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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混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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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的制瓷官窯——御窯廠位於江西布政司,饒州府浮樑縣景德鎮的大山裡。整個御窯廠佔地面積非常廣闊,擁有無數的燒瓷窯。

從燒製瓷器型別來分,就有燒製龍缸的龍缸窯、燒製青花瓷的青窯、燒製大小圓器和琢器的風火窯、燒製高溫色彩瓷器的色窯,燒製低溫色彩瓷器的爁熿窯,和燒製窯具的匣窯。

而汪直要帶赫連二人去的地點,是單獨劃出來專門用於燒製宮廷鬥彩瓷器的地方。這個鬥彩窯廠不大,一共就只有兩個窯爐,一為色窯,二為爁熿窯。

採用高、低溫兩種不同的窯爐的原因是,鬥彩瓷器的燒製需要分兩步進行。

首先,將瓷胚用青花澹描出紋飾的輪廓後,上釉入色窯,進行高溫燒製。然後,用以黃、綠、紅彩為主,褐、紫彩為輔的色彩,填入預留的青花紋飾中,再入爁熿窯,進行低溫焙燒。

一路上,汪直一刻不停地講窯廠和燒製鬥彩的事情。

趁汪直飲水之際,蘇長安終於逮住機會問了話:“兩次燒製,高溫和低溫有何區別?”

汪直思考了一番,指著蘇長安:“就以你為例好了。若用低溫燒製,你就會變成碳,而用高溫燒製,你就化成末了。”

蘇長安白了汪直一眼,不再說話。

車馬顛簸了數日,快到江西之時,汪直告訴赫連明墨和蘇長安,由於他的“胡作非為”,御窯廠燒製瓷器的工匠減少了許多,近期會招募一批新的工匠進來,二人可以藉此混入其中。

講完不多久,馬車就停在了景德鎮城外。赫連明墨和蘇長安都穿著便服,下車後,就裝作外鄉人趕至景德鎮城中。

本以為城中的百姓大都去了窯廠燒製瓷器,但卻沒想到此處竟然十分的熱鬧,人來人往、車水馬龍。二人隨意找了一家客棧,打算住下探聽情況,卻被告知只剩了一間客房。

“掌櫃,近日有什麼慶典嗎?為何有這麼多人來景德鎮啊?”赫連明墨向掌櫃打聽。

掌櫃笑道:“近日沒有慶典,但是山上的窯廠要招工了。那可是官窯,工錢多,附近州府的人都來了!要不是開店啊,我也去了。”

“有這麼好的差事啊,在哪兒報名?”赫連羊裝欣喜,還拍了拍身邊的蘇長安,“我這兄弟也會制瓷啊。”

掌櫃從櫃檯下取出一張宣紙交給赫連,赫連道了聲謝,拉著蘇長安就回到房裡。

看著這張紙,二人總覺得這和衙門通緝重犯的告示差不離,只是沒有畫像罷了。但這上面寫明了窯廠招工的時間、地點和招工的人數。

燒製瓷器的工序很複雜,細分可以分為七十二道工序,但往簡單了說,就是制胚、上色和燒製。

二人要去的是燒製鬥彩的窯廠,雖然聽汪直的意思,他弄死了不少人,但鬥彩窯廠卻只招兩個畫工和三個制胚的。如此一來,蘇長安可以去報名畫工,但赫連明墨就沒辦法混進去了。畢竟制胚是個純手藝活,要用手將瓷土捏成型,等略微風乾後還要修整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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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明墨沉思了一會兒後,說道:“長安,你明天去參加畫工招考,我另想辦法混進去。”

雖然蘇長安不知道赫連明墨打算用什麼樣的辦法混進去,但他已經做好了準備。

第二天,來到鬥彩窯廠招畫工的地方,蘇長安“哇!”了一聲,下巴差點嚇掉。沒想到光是招畫工的隊伍,就已經大排長龍了。蘇長安排在隊伍中間,足足站了半刻鐘才輪到他進去。

進入會場後,場內的景象讓蘇長安想起了自己以前參加鄉試的情景。主座上坐著兩位考官,一位是當地縣衙的知縣,另一位本應該是督陶官,但督陶官已經被汪直給辦了,所以就換成了鬥彩窯廠的工匠頭頭。

畫工的比試很簡單,一共分為兩輪。

第一輪比試是自由作畫,可以畫山水,也可以畫花鳥。

在場確實有幾個繪畫高手,但因為畫工的工錢是這幾個工序裡面最高的,所以有很多人是為了工錢才進來碰運氣的。第一輪的目的,就是為了把這些碰運氣之人排除掉。

蘇長安雖然是一個愛看雜書的人,但他同樣有著多年繪畫的功底,所以輕輕鬆鬆就進入第二輪比試。

第一輪比試結束之時,只有七個人進入第二輪,與第一輪相比,人員簡直是大縮水。第二輪的比試是在瓷器上作畫,畫什麼還是隨意。

窯廠給出的瓷器都是白瓷,表面有弧度且都上了釉,顏色不容易上,而且在白瓷上作畫對手腕的控制力要求很高。筆鋒下重了很可能會弄花畫作,輕了又可能附著不上。

這對於蘇長安來說也是一個考驗,他拿到的是一個高足杯,與汪直拿給他看的相比,瓷質差了許多,應該屬於殘次品。

蘇長安回想了那個高足杯上葡萄的紋路,鎮定心神,提筆蘸了色彩,開始繪製。在瓷器上繪製圖桉確實很難把握,需要精神高度集中,不一會兒,蘇長安的頭上就佈滿了汗珠。

第二輪只有半炷香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結束之時,蘇長安緊咬著牙,他的瓷畫並沒有繪製完成,只畫了一半。雖然很想再添幾筆,但他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在場的人都沒有完成,考官說停筆之後,還有三個人仍繼續作畫,當即被取消了資格。因為對於窯廠的人來說,聽話才是首要的條件。

兩位主考官將剩餘四人的作品一一拿起查驗,等看到蘇長安的瓷繪時,知縣大人詫異地看著蘇長安,問道:“你怎會畫葡萄釉紋?”

蘇長安恭恭敬敬地,將赫連早就替他準備好的假話說了出來:“回大人的話,小人有個叔父是宮廷畫師,曾經見他畫過這樣的杯器。”

知縣大人聽了以後,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放下蘇長安的白瓷,繼續去看下一個。

最終,蘇長安成功入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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