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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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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一一閃而過,大二接踵而至。看新生稚氣未脫,洪衛有了成熟的感覺,臉兒圓了,皮兒白了,個兒高了,腰兒粗了,心兒寬了,但見到三、四年級的學兄學姐,還是有些羞澀。師範大學學風嚴謹,學習氣氛濃郁,同學們上課,下課,自習,業餘時間大多在教室和圖書館。

新學期,學校又增加了一個少數民族班,學員共三十人,二十名男生十名女生,都是抽調出來的優秀青年,年齡約二十四五歲,在學校各個角落都能見到他們矯健的身影。讓洪衛印象最深的是,女同學大多身材魁梧,兩腮泛出潮紅。本來他與少數民族班同學沒什麼接觸,但元旦前夕發生了一場糾紛,將他們聯絡起來。

那是一個傍晚,又到了吃晚飯時間,洪衛與徐根喜到食堂排隊打飯。一個黑臉粗辮的少數民族高個女子排在隊伍前面,她足有一米七多,憨厚的笑容平靜溫和,臉上散佈著淡淡的雀斑。一個尖嘴猴腮、鬢毛較長的少數民族男同學抓著碗盆歡快地跑過來,用手指撩逗她。“粗辮子”微微一笑,走出佇列,把碗盆遞給後面同學,右手搭上“毛猴”的左肩,他嘻嘻哈哈向後退縮。她向前一個縱躍,左手也搭上他的右肩,氣運丹田,雙臂一甩,瘦小的“毛猴”在空中像只沙袋飛舞起來。

“好!”眾人一片喝彩。洪衛微笑著投去讚許一瞥。

“毛猴”不好意思地一吐舌頭,頭一低,順勢插進“粗辮子”前面。

“不許插隊!”後面同學叫嚷起來。

“就插!怎麼啦?”“毛猴”探出身,回頭怒視,眉毛一挑。

“噢噢——”後面同學起鬨。

“看你個猴樣,還敢撒野?”徐根喜突然瞥見薛青在另一個隊伍裡關注這邊,便勇敢地衝上去,一把抓住他。

“算了,算了,我叫金瑪,他叫扎桑,我是他們的班長。”“粗辮子”友好地一笑,伸出右手攔住徐根喜,扭頭對扎桑說,“你出去吧,把飯盒給我,我替你打。”

“男子漢大丈夫,說不出去就不出去!插隊是不對,但你們想仗勢欺人,沒門。你們這是民族歧視,是大民族主義!”扎桑脖子粗壯,紅色在他臉上漫延開來。

“謝謝你的抬舉,上升到民族高度了。民族平等,民族團結,各民族共同繁榮是我們處理民族關係的基本原則,我們不應該有大民族主義,但也堅決反對地方民族主義。”徐根喜的左手還是拽住了扎桑的衣服,“一人做事一人當,與民族團結沒有關係。就不準插隊,你給我出來!”

扎桑突然朝徐根喜的腦袋揮拳一擊,他捂住頭,只覺得眼前金星四射。徐根喜不禁火冒三丈,隨手把飯盒砸到他的頭上,猛地衝上去蹲下身,抱住他的雙腿用力一抬,扎桑那麻稈似的身體立即失去重心,向後砸下去。徐根喜迅速騎上去,呈武松打虎之勢,拳頭擂得“咚咚”作響。

又有幾個歷史系的同學上前助陣,扎桑在地上揮拳踢腳,無奈被壓在地上動彈不得。金瑪急忙拉架,無奈勢孤力單,洪衛也衝上去勸解。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紛沓而至,伴隨著激烈高昂的叫罵聲,洪衛卻聽不懂,有些擔心。果然,十多名少數民族同學殺將過來,有的赤手空拳,有的揮舞飯盒,有兩個還手持木棍……洪衛感受到了這個少數民族的歷史——那是崇山峻嶺中跋山涉水的粗獷歷史,像風,像雨,如雷,如電,似火,似冰,勢如破竹,銳不可當。洪衛感到大事不妙,拉著徐根喜大喊:“快跑。”說時遲,那時快,扎桑死死抱住徐根喜,他的雙手像兩根結實的繩索,死死纏住他的腰。徐根喜心慌意亂,想垂死掙扎,無奈徒勞,他終於領教了少數民族人的堅韌和頑強。歷史系的其他同學一鬨而散,逃之夭夭。少數民族同學龍捲風一樣卷過來,徐根喜成了旋風中的枯草敗葉,七零八落,上下翻飛。洪衛向金瑪亮明身份,向她求援,希望阻止事態的惡化。金瑪幾聲叱喝,幾個少數民族同學回頭望了望她,乖乖就範,耳提順命。等保衛科同志趕來,徐根喜蜷縮在洪衛懷裡,疼痛讓他齜牙咧嘴,像瘟豬一樣直哼哼。他沒想到暴風驟雨般的拳頭一瞬間落到自己的頭上,如捅了馬蜂窩,鋪天蓋地,遮天蔽日。少數民族同學聰明,打人不傷臉,徐根喜臉上毫毛未損,卻全身散了架。

金瑪與洪衛被帶到學生處,事關民族友誼,學校領導高度重視。學生處處長一拳砸在桌上,茶杯“嗵”地蹦起,又“啪”地落下。

“我們師範大學一向校紀嚴格,你們目無校紀,居然發生這麼嚴重的打架事件!這是群架,是校園暴力,是文盲所為,是流氓行為!這有損民族團結,必須堅決查處,嚴懲不貸!”

系主任來了,班主任來了,同學來了,進進出出,一個個臉色嚴峻,緘默不語。

洪衛與金瑪在學生處百般辯解,盡力化干戈為玉帛,費盡口舌,學生處領導才鬆動口氣,決定改日再查。眾人紛紛離去,洪衛與金瑪最後走出學生處。

“對不起。”洪衛誠懇地說,“

是我們先動的手。”

“不,我知道我們這個民族的血脈裡噴著火。”她害羞一笑。

華燈點點,因為是週末,校園裡很少見到行人。飢餓喚醒了他們麻木的神經,兩人便到校門口吃鴨血粉絲。金瑪談興甚濃,話語如岩石,洪衛感覺到了她性格中的果敢和豪爽。她家姐妹兩人,父母雙雙去世,是自治州政府和鄉親們鼎力扶持,供她上了中學和大學,入了黨,提了幹。洪衛心靈為之一震,與她相比,自己幸福得多。

“我要報答家鄉,報答鄉親。我的家鄉還很落後,鄉親們還很貧窮,我是人民培養起來的青年幹部,我要努力學習,回報社會,這是我的肺腑之言!各族人民是一家,今天發生這樣的事,真的很遺憾……兄弟之間,何必相煎太急!”金瑪的眼睛紅了,“叭嗒”,兩顆晶瑩的淚珠滴到桌上。她雙手支桌,捂住臉,不斷抽泣。

“你不必自責,你已經盡了力,是你阻止了毆鬥,謝謝你。”洪衛默默注視她。他突然想起臨終前目光滿含期盼的母親,想起腰躬背曲的父親,想起求學不倦的妹妹,想起寄予厚望的雪兒,內疚之情油然而生。自己浪費了多少寶貴時間啊,他在心裡暗暗自責。

“我們這個民族自尊心特別強。沒有國家的繁榮富強,沒有兄弟民族的相濡以沫,我們就是高山雪原上一棵孤草,沒有堅強的生命力!今天,同學們手足相殘,令我痛心疾首。”

“你多慮了,牙舌尚且相爭。不溫不火,其實缺少激情,禮謙恭讓,其實明近暗疏。兄弟喜怒自然,罵罵咧咧,打打鬧鬧方顯真情。”洪衛邊吃邊勸。

吃完,金瑪淚眼婆娑:“帶我去看看那位同學好嗎?”

他們買了一袋紅糖,一袋蜜棗,一袋餅乾。洪衛掏錢,金瑪死活不肯,他只好作罷,便找了個藉口退掉蜜棗。

回到宿舍,洪衛推開門,滿屋子同學正對徐根喜噓寒問暖,大家的目光“刷”地射過來,罩住金瑪。她拎了糖和餅乾,對大家微笑點頭,大家點頭致意。

“英雄,兄弟佩服。進了大學,我終於看到了打架,你居然是主角!人家金瑪姐看你來了。”洪衛回頭指了指金瑪。

白色紗布緊緊纏繞徐根喜的右臂,他的右臂吊在脖上,洪衛想起《紅燈記》裡的王連舉。徐根喜倚坐床頭,連忙撐起身,衝金瑪點頭,笑容爬上他的臉龐,只是笑容如垂死的蚯蚓,掙扎一下便僵硬。

大家讓開,金瑪坐到床沿,輕輕摸摸徐根喜的胳膊:“疼嗎?”然後她站起來,用嘴輕輕咬開糖袋,從桌上拿只瓷缸倒了糖,衝了開水,熱氣從瓷缸中緩緩升起。她慢慢吹,熱氣一圈圈升騰,她遞給徐根喜。

“金瑪姐,對不起,下午我有些衝動。”徐根喜喝了糖水,熱氣瀰漫全身,低下頭,“回去跟那位兄弟打聲招呼。”

“都是兄弟姐妹,不打不相識。”金瑪開導他。

洪衛暗笑:自己與黑人打,徐根喜與藏人打,真算男人!他對他突然有了一種惺惺相惜之感。

大家正在互勸互慰,批評與自我批評,薛青突然站在門外喊洪衛。他出門一看,驚喜萬分,還有於一建和一個高個女孩。他看看女孩,覺得面熟,卻一時想不起來。她身材高挑,氣質高雅,身穿紅大衣,風度翩翩。洪衛慌張地收回目光,腦海裡飛速旋轉自己的記憶,疑惑地轉向薛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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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青不滿地嘆氣:“男生都是賤骨頭,見了美女就七魂出竅。”

“洪衛,我是章燕。”女孩肩挎揹包,對他文氣一笑,兩個酒窩形成漩渦。

“章燕?”洪衛吃驚不小,熱切地伸出雙手,又縮回,不自覺地搓了搓。分別才不到一年,物是人非,變化萬千,大上海的時尚氣息在她身上一目瞭然。

“歡迎歡迎,熱烈歡迎女狀元。”洪衛熱情地把他們迎進來,對一屋子人作了介紹。

宿舍裡熱鬧非凡。徐根喜精神振奮,推開眾人,挺直了身子。他們安慰了徐根喜,與金瑪海闊天空地聊。章燕大談自己的宏遠志向,躊躇滿志,志存高遠,活力四射,聽得一幫男生鴉雀無聲,像一群虔誠的長頸鹿。深夜,大家依依惜別,章燕隨薛青回去,於一建與洪衛同宿。

第二天,晴空萬里,藍天碧雲,洪衛、薛青、於一建陪章燕遊玩。金陵古城,十朝都會,龍盤虎踞,風景秀麗,令人流連忘返。

傍晚,他們腰酸腿痛,筋疲力盡,便找了家燒烤店,章燕一定要吃南京鹽水鴨。一盤鹽水鴨端上來,章燕一改淑女形象,兩眼放光,把鹽水鴨端到自己面前:“你們天天可以過癮,我可難得過來,別跟我搶哦,讓我一次吃個夠!”

洪衛最愛吃鹽水鴨,但今天沒有動筷。南京鹽水鴨,肥而不膩,噴香撲鼻,還有與眾不同的鹹香,令人不能滿足。章燕左一筷,右一筷,左一口,右一口,吃得滿嘴油滋滋。大家都不吃,齊刷刷望她,她雙手油汙,滿嘴油膩。

“看什麼?怪不好意思。”章燕嘴裡塞得滿滿的,說話含混

不清。她裝模作樣,拿腔作勢,雙手故意遮住臉,兩眼卻亮亮地從指縫往外看。

“不準看,不準看!”於一建一本正經指揮大家轉過臉,自己也把臉轉過去。

“我——們——都——不——看!”大家異口同聲。

“噗——”章燕嘴裡的鹽水鴨一下噴出,弄得自己雙腳全是油水。她站起來,捂住嘴,彎下腰,笑得花枝亂顫,面若番茄。大家不約而同轉過身來,個個腰若米蝦,臉如熟蟹。章燕直不起腰來,臉上笑容僵硬。薛青發覺苗頭不對,對她後背就是幾拳,“咚咚咚”,章燕這才哼哼哈哈緩過氣。

吃飽,打嗝,咂嘴。章燕心滿意足,搖頭晃腦:“賞金陵美景,品同學友情,吃南京鹽水鴨,今生死而無憾。”

“噗——”薛青噴出一口清水,眾人大笑。

章燕要返校上課,他們等33路車送她到火車站。33路緩緩而來,幾十人蜂擁而上,堵在車門口,翹首以盼,車上乘客艱難地擠下車。售票員拍著車門焦急萬分:“先下後上!先下後上!”

章燕有些灰心:“等下一輛吧。”

“下一輛或許比這輛還擠,今天是禮拜天。”洪衛見怪不怪,“於一建,讓她們跟在我們後面,二龍搶珠。”

“好。”於一建豎起大拇指向他致意,又向後招招手,“跟緊。”

章燕跟上於一建,薛青跟上洪衛。他們心照不宣,兩人同時從不同方向貼著車身擠向車門。擠車是他們的強項,在長期擠車實踐中總結了不少實戰經驗,從正面擠車,事倍功半,有力使不上,最好角度應該是車門兩側,四兩撥千斤,事半功倍。果然,他們很快抓住車門內沿,一用力,中間的旅客被擠得冒出去,罵聲連天。他們順勢扒上車門,章燕,薛青也順利登上車。車門在一片叫罵聲中關上,沒擠上車的乘客拍打著車門,發洩不滿。車廂成了一隻悶罐頭,男女老幼擠成一團,你擁我,我挨你,動彈不得。

汽車啟動,一晃一顫,車內才有一點點空隙。大家有的抓著扶手,有的夾在人叢中,乾脆什麼都不扶。他們四人身體相挨,洪衛緊貼薛青,有些不好意思,用力轉了半個身,無聊地看窗外景色。突然,章燕輕輕拍拍洪衛的膀臂,努努嘴。洪衛望去,章燕旁邊站著一位農村婦女,她胸前夾著矮小的兒子。一個文質彬彬的男青年胸部緊緊貼著她的後背,雙手抄過她的腰,手臂如蛇,纏住她,雙手印在她豐滿胸上揉搓,閉著眼,身體像打擺子似的摩擦。婦女紅著臉,向後翹臀力拱,男青年使勁前挺,臉色潮紅。

“你把手放在什麼地方?”章燕義憤填膺,伸手敲擊男青年的肩。

男青年正沉浸在歡愉遐想中,陡然一驚,睜眼抬頭,見眾人目不轉睛盯他,趕忙縮回手,扶住婦女的肩,輕輕乾咳兩聲。

“你剛才把手放在什麼地方!”章燕抬高了腔調,怒杏圓瞪,不依不饒。

“你說我剛才把手放在什麼地方?”男青年蠻橫地回視章燕。

婦女感激地瞥瞥章燕,敲敲她的肩:“算了,算了。”

洪衛也勸她息事寧人,不想惹事。

“不行!”章燕正氣凜然,“他欺負人家婦女,把手放在不該放的地方,耍流氓!”

“日你媽,你高得不得了!”男青年怒火萬丈,“我流氓?我流什麼給你了?我跟你忙什麼了?”

“你個臭流氓……”章燕滿臉緋紅,無言以對。

於一建一把抓住男青年的胳膊,使勁一擰,他發出殺豬般號叫。洪衛也伸手一擊,他退縮著:“你們人多勢眾,仗勢欺人。”

正好到火車站,車上人全湧下來。

“把他送派出所,他耍流氓!”章燕呼喊著。

於一建和洪衛抓住男青年,眾人逼視。男青年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送派出所?我偷了?拐了?騙了?說我耍流氓,有證據嗎?你們光天化日之下興師動眾,侵犯了我的人身權利,我要控告你們!”

於一建飛起一腳,男青年跌倒在地,伏在地上假裝哼哼。於一建鬆開手,慶幸自己今天穿了便衣,要不還真不能下手。

“算了,每天公交車都有這種事,我們叫他們‘老點’,專點人家女同志屁股。”於一建勸章燕。

章燕不滿地瞟了瞟他。薛青走到婦女面前,看她的胸上下起伏:“大姐,遇到壞人一定要喊啊!”

“喊什麼?丟死人吶。俺是山東人,物件在南京打工,過來看看他。哎,就算給我物件摸的吧,有啥法呢?”

眾人竊笑,章燕繃著臉。孩子怯怯地仰頭望著母親,雙手緊緊地拽著她的大腿。

“小朋友,去買水果吃。”章燕掏出十元錢塞在孩子的手中,扭頭向火車站走去。

“謝謝阿姨!”婦女舉起兒子的手在空中搖晃,目光隨章燕的身影前移,直至消失。

大家隨章燕進火車站。她像一隻梅花鹿,甩著長腿,一蹦一蹦,隱進茫茫人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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