童在邊上輕輕的咳嗽了一聲。
歐陽神醫就飛快的收回了目光，順便將那只煙鍋子握得緊緊的。
然後似乎還不夠的樣子，又放在嘴裡，吧嗒吧嗒。
吧嗒了兩口，似乎又覺得不得勁兒，將煙鍋子拿在手裡把玩著。
那一雙眼睛，還十分不捨得的看著那一盒子煙土，像是十分垂涎，卻又礙於什麼，不願意伸手去拿。
蘇大爺倒是十分有眼力勁兒的將那煙土盒子遞了上去，眉目中帶了幾分討好的笑道：“歐陽神醫，這純粹是小人送給歐陽神醫的。想必當初三弟媳婦將這些上好的煙土尋回來，也是為了孝敬歐陽神醫。只是……哎……還沒來得及，三弟妹就……”
蘇大爺這些年，跟著蘇家三爺叱吒商場，雖說是比不上蘇家三爺的本事。
可是這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也學了不少。
果然，歐陽神醫一聽見孫氏的名字，眼圈兒就紅了起來，甚至是手腕兒都開始顫抖了，就想著伸手去接那一盒子煙土。
蘇大爺的眼睛裡也逐漸有了光亮，只覺得這送禮果真還是要投其所好。
這有了第一次，第二次也就能摸出門道來了。
這天長日久的，你來我往的，吃了蘇家的，可不就要為蘇家辦事嘛。
當初的歐陽神醫不過是吃了孫氏一盞茶，就照顧了孫氏夫婦倆那麼多年。
現如今，吃了自己這麼貴重的煙，難道不應該多多的幫自己辦事嗎？
蘇大爺心裡越想就越高興，似乎已經看見蘇家在他的帶領下，重回巔峰，順便贏了蘇晚雪的半年之約的風光了。
咳咳！
就在歐陽神醫的手即將碰到那煙土的時候，藥童又重重的咳嗽了起來，神色中帶了幾分不悅的沉聲道：“師傅，您老人家莫不是已經忘記了，大師姐是怎麼說的？”
一聽見大師姐，歐陽神醫的手就像是被燙到了一樣的縮了回去。
一張老臉上竟然還有幾分窘迫的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