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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六節 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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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在楊府外院的時候,從楊天鴻手上搶奪鍛體藥,就是基於類似的想法。不過,楊天鴻的強大遠遠超乎想象,楊虎從來只佩服比自己強悍的對手。因此,他現在對楊天鴻這個表兄充滿了畏懼和尊敬。

至於宣俊德那個小白臉嘿嘿嘿嘿

沒有任何預兆,楊虎如同火山般轟然爆發。

他鐵青著臉,大踏步走過去,將大腦思維當中的狂野暴怒兇狠怒火等等一切負面情緒混雜著,以一種連他自己都無法理解的方式釋放出來,高高掄起右拳,雙腿驟然發力加快速度,帶著高速奔跑產生的慣性力量,一聲不吭朝著宣俊德後背肩膀上狠狠砸下。

如此近的距離,如此大的動靜,相互偎依的兩個男女如果還是不能察覺那就是兩根木頭。靈韻郡主感受到背後襲來的狂暴氣流,連忙透過宣俊德胳膊與身體之間的縫隙看了一眼,立刻花容失色尖叫起來。

你,怎麼是你

楊虎兇暴的臉上全是殘忍。他看也不看滿面驚惶的靈韻郡主,彷彿一頭正處於發情期,偏偏交配母獸被別人奪走的怪物,酒罈般大小的拳頭裹挾著令人驚恐的力量,就在拳鋒即將接觸到宣俊德衣服表面的剎那間,他嘴裡才爆出醞釀已久的戰鬥宣言:狗雜種,老子要砸爛你的腦袋

出乎意料之外,拳頭並未如想象中那樣命中目標。楊虎看到宣俊德轉過頭,帶著詭異而鄙視的笑臉,身子一縮,以極其迅猛的速度偏向了側面。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楊虎有些驚訝,心裡隨即產生了極其不妙的想法。

宣俊德並非一個人,他懷裡還抱著靈韻郡主。兩個人在一起居然還能做出如此敏捷的動作。彷彿他們身上絲毫沒有重量,根本就是一團凝結成人型的空氣。

楊虎看見宣俊德抬起右手,五指伸張,擋在了自己落下的重拳前面。

不,不是擋,而是抓。他牢牢抓住了自己的拳頭。竟然是那樣的緊,楊虎感覺自己就像是被鐵鉗牢牢捏住的核桃,被宣俊德拖拽著,慣性力量瞬間改變了方向。片刻,楊虎龐大的身形已經騰空而起,不受控制的在劃過天空,一陣天旋地轉之後,帶著無法減緩速度的重量呼嘯而下,狠狠砸在了地面上。掉進了灌木叢中。

不等他爬起來,宣俊德已經箭步衝過來,抬起左腳,重重踩上了楊虎的左邊面頰。

他的力量是如此之大。

這不正常。宣俊德區區一介書生,怎麼可能擁有如此強大的戰力

別以為就你們廣平候府的人能打,就你這種剛剛進入一階煉氣的傢伙,我一個能打十個。

宣俊德腳下絲毫沒有放鬆,身體慢慢沉下來。楊虎感覺臉上承受著更加強大的壓力,幾乎快要把自己的腦海活活壓扁。

他咆哮著。憤怒讓他的面孔變得一片青紫。這種變化很難說究竟是因為肌肉壓縮,還是出於強烈的情緒變化。楊虎側著臉,眼睛努力轉朝上面,想要看清楚壓在自己上面的宣俊德。

毫無疑問,他修煉過道術,等級實力遠遠超出自己。

別那麼驚訝

宣俊德從身上解下一個做工精美的香囊。解開繫繩,從中取出一張隱匿符,炫耀般的在楊虎眼前晃了晃,不無譏諷地笑道:這東西的確很好用,輕而易舉就能騙過很多人的眼睛。我原本沒打算用這種激烈的手段對付你。甚至想過要和你結交。不過,你實在太蠢了。美色當前,利令智昏。做人,貴在有自知之明。當你想要做到某件事情之前,最好還是先撒泡尿看看自己的模樣。白身,還是一個武人,國子監大考剛剛上了丙榜,你覺得郡主殿下會看中你這種廢物嗎

楊虎緊盯著宣俊德,一雙血紅的眼睛在他和靈韻郡主身上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彷彿想要把這兩個人的所有特徵永遠刻畫在腦子裡。

良久,楊虎才從喉嚨深處發出兩個無比沙啞,充滿刻骨仇恨的字:賤人

這當然不是指宣俊德。

靈韻郡主肌膚白膩的臉上,頓時浮起一層如血般鮮紅的顏色。青黛描畫的眼裡釋放出寒光,大小如櫻桃般柔嫩嘴唇微微上翹,露出兩排狠狠咬合在一起,正在用力摩擦,發出清晰響聲的森白牙齒。

沒有任何預兆,靈韻郡主突然拔下頭上的髮簪,朝著楊虎猛撲過來。一下又一下,掄起髮簪朝著楊虎身上狠狠亂刺。頃刻之間,楊虎身上已經多了十幾個血洞,衣服被鮮血浸透,露出一個個潮溼的紅色暈染痕跡。

楊虎疼痛不已,卻強忍著劇痛連聲怒罵:賤人不要臉的賤人

他翻來覆去就是這一句。饒是如此,卻對靈韻郡主充滿了難以想象的語言殺傷力。那女人已經從暴怒變得瘋狂,就像徹底喪失理智的戰鬥型精神病患者。靈韻郡主口中發出低吼,手中的精美髮簪再次高高舉起。

這一次,她瞄準了楊虎雙腿中間的位置,腦子裡也想好了接下來的幾個部位先是胸口,然後小腹,狠狠剜出他的那雙眼睛,最後再用髮簪捅穿他的太陽穴。

任何女子被罵作賤人,都是引發刻骨仇恨的最佳嘲諷技能。

宣俊德一直注意著靈韻郡主的動作。他眼疾手快,伸手擋住了即將下落的髮簪,口中低聲喝道:夠了,別弄出人命來。

靈韻郡主睜大一雙血紅的眼睛,聲音因為怒火而變得沙啞:別攔著本宮,我要殺了他,今天我定要他的狗命

宣俊德英俊的臉上掠過一絲慍怒:你說對了,此人不過是一條狗。對於畜生,何必大動干戈只要痛打一頓就是。若是死了,事情反而變得麻煩。到時候,一發不可收拾。也難以收場。

靈韻郡主高聳的胸口一陣起伏,用力咬著嘴唇,又慢慢鬆開,握著髮簪的那隻手背上青筋暴凸,骨節幾乎要崩裂皮膚頂到外面。她一邊磨著牙齒,一邊恨恨地說:此人辱我清白。我我一定要殺了他

宣俊德慢慢眯起雙眼,露出一抹狠辣的兇光。他從鼻孔裡噴出兩股冷氣,言語也驟然變得冷淡:那你殺吧現在就動手。別說我沒提醒你,如果你這樣做了,廣平候府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到時候,即便是王爺也保不住你。清白哼你以為,這種藉口對廣平候有用嗎

說著,宣俊德把頭抬高。筆直迎向了靈韻郡主。在這種無言的威壓面前,靈韻郡主不由自主打了個寒戰,彷彿身體突然落進了零下幾十度的冰湖。很快,她眼裡兇狠狂暴的火焰終於熄滅,收起髮簪,默默點了點頭。

宣俊德低下頭,臉上再次恢復了譏諷神情。他看著猶自不服輸的楊虎,鄙夷地拍了拍他的臉:不殺你。並不等於就這樣放過你。在我手上,你就是一隻螞蟻。隨時可以碾死。

楊虎感覺面頰變得麻木,牙齒也被宣俊德踩掉了幾顆。

他實在太強大了。取出隱匿符之後,楊虎才感受到了宣俊德身上傳來的強大靈能,足足高達煉氣第三階。

楊虎沒有說話。他的怒火也開始冷卻,理智重新迴歸了大腦。

太爺爺說過:對手強於你的時候,要麼選擇裝死。要麼選擇暫時認輸。等到你擁有比對方更加強大力量的時候,再回來跟他算賬不遲。

楊虎很奇怪,為什麼太爺爺對每個家族成員的訓誡都不一樣對自己是這番說法,對於族兄楊傑的訓誡又不一樣。聽說,太爺爺要求族兄楊傑面對敵手必須死戰到底。哪怕是付出再慘重的代價,也絕對不能認輸,更不能說出一個怕字。

只是不知道,對於表兄楊天鴻,太爺爺又是怎樣的一番說法

昨天夜裡剛下過雨,松林裡一片泥濘,楊虎倒下去的地方正好是個水窪。他側著臉,骯髒的汙水浸透了頭髮,身體變得無比冰涼。宣俊德腳上的力氣絲毫沒有鬆動,泥水沒過嘴唇,在鼻孔邊緣一晃一晃來回顫悠著,只要再稍稍用點力氣,楊虎的頭立刻會被踩下去,被泥坑裡的髒水活活溺死。

我以前就這樣踩死過一個不長眼的傢伙。

宣俊德微笑著,只是那副表情楊虎怎麼看都覺得猙獰:把人踩進水裡的感覺很過癮。他在泥漿裡大口呼吸,水面上到處都是泡泡,嘴張得越大,吃進去的泥漿就越多,死得也就越快。呵呵楊公子,你是不是也想嚐嚐這種滋味兒

楊虎自始至終也沒有吭氣。既然之前宣俊德阻止了靈韻郡主,那麼他現在就不會對自己下狠手,放開自己也是早晚的事情。只是不明白,他這樣做究竟是為了什麼

我們都是國子監的同學,看在同席之誼上,我這次可以放過你。

宣俊德掃了一眼沉默中的楊虎,對他沒有反抗的舉動頗為滿意:記住管好你的嘴,若是讓我聽到任何關於今天的事情,你的下場,會比現在糟糕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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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宣俊德站起身,隨即飛起一腳,把楊虎骨碌碌踢了個反轉,整個人掉進了灌木叢深處。

然後,他抖了抖身上的塵土,冷笑著離開。

靈韻郡主已經整理好凌亂的頭髮和衣服,一邊走,一邊頗為擔心地問:就這樣放過他,會不會有什麼問題他他都看見了。

宣俊德整了整順著面頰落下的髮束,毫不在意地說:放心吧楊虎是個聰明人,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這種事情若是傳揚出去,對他沒有半點好處。就算我們不動手,廣平候也會替我們封住他的嘴。

靈韻郡主不太明白地問:為什麼

宣俊德停下腳步,不無鄙夷地看著神情茫然的她:權貴豪族之間事情,不是你這種外人能夠看穿的。如果我是你,就不會問那麼多為什麼。專心做好你自己的事情,這比什麼都好。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是郡主。不是萬花樓裡倚門賣笑的紅牌。

安州。

看著站在面前神情冷漠的楊天鴻,鮑勇那雙圓瞪鼓凸的眼睛裡,幾乎要噴出火來。

旁邊,傅從之臉上同樣寫滿了震驚,以及前所未有的恐懼。

在路上拖沓了好幾個月,銳鋒營和鐵甲營終於進了安州。

這裡根本不像是一座被越族蠻夷擄掠過後的城市。一切都井井有條。城門的駐防兵有條不紊檢查往來行人,挑著擔子的商人揹著柴火的樵夫扛著米袋的農人每個人看上去,絲毫沒有大戰將臨的驚慌。有那麼幾秒鐘,鮑勇和傅從之甚至產生了錯覺,認為越人入寇安州這件事情根本就是子虛烏有。

鮑勇在北面邊境呆過,當年蘄州被戎狄圍困的時候,城內一片慌亂,若不是守將當機立斷封住城門,恐怕蘄州百姓早就逃得乾乾淨淨。誰也不會留下來幫助守城。

將近兩萬名京師巡防兵一路進得城來,眾人想法都是驚訝大於謹慎。畢竟,眼前的安州絲毫沒有經歷過戰亂。這一點,每個人都能確定。只是守城駐防兵問過兩營軍士以及主將名號之後,恍然大悟,臉上神情也變得充滿了鄙夷。

在這座城裡,訊息似乎傳播得很快。

街上有很多人在交頭接耳,幾乎每個人都站在路邊。朝著走過的銳鋒營和鐵甲營軍士指指點點。說話的聲音很小,鮑勇和傅從之完全聽不到對方的話語。沒有人上前問候。手下士卒上前問路,也總是被對方擺擺手拒絕,或者乾脆就是擺出一副避之不及的樣子,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和厭憎,遠遠避開。

氣氛很是詭異,卻無法知道究竟是為什麼。

一個老頭帶著一筐梨子坐在路邊叫賣。鮑勇讓親兵把老頭帶過來。自己騎在馬上,帶著施捨叫花子的傲慢,從口袋裡摸出幾個銅板扔了過去,隨即從老頭籃子裡拿起生梨張嘴就啃。

梨很甜,又脆又水。來的時候就聽人說起過安州水果便宜好吃。現在看來果真如此。

傅從之對城內的怪異氣氛很是不安,他沒有下馬,彎著腰,皺起眉毛問老頭:刺史府在哪個方向不是說安州有越人入寇嗎怎麼會變得如此安靜難不成,越人還沒有過來

老頭把銅板仔細收好,剛打算轉身離開,聽見傅從之的問話,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話,卻又慢慢把嘴閉上。也許是覺得對方不會就這樣放任自己離去,老頭想了想,朝著傅從之拱了拱手,反問:軍爺,你們是從京師那邊過來的吧

鮑勇臉色陰沉地點點頭,從鼻孔裡發出淡淡的唔聲。

老頭年紀大了,很多事情已經看開,即便是在鮑勇這種狠人面前,也並不顯得畏懼。他的目光和語調都變得奇怪:越人入寇,那是好幾個月前的事情。青綏縣城被破,朝廷派來大軍守住了蔡縣。含魚谷一把大火,把數萬越人賊子燒得乾乾淨淨。刺史曹大人安排的慶典也已經結束。小老兒一向沒什麼見識,不知道朝廷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派來大軍。畢竟,入入寇的越人已被殺光,那死人腦袋從安州一直排到了南面最遠的縣城。

聽到這裡,傅從之和鮑勇面面相覷,傅從之不由得啊了一聲,難以置信地問:你說什麼,越人,越人都被殺光這裡的仗,已經打完了

賣梨的老人點點頭:州城慶典二十多天前就已經結束。兩位軍爺你們若是能夠早些過來,說不定還能趕上慶典的尾場。老朽在安州閒居四十載,還是頭一次看到規模如此盛大的慶典。也難怪,越人年年入寇,安州每年都要亂上一陣子。外府縣城不是這裡被破,就是那裡慘遭屠城。還好今年朝廷派來了玄火軍和楊將軍,一舉殺光了所有入寇的越族賊子,這才保得安州轄下各縣平安。若是照此下去,安州也才能真正變得名副其實。

一種非常不妙的感覺,瞬間在鮑勇和傅從之心裡迅速擴充套件。

他們在路上耽誤了太多時間。即便是在驛站看到紅翎急使後,也只是在鮑勇催促下,加快速度走了兩個多時辰。傅從之的確很聰明,對局勢的分析也絲絲入扣。鮑勇覺得,在如何應對越人的問題上,傅從之一向比自己看的更加深遠,所以也就下令銳鋒營減緩行軍速度,仍然還是按照從前的樣子,白日裡尋找陰涼地塊避開炎熱,等到黃昏或者早晨的時候再上路。

鮑勇自己也很清楚。從京師一路過來,與其說是救援安州,不如說是遊山玩水。還好,兵部此次調撥的糧秣數量充足,按照往年的慣例,銳鋒營和鐵甲營行軍速度雖說慢了些,卻也不是歷年來增援各軍當中墊底的排名。至少,倒數二三的名次,還是可以保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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