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噼啵啵。
炒蠶豆一樣的輕微爆炸聲中,張一氓的廣袖長衫也好、竹骨摺扇也罷,都開始綻裂。
即便有煉虛合道高手的神念強化、保護,絲綢與竹木的纖維,也依舊是脆弱到可憐。先前它們所以超然物外,多半也都是因為有著扇面上那層獨立位面的保護。而現在,事實證明失去了這重保護的物件,並不比普通的竹木質地耐燒多少!
在不算過分誇張的熱能釋放影響下,竹枝飽含的水分,迅速被蒸乾,在焦枯時,發出了悲苦的呻吟。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並且,不止如此。
張一氓曝露在空氣中的每寸肌膚、每根毛髮,都出奇地,在全新環境中摩擦出了細碎的藍白色電火花。
星星點點的銀蛇,扭曲著四下飛濺、奔流,倔強著不肯自然消散,反是越聚越多。彷彿匯涓成河一樣,將聲勢越積越旺,映照得張一氓,像盞漏電的白熾燈般,奇詭可怖。
——卻是每個人在日常生活中,或多或少,都曾體驗過的靜電現象。
或者是開關大門時門把的“突襲”;或者是二人握手時一瞬的麻痺;或者是搬運雜貨時短促的抽搐……亦或者穿脫毛線衣褲時,那在深夜的漆黑中,白生生奪人眼球的斑斕光輝。
孩提季節,或許有不少人並不畏懼這種現象,用尺子、碎紙屑驗證得不亦樂乎,甚至,故意用來作弄玩伴;
工作季節,卻有不少人開始覺得這很麻煩:尤其是生產一線的員工,往往會被要求在實機操作前,觸控除靜電設施;工作時,也不得不穿戴大堆零零碎碎的裝備配件,衣帽、手環、手套、口罩,等等如是,只為不引起這般現象,影響了生產工作的精度。
而一旦看到相關種種新聞,則會令人忍不住心悸驚懼。
——累積過量的電荷,很有可能便是引起人體自燃現象的原因之一!
而自燃……令人不寒而慄。
周盛德故意練來,掩飾自己真正本領“本草綱目篇”的雷鼓九伐,便是他利用靜電現象的得意之作,論及威力,確實也遠超過二十四節渾天象功中的“驚蟄”。
但那畢竟只是一名武夫,在“不求甚解”的前提下,做出的拙劣利用罷了。
浸淫雷系魔術多年、兼身為電磁學領域最頂尖學者的法拉第,所能做到的,可遠遠不止將自身當成蓄電池而已。
只是在恰才幾下交手的空隙中,也不知他究竟是怎樣作為,竟是於神不知鬼不覺間,將自身周圍附近一帶的物理常量都篡改了部分,令本該節律森嚴的電子轉移現象,活化得如空氣粉塵布朗運動也似。
發生靜電的門檻,在這種操作中,被硬生生削到了地平線以下。
如此雷法造詣,著實已堪稱技近乎道。
雖僅此而已,還遠不足以傷害到肉身幾近無漏無缺的煉虛合道強者,但——
就在剛剛,幕後黑手隔空灌注而來的神念,卻以不計後果的蠻暴效率,將法拉第的身體素質、神念強度,以及在此基礎上所展開的,一切攻擊的威力,都強行拔擢了老大一截!
僅是涉足他身側方圓十米以內,張一氓即感覺肌膚與空氣、肌肉與骨骼、血液與血管壁之間的相互摩擦,都變得劇烈起來,由此生成出的靜電強度呈指數式遞增。若非他煉精、煉氣之根基,已紮實到不可思議地步,身體機能幾乎不比藍鯨稍遜,只怕短短幾秒功夫,便要被雷火殛傷。
——換成隨便哪個閒雜人等的話,哪怕不是當場燒成火把,多半也已經被此刻貫體而過的強電流,生生殛到休克了吧?
並且,這種致命現象不是曇花一現,還隨著法拉第與幕後黑手進一步灌注神念的行為,在持續加強著——
進也好、退也好、左也好、右也好,只要是“行動”,就會導致傷害。
瀰漫在周圍的強磁場,無時不刻都會透過電磁感應,將切割著磁場“閉合迴路”的機械能,轉化為一波又一波的電能,落實在人體上,形成了一輪強勝一輪的電殛!
但張一氓,不會因此致命。
化身身份為龍虎山當代張天師的他,不僅僅身體素質強悍,更兼還精修雷法中最頂尖的五雷天心正法(雖然那法術早叫他擅自改動得面目全非,換張天師本人都未必能認出來)!
張天師會被雷法電死,簡直就像鮟鱇魚淹死在海底、企鵝凍壞在南極一樣滑稽。
——顯然,即便背後也有了煉虛合道層級高手的神念支援,法拉第也還沒有那種強行降溫至絕對零度,活活凍死企鵝的戰鬥力。
儘管仍舊在一步步地提升著威力,那形象極度震撼,甚至可以震怖鬼神的電火花,對張一氓造成的影響,還在穩定的逐漸削弱著。甚至,連引起異常生理現象,都快要做不到了。
陰燦燦的電火花叢中,白面書生臉上的駝紅逐漸消散、飛速跳動得心臟逐漸平緩,甚至連最開始炸到豎了一豎的毛髮,都重新軟伏下去——相較於此刻,一頭傘蓋般銀髮已經像受驚的河豚、刺蝟樣根根直立,卻不但沒能稍增“鬚髮戟張”之威嚴,反而頗現出幾分爆炸頭滑稽感的法拉第,行動、談吐皆仍自如的他,在氣質上顯然要更勝一籌。
不僅如此,這傢伙還有閒情雅緻駐足眯眼,彷彿咀嚼什麼難得美食一樣,細細品嚐起來:
“有趣、有趣!看來我對你的評價,確實是稍微低了些!
一無色身神通,未曾超脫族類;二無真人法力,不能移天換日;又不依賴唯心理論,構築出規則別於物質世界的精神領域,篡逆事象。只靠著慎密計算,就能以極小代價將物理量扭曲到這種程度的,當真譬如貘獸罕見。
要是能保得你靈性不再流失,再給你幾個元會成長時間的話,說不準,倒還有些看頭!
但……你若仍是如現在這般憑他人左右,能發不能收,能行不能止,挑戰我的行徑,就未免狂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