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和顧瓔婠將主院又裝扮成落櫻閣的樣子，這樣住起來舒服些。
日子還和從前的一樣緩慢悠長。
安靜，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沒有過大火。
顧東陽沒回來。
喬幼薇沒有出現。
顧瓔婠正給白葵喂著清粥，厚重的棉簾子被掀開，帶進來一股寒氣。
明朝進來了，站在門口拍打著身上的雪。
白葵皺了皺眉，“明朝，你不可以在門外把雪拍趕緊再進來嗎？每次都這樣，地板又弄髒了！”
白葵整天躺在床上，被顧瓔婠這個主子喂粥，脾氣也是見長！
不過顧瓔婠絲毫不在意這種身份關係，她笑著看白葵，讓白葵再多吃幾口。
白葵這樣活潑些，顧瓔婠心裡是很高興的。
拍乾淨後，明朝走了進來，淡淡看了白葵一眼。
“每天還不都是我在打掃？你操這麼多心幹什麼？”
白葵噘了嘴，乾巴巴地瞪著明朝。
自從白葵躺在床上，明朝就包攬了白葵的這些小活兒。
明朝心裡千百個不願意。
要是讓白鬼渡那些人看到，他們又敬又畏的首座大人竟然成了個小丫鬟，豈不是笑掉大牙？
明朝搬來小板凳，坐在小火爐旁邊，翻騰著爐灰裡埋著的紅薯。
“大小姐，魏夢悠已經……咳，懷了孩子了，旁邊院子正在慶祝呢！”
明朝如是說道。
魏夢悠果然是避孕太久，一時半會兒懷不了孕。
是鬼手給的藥，魏夢悠才能在短時間內有了‘三個月’的身孕。
顧瓔婠挑眉，將碗交給白葵，笑著踱步到窗邊。
“那應該會挺熱鬧的吧。”
明朝點點頭。
“是挺熱鬧，顧東陽那兒都冷清了，沒人管他了。”
子嗣稀少的顧煥之，當然是最開心的了。
顧煥之和老夫人一聽到魏夢悠懷孕的訊息，就直奔魏夢悠那裡。
趙姨娘直咬牙切齒，跟顧憐月抱怨。
“魏夢悠那個賤人，讓她每次都喝避子湯，竟然敢不聽我的！”
剩下的人也都見風使舵，去給魏夢悠道喜。
顧東陽這個香餑餑沒人愛了。
明朝又想起來一件事。
“哦，魏夢悠趁機跟顧煥之提過，要給故去的祖先上香祈福，指明了讓趙姨娘陪同。”
顧瓔婠點點頭，“她沒有一點不願意的意思？”
明朝搖搖頭。
“答應的很痛快。”
顧瓔婠輕吐了一口氣，魏夢悠還算可以。
魏夢悠的心有多狠，就代表她想擺脫顧家的決心有多大。
讓魏夢悠親手殺掉自己的孩子，這的確有些殘忍了！
魏夢悠要去給祖先上香，讓趙姨娘陪同，這是顧瓔婠事先讓她找好的理由。
喬明萱這個正牌夫人已經死了，眼看著趙姨娘就要成為平妻，是這個侯府裡地位僅次於老夫人的女人。
況且，趙姨娘有一雙兒女，深受祖宗福音庇佑。
所以，去上香時，帶上趙姨娘一定會沾上福氣的。
顧煥之毫不猶豫地答應了，現在懷有身孕的魏夢悠最大。
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顧煥之哪裡知道，魏夢悠其實只是顧瓔婠的喉舌。
接連幾天都不見人的顧瓔婠終於出來了。
她身邊一直跟著的白葵被明朝取代，主僕二人一同出現在顧家祠堂前。
魏夢悠要來上香，請趙姨娘一同進入祠堂，剩下人就沒有必要去了。
可是顧煥之十分重視這個未出世的孩子，所以讓侯府上下的人都來祠堂門口站著等。
本來沒有叫顧瓔婠，可顧瓔婠怎麼能不來呢？
這場戲可是她精心策劃的。
昨天剛下過大雪，今天的天氣格外晴朗。
天空瓦藍瓦藍的，沒有一絲漂浮的雲彩。
看起來是個讓人心情舒暢的好日子。
可惜，總歸不是。
顧瓔婠緊了緊身上的披風，在一眾怪異的目光中走向魏夢悠。
她淺淺一笑，“恭喜魏姨娘，父親對你這一胎很重視，你可千萬保護好自己。”
魏夢悠小心翼翼地陪著笑臉，正如她對顧煥之和老夫人那樣恭敬。
“妾身多謝大小姐。”
顧煥之也很長時間沒有見顧瓔婠了，現在他也摸不清這個女兒的底兒了。
“瓔婠，你……”
顧瓔婠淡淡揚眉，輕笑。
“顧家上下都很重視這個孩子，如果誰敢害魏姨娘，父親是不會饒過她的，我說的對嗎，父親？”
顧煥之頓了一下，仔仔細細地盯著顧瓔婠的表情。
顧瓔婠就那麼坦坦蕩蕩地讓顧煥之看。
可是，顧煥之從顧瓔婠這張好看的臉上什麼也看不出來。
顧東陽受傷醒來後，顧煥之好好地拷問了他。
這才知道，落櫻閣的火是顧東陽放的。
顧煥之氣不打一處來，可顧東陽已經重傷躺在那兒了，他再生氣也下不了手了！
那天，顧瓔婠下手打顧東陽，倒也不是師出無名。
但她為什麼不說呢？
難道任由他這個父親誤會，對她有好處嗎？
顧煥之哪裡知道顧瓔婠的心思。
顧瓔婠清清楚楚地知道，就算她向顧煥之告了狀，顧煥之也不會為她主持公道，而責罰顧東陽。
既然如此，又何必多費口舌？
不過，顧瓔婠還口口聲聲地稱呼他為父親，那這表面上的關係也還能維持得住吧。
顧煥之現在必須要維護好和顧瓔婠之間的關係，別說別人了，單單是一個喬喻，就夠他受的！
“是，是……”
顧瓔婠淡然微笑，望著魏夢悠和一旁咬牙切齒的趙姨娘。
這種氣氛太尷尬，顧煥之催促道。
“別耽誤時間了，你們快進去拜祭吧。”
“是。”魏夢悠甜甜地說道。
趙姨娘心裡有千百個不願意，也得跟著去。
魏夢悠都已經把她捧到多子多福的侯府夫人這個高度了，她怎麼能在顧煥之和老夫人高興的勁頭上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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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著顧瓔婠含笑不語，老夫人心裡才松了一口氣。
老夫人笑著說道。
“這次一定是個大胖小子，快去求祖先保佑吧。”
魏夢悠和趙姨娘在眾人的注視下進了祠堂。
顧瓔婠還注意到，魏夢悠走路稍有一點不穩。
明朝也看出來了，跟顧瓔婠耳語道。
“她會不會捨不得？”
顧瓔婠唇邊漾起更大的弧度，一雙眸子卻瞧不見光亮。
“不知道，聽天由命吧。”
明朝白了顧瓔婠一眼，“你會是這種認命的人？”
顧瓔婠偏頭一笑，“一切都是湊巧罷了，你還真以為我有逆天改命的本事？”
明朝抿了抿唇，沒有回應她。
顧瓔婠的確不會逆天改命，但是一個重生而來的人，難道還會一味地認命嗎？
【作者題外話】：【第九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