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沉默了些許，只聽顧瓔婠的聲音很涼，比這冬天還要涼。
“不只是今天，還有以後。”
葉唯淵皺眉，“顧瓔婠，你不是來真的，真想讓我娶你吧？”
這件事打死他都不幹，如果他真娶了，蘇景黎真的會把他打死。
“我一個人獨來獨往，也就是這條命，什麼都沒有。我一個沒有做成世子妃的人，京陵人會看不起我的，所以我得找個有身份的人來罩著我。”顧瓔婠的眼神透著些委屈，向葉唯淵眨眨眼。
葉唯淵失笑，“你會怕被看不起？你會怕沒有依靠？”鬼才要信她的鬼話！
顧瓔婠笑了，朝宮門走著，“我當然不怕，但是我需要和一個人站在一起，讓天下人看到這件事。”
葉唯淵明白了她的意圖，但還是有些難以接受，“所以，你選定的這個人，是我？”
顧瓔婠點點頭，“我沒想過和你成親，只不過我想讓大家認為，我和你的關係非同一般，這樣對我而言，做很多事都方便得多。”
“你沒說實話，這其中的原因，你為什麼不說出來？”葉唯淵不是傻子，他知道顧瓔婠根本不會怕什麼事情麻煩，能讓她做這種荒唐的決定的，只有一個人可以影響，那就是蘇景黎。
顧瓔婠偏頭，看向他，“你想說，是為了蘇景黎？”
在看到顧瓔婠那幽深的目光之時，葉唯淵突然放棄辯駁了。
顧瓔婠的眼神裡，沒有情愛，沒有牽絆，她的目光和她一樣，是一棵恣意生長、隨風飄搖的野草。
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理智告訴葉唯淵，顧瓔婠一定愛著蘇景黎，但眼睛卻對他講，顧瓔婠這個人很薄情，心裡只有她自己。
或許經年之後，葉唯淵會明白一件事，眼見並非為實。
顧瓔婠那雙美麗的眼睛，是會騙人的。
顧瓔婠的腳步緩慢，優雅又高貴，腳踏在這個金碧輝煌的皇宮裡，似乎沒有一個人比她更適合。
“事實告訴我們，想要成大事就不能被那些兒女情長所牽絆，之前的教訓，我不想再來一遍。我和他的關係已經僵成這樣，不再適合一同出入辦事情，所以接下來你需要和我一起出面，推動很多行動的完成。”
顧瓔婠的聲音，輕又涼，沒有什麼溫度。
葉唯淵低了低頭，對於顧瓔婠的話，他沒有什麼理由反對，這條路上，顧瓔婠絕對是個很好的合作伙伴，如果顧瓔婠是個男子，那將會是他們的勁敵。
只聽顧瓔婠又道，“你放心，我沒有想要跟你成親，在未來霸佔那個皇后的位置不放，我對那些不感興趣。”
似乎在呼吸的一瞬間，葉唯淵聽到了顧瓔婠的一聲輕嘆，“只是這樣做，竹苓會恨我一輩子吧，”她輕呵一聲，“恨也好，可以記我一輩子，也很好。”
說到姚竹苓，葉唯淵的心也是一沉，如果他和顧瓔婠真的這樣做，那個傻丫頭一定會傷心死的。
不這麼做，又該如何呢？
這可真的是一條不歸路啊！
顧瓔婠抬頭看他的時候，目光中帶著幾分調皮的笑意，“怎麼著也能拉你做墊背，這個黑鍋可不能讓我一個人揹著。”
葉唯淵嘆了口氣，笑容透著幾分無奈。
“有的時候，我以為我能看得透你，每到這時，你都會讓我推翻自己的想法。”
顧瓔婠到底有多大的決心，才能讓她有破釜沉舟的勇氣呢？她在做的，讓葉唯淵看不懂，她推開了身邊所有人，倒退著走向深淵。
她對未知，似乎沒有一絲恐懼。
顧瓔婠笑了，“年輕人，如果你什麼都看透了，不如去做和尚好了。”
她的目光，越過葉唯淵的肩頭瞧見了不遠處樹叢後面閃動的人影，鬼鬼祟祟。
已經走到了宮門口，顧瓔婠走了幾步，站在葉唯淵的面前，抬頭笑望著他，“想要得到，必先失去，你捨得嗎？”
葉唯淵的眸子輕輕眨動，在顧瓔婠面前，他似乎是個正拜師學藝的後生晚輩，學的正是那份不破樓蘭終不還的孤勇。
他的面部表情鬆動，露出一個平靜的笑容，“已經捨得太多了，現在停下，以前所做的努力豈不是白費了？”
顧瓔婠笑著，凝神望著他，“竹苓會灰心意冷，等你走上了那個沒有人可以再威脅的高位，或許她都不會再回頭，你真的，決定好了嗎？”
葉唯淵的目光深遠，似乎穿到從前，幼時追著他一起玩的姚竹苓，長大後苦苦追求他的姚竹苓，那個他深愛卻不敢守在她身邊的，姚竹苓……
“呵，已經傷了這麼多年，該對不起的早就對不起了……”葉唯淵的笑聲，像是碎了的冰。
顧瓔婠垂下眼睫，不知斂下了什麼情緒，當再度抬起頭時，她明眸閃爍著星光，燦爛美麗。
“二殿下，我的披風沒繫緊。”
葉唯淵的表情微凝，隨即唇角微微上揚，“好。”
一個好字，讓他們結盟之中再結盟的關係所確定。
這個決定，他們心中對之不起的唯一一個，就是姚竹苓。
這樣的捨棄，也是一種保護。
葉唯淵為顧瓔婠溫柔地系著披風，兩人相視之時，不語反笑，溫柔的樣子羨煞旁人。
這一幕，收進了許多有心人的眼底，這樣的訊息不脛而走，眾說紛紜。
“二殿下果然是成大事的人，懂得捨得之道。”
葉唯淵低下頭，為她系披風的時候，顧瓔婠跟他說了幾句話。
葉唯淵回道，“還是不如你。”
不如顧瓔婠肯捨得一切，哪怕是得不到。
“既然我們倆已經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顧瓔婠的聲音含笑，那種笑聲在葉唯淵聽來，可是有些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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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唯淵的神色怪異，“你該不會又想拉著我去跳火坑吧？”
那一瞬間，顧瓔婠有些分神。
從前她也曾用這種口氣跟蘇景黎說話，如果此刻是蘇景黎，他一定會猜出她想要做什麼，或者會流氓地接上一句，“想讓我跟你綁在一根繩上天荒地老？嗯？小螞蚱？”
那種默契的感覺，這世上除了他，可能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人了吧。
【作者題外話】：摸著你的胸告訴我，你真的不愛蘇景黎？
哼！你親我一口我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