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大慶殿。
趙捷戴著長翅冠，身著大紅色窄袍，端坐在大慶殿中。
看著空蕩蕩的大殿，他第一次感覺到龍椅的冰冷。身旁站著大內總管洪力士和副總管馬近南。
兩個太監站得筆直，趙捷卻覺得他倆都在晃悠。
再過片刻，文武百官列隊入殿，上賀表，恭賀皇帝大壽。接著，趙捷就要在大慶殿中大宴群臣。
趙捷不滿道：“你倆精神點，別老打晃。”
洪力士和馬近南對視一眼，連忙躬身稱是，努力地把身體繃得更直。
趙捷這時覺出不對勁來了，除了倆太監，大殿的柱子也在晃，七七四十九根盤龍柱時粗時細。
殿中所設的幾十套席案、蒲團，似乎都有重影。
“陛下，陛下？”
趙捷一陣頭暈目眩，身子歪向龍椅的一側扶手。在洪力士的輕聲呼喚下，他稍微清醒了些。
趕緊坐直了身體。
“百官還在殿外等著呢。”
“哦。”趙捷揉了揉太陽穴，強撐著做出威嚴模樣：“宣吧。”
跟白髮蒼蒼的洪力士比起來，馬近南年輕嗓門大，立刻大聲道：“宣，百官上殿！”
守候在殿外的小太監接力通傳。
“宣，百官上殿~”
文武百官分成兩列，左邊以淮南王為首，右邊以蔡晶為首，登上漫長的臺階，列隊上殿。
趙捷看著淮南王和蔡晶緩緩出現在視野中，胸中又湧起了一股執掌乾坤的豪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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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都是大夏朝千萬人中的俊傑。可是他們的前途命運，趙捷可以一念而決。趙捷不喜歡當皇帝，卻迷戀這種感覺。
當文武百官在殿中站定，趙捷覺得剛才的症狀全都不見了。
“臣弟趙衝，恭賀皇兄壽誕，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趙衝下拜扣首，復又起身，雙手捧起賀表。
馬近南走下臺階接過賀表，大聲念到：“淮南王趙衝，獻上泰山石一座！”
那塊泰山石就放在天星觀內。趙捷還沒來得及去看。只等朝會結束，再到天星觀揭幕。
這泰山石的來歷，趙捷其實清楚。大內密探奏報，泰山石出自蔡晶在蘇州的莊園。淮南王的手下殺了蔡晶的侄兒，又搶了他的莊園。淮南王還拿這石頭來邀寵。蔡晶吃了悶虧也不敢聲張。
趙捷心說蔡晶活該，有這麼好的石頭，竟敢瞞著朕。
“好，好！”趙捷頷首笑道，“阿弟你遠來辛苦。怎麼不見我那趙昊侄兒？”
“稟皇兄，趙昊一直在天星觀為皇兄祈福，封國師說時辰未到，故不敢擅離。”
“好，好。昊兒有心了。”
趙衝獻完賀表，回到佇列，還給了蔡晶一個得意的眼神。蔡晶也毫不掩飾地露出了不滿的表情。趙捷全都看在眼裡，喜聞樂見。趙衝和蔡晶的矛盾越深越好，最好勢不兩立。
輪到蔡晶了。馬近南收了蔡晶的賀表，唱道：“蔡相國獻上仙露一杯。”
仙露？
眾臣還是第一次聽說，不禁議論紛紛。趙衝也很好奇：“愛卿，何為閬苑仙露？”
“陛下，所謂閬苑仙露，是取自閩南郡武夷山玉女峰頂的露水。”
趙衝面露不屑。眾臣議論更甚。
區區露水，如何跟泰山石相比。
趙捷道：“愛卿，想必這露水甚有講究。”
“陛下英明。這露水需由在日出之前，紫氣東來的一瞬間，由二八年華的處子親手採集。並在用玉匣盛裝。再放入鋪滿冰塊的檀木盒中，同樣由少女快馬接力送到開封。仙露得天地之靈氣，有一股異香，聞之靈臺清明，對陛下的修行大有益處啊。”
武夷山玉女峰乃是孤峰絕嶺，日出之前摸黑爬上去，再摸黑爬下來，一般的採藥人都做不到，何況是少女。至於少女快馬接力就更扯了。眾臣都覺得蔡晶在吹牛逼。如果是真的，代價無可估量。
蔡晶話音剛落，就有一位戴著面紗的白衣少女，手中捧著一個晶瑩剔透的玉盒走進大慶殿。
隱隱約約真有一股異香在大殿中飄散開來。
滿朝文武呼吸為之一窒。這女子白衣飄飄，步態搖曳生姿，真有個仙女模樣。她手中那玉盒三寸方圓，乃是整塊上等和田玉雕琢而成。光這個盒子作為賀禮都夠了。
但是美人和美玉，卻只是仙露的陪襯。趙捷陶醉地深吸一口氣，感覺昏沉的頭腦輕鬆了不少。
女子在殿中站定，跪下，高舉玉盒。
馬近南正打算去接，卻聽趙捷急道：“慢！”
在百官的低呼聲中，趙捷匆匆站起，擠開馬近南，親自接過了那個玉盒。
“此等仙氣十足的靈物，怎麼能經過汙濁之手。”趙捷回身坐上龍椅，將玉盒放在了玉案上。
接著文物百官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有敬獻三尺大珊瑚的，也有獻上白虎皮的。
百官過後，十歲的小太子趙炯被太監牽著，提著一個小食盒走進了大殿。
趙捷看得有趣，笑道：“炯兒，你今天有什麼東西要送給父皇啊。”
趙炯面色潮紅，走到大殿正中，開啟了食盒，從裡面拿出來一壺酒和兩個酒杯。
眾臣鬨堂大笑，小屁孩居然要喝酒？
趙炯動作嫻熟地給兩個酒杯滿上，端起一杯道：“孩兒祝父皇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說罷一仰頭就幹了。
眾臣轟然叫好。
趙捷不禁搖頭苦笑，最近對太子疏於管教，這孩子是越來越頑劣了。
“父皇！”趙炯端著剩下一杯酒，小跑著衝到龍椅出，把酒杯舉到趙捷面前道：“父皇也要乾杯！”
“好好好！”趙捷接過來一口悶，砸吧著嘴，嘶好烈的酒。
“炯兒，喝酒傷身，你還沒長大，以後可不許再喝……呃!”
趙捷話沒說完，口中突然溢位一股鮮血，一低頭全吐在趙炯身上。
“血！啊，血！！”
趙炯受到了驚嚇，轉身頭也不回地跑了。只留下趙捷扶著扶手，還在咯血。
“陛下！”
“陛下你怎麼了！”
大慶殿內徹底炸鍋。趙衝和蔡晶隱蔽地對視一眼，一起喊道：“快，快傳太醫！”
太監們手忙腳亂地扶住趙捷，讓他倚靠在龍椅上。趙捷劇烈咳嗽，咳出來的還是血。漸漸地沒什麼聲息了。
不久，太醫院正副院長飛奔而來。
兩位晧首名醫把脈的把脈，翻眼皮的翻眼皮。很快對視一眼，額頭汗水如瀑布一般流淌。
趙衝一把抓住正院長鄭鴻飛的手腕：“鄭太醫，皇上這是怎麼了？”
“皇上，皇上他中毒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