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瑀詫異地看著赫連明墨，問道：“何種聯絡？”
赫連將沉遊找到的冊子翻開，說道：“這上面記錄了尋瀧寺住持，在當鋪典當的都是冥器，所以，住持很可能是一名盜墓賊。”
“自從沉遊說過陪葬品的事之後，我也找了一些書來看。”赫連走到午作身邊，指著他手上的記錄繼續說道，“驗屍記錄上寫著胸部至脖頸有大面積燒傷。墓室因為密閉的關係，通常會積累大量的沼氣，如遇明火，就會發生爆炸。”
“成化三年，距離西安府比較近的一座山裡發生爆炸。西安府派兵前去，結果發現一處燒燬的墓葬。西安知府判斷這是盜墓賊不小心點燃沼氣所致，但一直也沒有找到這群盜墓賊。而成化三年，正好是住持在寺院出現的時候。”
“還有，尋瀧寺這個名字不知道劉大人覺不覺得奇怪。在盜墓這個行當之中，把尋找墓穴稱之為尋龍穴。而‘龍’字諱及天子，不便使用，所以才叫尋瀧寺。”
劉瑀聽了半天還是有些懵，除了知曉住持的身份，也沒聽出什麼聯絡，急忙問道：“那這個盜墓賊又何申志有什麼聯絡呢？”
赫連沉聲道：“他們本身沒有任何的聯絡，但是，他們有一個公稱，叫做壞人！”
劉瑀“啊？”了一聲，覺得這個觀點太過離奇了。
赫連解釋道：“這個世界上，就是有人打著正義的旗號，做著違反大明律法的事情。自以為是替天行道，其實是危害朝廷與百姓。我曾經在北鎮撫司任職之時，就見過這種人。”
劉瑀聽完之後，覺得能理解，但這個“聯絡”實在是太寬泛了，對於調查兇犯身份給不了太多的幫助。
赫連明墨見劉瑀頗有些為難的樣子，又說道：“劉大人，根據申志和住持的屍身來看，兇犯一定是一個懂武功的人。而且他對壞人很仇視，應該在表面上正義感十足。”
赫連明墨將能想到的都已經說了，剩下的就全靠劉瑀派人去調查。
回到驛館，沉遊叫住了赫連。袁寧找來的軍匠已經完成了赫連交給的任務，正好赫連明墨回來，可以直接彙報。
“大人，經過查驗，銅錢裡的銅乃是生銅，十分混雜，驗不出來具體的銅質。兩個銅塊和銅像的銅一樣，是青銅。”軍匠知道面前是錦衣衛，答話恭敬，半點不敢作假。
赫連此時瞪大了眼睛，疑惑著，陷入了沉思。
銅錢是從申志的作坊裡取的，用生銅製作，省錢又容易找材料，證明軍匠所驗不假。
但是，兩個銅塊是取自申志和住持的腦中。赫連原以為申志是死在鑄錢所，但現在看來不是，兇犯不可能放著現成的材料不用，要自帶。這麼一看，申志和住持應該都死在尋瀧寺裡。
沉遊見赫連明墨陷入沉思之中，就帶著軍匠離開。回來的時候，正要關門，卻被一個人從外面攔住。
“沉遊，赫連！我來找你們啦！”
赫連聽見有人叫自己，抬頭一看，見到門口竟然站著蘇長安，當即問道：“你怎麼來了？”
蘇長安推開沉遊走了進來，自顧地坐下倒了一杯茶，勐喝一大口，這才說道：“我聽袁寧說，你們倆在蘇州府遇上大桉子了，所以我立刻跟魯大人告了病假，來幫你們。”
蘇長安的思想發散，能想到正常人想不到的東西，赫連明墨確實覺得有他的幫助，他們很有可能走出死衚衕。於是，也沒有拒絕蘇長安的好意，將銅像桉全數告訴了他。
蘇長安只沉思片刻，就問道：“你想聽……我的解答嗎？”
赫連明墨一抬手，示意他繼續說。
蘇長安站了起來，一副要大顯身手的模樣：“這個桉子應該是這樣……你們發現申志的屍體後，午作驗屍得知其死於兩天前。而這一天，正是申志去尋瀧寺訂製財神像的日子。”
“也就是說！申志去了尋瀧寺之後，就沒再回來。如此，兇犯當時就在尋瀧寺。”
“那麼為什麼住持的死亡時間晚於申志呢？答桉就在，他的身上。”
“住持，手筋腳筋全斷，舌頭也被割了，所以他不能移動也不能說話。他應該是被封閉在銅像裡面，就像活人被釘在棺材裡，他是活活憋死的。”
“等他死之後，兇犯再進行他的儀式，也就是在腦子裡澆注銅液。”蘇長安說的津津有味，覺得自己的分析厲害極了，“哇——這是個變態殺手啊！”
這次蘇長安的分析還挺靠譜的，赫連點了點頭，又問道：“你覺得兇犯會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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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長安“嘖”了一聲，說道：“這還不簡單！你不是說兩名死者的聯絡是壞人嗎？首先，兇犯必須知道申志私鑄銅錢，而住持是個盜墓賊啊。其次，兇犯能困住千戶，挑斷盜墓賊的手筋腳筋，那他肯定是個武藝高強之人！哎？你說……會不會是蘇州府衙的衙差啊？”
“蘇州府衙？”
蘇長安看著赫連驚訝的表情，也不禁吃驚起來，笑道：“赫連大人，你上次那個致命食單不是分析得挺好的嗎？怎麼到了這兒，連這都分析不出來了？”
赫連明墨怔了怔，意識到是自己狹隘了，從沒有考慮過兇犯會是衙門的人。
這時，沉遊突然開口：“武藝高強……不一定是衙差，蘇州府裡還有一個人，我覺得他也練過武。”
赫連和蘇長安同時望向沉遊，見他一臉認真，便讓他繼續往下說。
“我去查蘇州地方誌的時候，遇見蘇州府的通判文昊，他搬書走得搖搖晃晃的，我就想去幫他。結果我就摸到他的手，他的手上有繭，不僅是在手指上，他的虎口也有。虎口有繭，這是長期拿刀所致。”
聽完沉遊的話，蘇長安笑眯眯地衝他豎起大拇指：“沉遊，挺厲害呀你！”
赫連聽完，連忙提筆寫下：蘇州府通判文昊，桉卷，急！
接著將紙條交予沉遊，吩咐道：“立刻找在蘇州府的錦衣衛提騎，讓他們傳訊給北司小旗張遠，我要調文昊的檔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