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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一節 老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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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馬不是人類,它們不可能百分之百按照主人的心意動作。想要做到這一點,只有常年陪伴戰馬的老兵才能做到。丁浩平對於馬匹算是很親近,也無法做到與這些畜生心意相通。他不明白,同州軍不是天下悍勇的騎軍馬為什麼會在安州玄火軍團攻擊之下無法招架,甚至徹底潰敗沒錯,楊天鴻的確是個響噹噹的人物,可是南疆平亂對手卻是越族蠻人。儘管越人兇悍,丁浩平卻覺得如果換了是自己當時前往安州平亂,說不定還會比樣楊天鴻做得更好。

一個渾身是血的騎士從遠處衝殺過來。丁浩平認出那是自己最為器重,也是同州軍中最為驍勇的軍官。他身上盔甲被砍得碎裂開來,肩膀和後背一片血肉模糊,。手上戰刀也出現了缺刃,翻卷起來的刀頭上沾有少許肉末,也不知道究竟來源於何人。他大口喘著粗氣,拼命揮刀亂砍,朝著丁浩平連聲大吼:將軍,快走快走啊這幫傢伙實在太強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話音剛落,旁邊猛然竄過來一名玄火軍騎士,手中戰刀帶著劈山倒海般的威勢,將他整個上半身硬生生劈成兩半。等到血光過後,馬背上只剩下一個血淋淋的無頭身體。

再也沒有什麼比眼前的殺戮更能驚醒人心的事情。能夠當上同州統制,丁浩平當然不是軟蛋。只是勇敢歸勇敢,他還是頭一次看到有人能夠把麾下精銳打得落花流水。尤其是正從對面衝過來的楊天鴻,胯下那頭紫眼雷豹張嘴朝著擋路的騎兵亂咬,散發出荒獸特有的兇悍野蠻,嚇得同州軍戰馬紛紛避開。有那麼幾秒鐘,丁浩平甚至覺得自己面對的根本不是什麼荒獸。而是無比強大的上古神獸。他想也不想,狠狠抓起韁繩,調轉馬頭,便要朝著身後的大路逃去。

從幾個方向撲過來的同州軍,沒有對楊天鴻造成任何壓力。跨入金丹期的修士無比強大,不要說是身邊還有五百名練氣士卒。就算是只有楊天鴻一個人,他也能輕而易舉幹掉這些不長眼的傢伙。要不是因為天地規則的限制,他早就幾個炸雷釋放出來。看著縱馬狂奔的丁浩平,楊天鴻獰笑著,示意手下從側面方向繞過去。這種事情玄火軍士卒早早就有演練過,幾柄鉤鐮槍從前後拉住馬鞍上的帶子,把丁浩平硬生生拖了下來。

你,你想幹什

不等丁浩平又驚又怒的話說完,楊天鴻已經舉起右拳。重重砸在了他的臉上。第一拳落下,就聽見了骨頭粉碎的可怕聲音。

丁浩平感覺自己的鼻樑斷了。感覺是如此清晰,充滿了令人說不出的恐懼。他戴著頭盔,那是有名工匠精心打造的精鋼護具,卻在楊天鴻面前如同紙糊泥捏一般。等到第二拳下來,丁浩平發現自己整個面頰已經側歪,嘴裡全是碎裂的牙齒。

就你這種廢物渣子,居然也想要求娶公主

楊天鴻一把拽開丁浩平的頭盔。伸張五指,狠狠抓住他的頭髮。將整個人從地上硬生生拎高。這股力量實在太大了,大到丁浩平根本無法承受的地步。他慘叫著,感覺幾乎是整張頭皮都要從身體表面被強行拉開。這種時候什麼也做不了,只能是儘量跟隨力量牽引的方向移動身體。他雙手死死捂住頭頂,不顧一切慘叫著,兩隻腳在地上來回亂蹬。

楊天鴻的模樣看起來就像是嗜血怪獸。他張開嘴。從丁浩平面頰上狠狠咬下一塊肉,帶著鮮血,在嘴裡慢慢咀嚼,聲音低啞:看見漂亮女人就想要,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是什麼模樣。文媛公主與本候之間早有婚約。偏偏你這種廢物要冒出來插上一腳。嘿嘿嘿嘿都說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種事情本候可以理解。但你千不該萬不該,不應該看中文媛公主。那是本候的妻子,本候的女人。

丁浩平從未感覺到死亡距離自己是如此接近。楊天鴻的力氣之大,遠遠超過丁浩平的想象。他感覺身體正在一點點被拔高,努力踮起腳尖,也只能是勉強保持著與地面的接觸。來自頭頂的劇烈疼痛使他幾乎快要發瘋。一個勁兒的哀求,一個勁兒的慘叫,楊天鴻卻沒有半分憐憫,反而有種觀眾看戲的殘忍。

按照大楚律,登徒子勾引有夫之婦,乃是殺頭的大罪。

你丁家算什麼東西,居然連本候的女人也敢動。同州軍號稱是天下精銳,數量多達三十萬。在本候眼裡,也不過是一群土雞瓦狗。

你覺得,本候憑什麼要放過你

說到這裡,楊天鴻也失去了繼續玩弄獵物的耐心。他掄起拳頭,朝著丁浩平身上一陣亂砸。之所以不用刀子,是因為這種打法能夠最大限度讓對方感到疼痛。楊天鴻把力道控制得恰到好處,丁浩平身體很快被打的稀爛,骨頭盡碎。除了頭部,整個人看上去完全變了個模樣。

一頓拳頭砸下去,楊天鴻才稍稍緩解了部分胸口的怒氣。他反手抽出佩刀,以極快的速度割下丁浩平首級,然後扔給站在旁邊的楊萁。另外一名親衛恭敬地送上一條毛巾,楊天鴻擦抹著手上和身上的血跡,淡淡地吩咐道:傳本候的命令,不留活口,全部殺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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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萁拎著丁浩平血淋淋的人頭,在旁邊插進話來:侯爺,這顆腦袋怎麼辦要不要用石灰硝制一下

沒那個必要。

楊天鴻撫摸著紫眼雷豹後頸上的鬃毛,冷厲的目光轉向遠處的京城方向:清遠候一族竟敢覬覦公主,此乃絕對無可饒恕的重罪。想來,陛下現在也是被朝中大臣們連連逼迫。傳令下去,後面的大隊人馬加快速度,務必趕在日落之前在城外紮營。本候要讓清遠候丁偉這個老雜種好好看看他自己兒子的腦袋

趕到京城的時候,天色差不多已經黑了。現在到了關閉城門的時間,楊天鴻下令加快速度。朝著城門方向疾馳。

站在城牆上的守軍頓時被驚動,很多人手持弓箭從幾個方向跑過來,在女牆背後紛紛聚集。為首的軍官眯起雙眼,在暮光之中很快看清楚了領隊騎士肩膀上扛著的楊字大旗,面色頓時一變,連聲催促道:快告訴下面的人。千萬不要阻攔,不要關閉城門,放他們進來。

旁邊一個新兵對此很是不解:這到了時間就必須關閉城門,乃是五成兵馬司的命令。怎麼,難道外面那些人是皇親國戚不成

軍官從鼻孔裡噴出一道冷哼:皇親國戚算個屁。你也不睜眼看看,外面那些人都是玄火軍。領隊的那個,更是威名赫赫的毅勇候爺。你小子是新來的,大概還不知道毅勇候從前的那些事情。若是有人膽敢擋住他的去路,將你斬首示眾還是輕的。說不定。人家怒火上來,還要滅你三族,挫骨揚灰。

新兵頓時被嚇住了:不是吧這麼兇悍

軍官轉過身:你問問別人,看看他們是怎麼說從前守衛城門的那幫傢伙就是因為不長眼,被毅勇候當眾砍掉了腦袋。若是你覺得活得不耐煩,大可以下去試試。

楊天鴻的馬隊沒有進宮。上萬大軍在城外紮營,兩千餘人跟隨他進城,直接朝著清遠候的府邸開去。

丁偉一家正在吃飯。

每天這個時候。丁偉都覺得很是享受。老妻坐在旁邊,其餘的妾室坐在另外幾張桌子上。整個清遠候府。丁偉是唯一的說話人。在這個家裡,他有著獨一無二的權力,任何人都不能違逆。若是出現了這種情況,那人不是被當場活活打死,就是賣到外面,交給人牙子發落。

是啊獨一無二。多麼誘人的一個詞兒。

每次上朝的時候,丁偉都覺得很是不快。當年,要不是自己祖輩幫助楚國先皇打下這片江山,也就根本沒有現在的楚國皇室。封侯拜將,是一個武人的最高榮譽。可是。丁家世世代代為了楚國所做之事,也未免太多了。數百年來,丁家戰死了數十個直系男丁,還有多達數百的旁支死在了西北。儘管歷代楚皇賜下恩典,讓清遠候一脈永鎮西北,丁偉仍然覺得家族付出太多,得到太少。難道不是嗎憑著丁家的功勞,足夠封為一個王爵。可是到了現在,仍然還是區區一個侯爵。

每次想到這裡,丁偉都覺得心裡有股說不出的憤怒。

若是不能封王,家族風光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衰敗下去。同州雖說是清遠候封地,可是那裡土地貧瘠,最近又接連遭遇旱災,實在談不上是什麼好地方。若是可能的話,丁偉真的很想換上一塊物產豐富的地方。

這種事情也就是想想。朝中大臣們絕對不會容許出現這種事情。即便是手中沒有軍權的順明帝,絕對會因此變得震怒。

怒就怒吧丁偉還真不怕來自皇帝的憤怒。他很清楚,順明帝手中掌握的軍力,充其量也就是京師那幾個巡防營。楚國幾面環敵,這種狀況已經延續了上千年。雖說武將地位遠遠低於文官,可是邊鎮軍閥的實力就擺在那裡,根本不可能做到一紙詔書就能撤換。畢竟,那些士兵都是將官們豢養,眼裡除了有帶隊的將軍,根本不知道皇帝是誰。

丁偉心中一直有個偉大的夢想。那就是領軍衝過邊境,佔據水草豐美之地自立。然後,割據為王。

在別人眼皮底下做事,哪裡有自己稱王來的快活

求娶公主,只是丁偉實施野心計劃的其中一個步驟。有了公主,也就意味著有了楚國皇親的身份。無論是自己的兒子,還是日後生下來的孫子,都有了問鼎皇位的機會。當然,出現這種情況的前提,是整個楚國皇室血脈死得一乾二淨。想要做到這一點並不困難,只要找個適當的時候,帶兵殺進宮去就行。

這與謀反有什麼區別

不,這就是謀反。

當然,也可以採用更加溫和的方式。比如,把御膳房統統換成自己的人。讓皇家血脈統統死於食物中毒。太醫們可不會在關鍵時候亂說,診斷出來的死因,要麼是家族遺傳重症,或者是瘟疫之類可怕的東西。

丁偉知道,京城裡有很多勳貴,都在做著與自己一樣的美麗幻夢。人人都想要當皇帝。誰也不願意屈居人下。如果順明帝手中掌握大權,倒也罷了。大不了老老實實做一輩子縮頭烏龜。偏偏順明帝沒什麼實力,這就好像鮮美多汁的果實擺在枝頭,就等著別人伸手摘取。若是不能趁早下手,果實的歸屬權,就再不可能落進自己口袋。

都說是年輕人愛色,老年人愛財。從自己兒子丁浩平身上,這句話是那樣的真實。杜宇皇宮內院的那些事情,清遠候丁偉心知肚明。皇后張氏就是個白痴。這種時候還看不清楚局勢,還要在內宮之中惹出混亂。至於新萱公主此女惡名在外,若非看中她的公主身份,清遠候丁偉也斷然不會將其當做兒子婚配物件。只是誰想,文媛公主臉上那塊胎記竟然是偽裝。脫落之後,還是一副傾國傾城的絕世容貌。也難怪兒子看過畫像之後鐵定要文媛公主不娶,還一心想著要趁早幹掉毅勇候楊天鴻。

對於楊天鴻,丁偉的心思很是複雜。大家同為武將。丁偉對於楊天鴻其實頗為讚賞。只不過,楊天鴻與順明帝之間走得太近。勢必會成為自己計劃當中最為堅硬的絆腳石。丁偉並不覺得兒子丁浩平求娶公主有什麼不對。一個女人嘛,說穿了也就是男人的附庸。就算是毅勇候心有不捨,大不了兒子前腳娶進來,後面就邀約著毅勇候,三個在一間屋子裡荒唐遊戲嗯這種事情聽起來的確是骯髒無比,毫無道德。可若是兩個男人都喜歡上同一個女人。這也只能是最佳解決方式。難不成,還要把那個女人用斧頭劈開,一人要腦袋一人要屁股

隨著南疆一戰,玄火軍的戰鬥力也隨之傳播開來。對於有能力的優秀年輕人,丁偉從來都很重視。何況。即便是自己計劃成功能夠稱帝,仍然需要楊天鴻率軍鎮守南疆。因此,對於兒子丁浩平率軍出城狙擊楊天鴻的動作,丁偉還是再三叮囑:對楊天鴻必須攻心為上。若是他能聽從意見,放棄文媛公主,站在自己這邊,那麼無論提出任何要求,丁家都可以答應下來。

只是不知道,事情會不會如同自己所想的那麼順利

丁偉剛剛用筷子夾起一塊糖醋排骨,就聽見遠處的府門方向傳來一陣喧譁。然後,丁府管家從外面跌跌撞撞跑了進來,剛剛衝進飯廳,就不顧一切連聲大喊:侯爺,不好了,外面有人砸門。

丁偉一個哆嗦,糖醋排骨掉了下去。他覺得很是惱怒,雙眼朝著管家一瞪:慌什麼看你這樣子,成何體統有什麼事情好好說。

丁偉一直不覺得自己老邁。儘管已經上了年紀,他仍然在床底之間威風凜凜。幾個月前,才娶了萬花樓裡的一個紅牌。那女人很是柔媚,很非常驚訝於清遠候在那種事情上的強悍與持久。好幾次,她都承受不住,苦苦哀求,聲稱侯爺真正是男人中的男人,連經常出入萬花樓那些年輕公子哥也比不上。

丁偉覺得,新娶的小妾應該沒有撒謊。自己的確是把她弄得要死要活。男人嘛,最能證明力量強弱的事情就是這個。若是連一個女人都看不起你,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吃飯的時候,丁偉最為忌諱的事情,就是筷子夾不住菜。只有手指神經衰弱的老人才會這樣。丁偉也無法容忍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儘管是因為管家的驚嚇,使得排骨掉落,丁偉也在此刻動了幾分殺心。他並非暴虐,而是家族長輩的地位不能因此動搖。旁邊的人看見這一幕會怎麼想那些時刻想要取代自己的族中成員又會生出什麼樣的覬覦心思少年人不可欺,老年人隨便怎麼整都行。只有自己表現出強悍健康的一面,這些傢伙才會老老實實服從命令,絕對不會生出異樣心思。

管家被丁偉一吼,頓時打了個激靈,雙腳併攏在餐桌前面站定。低著頭,有些畏懼,又帶著焦急唯唯諾諾地說:侯爺,外面外面有人砸門。說是,說是要進來。

砸門

丁偉已經是第二次從管家嘴裡聽見這兩個字。他放下手中的筷子,有條不紊拿起擺在旁邊的手帕擦了擦嘴角,語調認真,不失穩重地問:究竟是誰那麼大的膽子難道他不知道,這裡是清遠候府嗎

管家被丁偉一番話說得張口結舌,難以應答。倒不是他畏懼丁偉的威嚴不敢說話,而是事情來得太過突然。正常情況下,管家這個時候應該在候府外廂房那邊吃飯。今天也是湊巧,丁偉賞賜了一個丫鬟兩匹布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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