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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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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衛眼前一亮——也可以說眼前一黑——校園裡多了兩名黑人青年。黑人是來自英國的一對情侶——他們出雙入對,勾肩搭背,住在豺狼虎豹公寓,卻不能肯定是否領了結婚證,稱為夫妻似乎不妥——是洪妍委託豺哥物色的英語外教。洪衛見到他們,就會回憶起大學時光與黑人的恩恩怨怨。他不喜歡黑人,但他佩服妹妹的魄力,因為黑人身價並不昂貴,也開創了野川教育界引進外教的先例,極大提升了城南中學的品位。同時,他們生性活潑,英語口語標準,真正是有聲有色,深受學生歡迎。洪妍交給負責後勤的洪衛一項政治任務,安排好黑人的飲食起居,讓他們迅速融入城南中學這個大家庭中。洪衛勉為其難,為了城南中學教育大計,硬著頭皮接受了任務。當然,他有自知之明,要與“國際友人”交流,自己非常普通的普通話根本派不上用場,英語是最好的工具,殷勤成了最好的翻譯。四人朝夕相處過程中,兩名黑人年輕活潑,天性幽默,成了生活中的開心果,深深打動了洪衛,他居然喜歡上他們,沉澱在心底的那份對黑人固執的成見慢慢融化。只是黑人姓名太難記,洪衛乾脆根據他們的譯音,叫男的“色拉油”,叫女的“蘿卜絲”。經過殷勤翻譯,兩個黑人手舞足蹈,樂不可支,欣然接受。週日,洪衛、殷勤帶色拉油、蘿卜絲到“一代公主”喝茶。剛進大門,兩個黑影旋風般衝進去,洪衛大吃一驚。原來,“一代公主”老闆為了招納生意,找了名印度黑人現場做“印度飛餅”,色拉油、蘿卜絲與他一見如故。三個渾身烏黑的人頭碰頭,舉止親密,言談甚歡,顧客驚喜萬分,嘖嘖稱奇。

“幹什麼呢?”殷勤一臉疑惑。

“合併同類項啊。”洪衛笑了,“我們又多了名黑人朋友,就叫他‘飛餅’吧。”

洪衛多了三名黑人朋友,但最牽腸掛肚的還是薛青。因為對袁元救人行為的視角不同,洪衛感覺到了薛青冰冷的態度。他換位思考,冷靜反省,以真摯的態度懇請她的原諒。薛青通情達理,寬宏大度,原諒了他,但約法三章,雙方不再見面,而是集中精力辦理離婚事宜,防止夜長夢多。洪衛口是心非地答應,卻整天魂不附體,每天透過手機短信訴說衷腸。他掩蓋了心頭的憂傷,努力工作,每天都西裝革履。他固執地偏愛西裝,認為西裝最能體現職業男性的精神風貌,最能體現男人的瀟灑風度,最能體現教師的內涵風範。他到市場挑選了好幾條款式新穎、色彩豔麗的領帶,隨時搭配燙得筆挺的西裝。他在等待,等待薛青成為自己最親密的異性夥伴。雖然每天彼此問候,卻不能肌膚相親,洪衛隱隱有些遺憾。

一個月轉瞬即逝,日曆翻到二〇〇五年十月十七日。下午,洪妍在校長室開啟電視,準備收看“神舟六號”載人飛船迴歸轉播實況,洪衛、殷勤端坐靜待。洪衛手機突然響動,他開機接聽,是薛青的聲音。

“我離婚了。”她的語氣淡淡的,“剛剛辦了手續。”

洪衛欣喜若狂,卻嘴唇哆嗦,一言未發。

薛青重複了一遍。

“他怎麼會……輕易……同意?”洪衛聲輕如蚊。

“我帶著女兒淨身出戶,什麼也沒拿。為了身心解放,我寧可放棄物質需求,決不受制於人!”

“到我辦公室看電視吧。”他輕輕關了手機。

一會兒,薛青趕過來。大家彼此招呼一下,全神貫注看電視。“神舟六號”發射成功,世界矚目,國人振奮,將中國宇航事業推上新的高度。四個人七嘴八舌回憶起“神舟五號”的發射。兩年前,楊利偉經過層層選拔,從航空戰士中脫穎而出,駕駛“神舟五號”遨遊浩瀚太空,飛行二十一小時,環繞地球十四圈,總計六十萬公里,開闢了我國宇航事業載人上天的嶄新歷史。科學是第一生產力,科技興國,時不我待。費俊龍、聶海勝駕駛“神舟六號”呼嘯茫茫浩宇,從十月十二日九時轟然升空,至十月十七日四時三十三分成功著落,共飛行一百一十五個多小時,經歷七十六次日出日落,總計三百二十五萬公里。“神舟六號”勝利返回,成功著陸。兩名宇航員被工作人員攙出機艙,神態鬆弛,面帶微笑。歡迎的人群簇擁而上,獻上鮮花和掌聲,熱烈的歡呼響徹天宇,淹沒了機場……大家盯著電視屏幕,熱烈討論,謳歌祖國的強大,感嘆生活的美好,每一個畫面都讓他們感慨萬千。

“小時候,一到夏天,我們小朋友喜歡在馬路邊攤張席子乘涼,聽大人講稀奇古怪的故事。明月高懸,大人們最喜歡講嫦娥玉兔,吳剛鋸樹。說月亮上的陰影就是一棵大樹,吳剛叔叔不顧日曬夜露,風吹雨淋,不遺餘力鋸樹,樹倒,天就塌下來。”薛青輕鬆地笑了,“大人們津津樂道,我們聽得津津有味,還信以為真。在大人們指揮下,小朋友常常排著整齊的隊伍,仰頭齊聲高呼:‘吳剛叔叔,不能鋸!吳剛叔叔,不能鋸!’滑稽極了。”

“科學的足跡從微觀踏向宏觀,科學的軌跡從人間滑向宇宙。在科學面前,一切美麗的神話童話都揭開神秘面紗,一切宗教迷信都原形畢露。科技突飛猛進,時代飛躍跨越,我們城南中學不能裹步不前,也要順應歷史潮流,明確新方向,尋求新突破,面向未來,用科學引領教育!”洪妍目光明亮。

“是啊,小米加步槍的模式不能適應現代戰爭的需要,埋頭苦幹蠻幹的方式不能適應未來教育的發展。教育需要苦幹實幹巧幹,科技是巧幹的前提和基礎,是現代化教育的唯一出路,穿新鞋走老路的一套行不通,即使穿舊鞋也一定要走新路。”殷勤也感慨萬千。

天黑,洪衛請大家吃晚飯,既是慶祝“神舟六號”飛行圓滿成功,又是慶祝薛青離婚成功,當然,後一個理由他沒說出口。他們就近找了家小飯店,氣氛熱烈。洪衛憐愛地望著薛青瘦削的臉龐,內心湧起陣陣衝動。他為中國的太空技術而自豪,為自己和薛青大器晚成的愛情而激動,心如溫泉,熱氣蒸騰,心波盪漾。薛青就是他的“神舟六號”,他需要她的橫空出世,在他人生太空中劃出美麗的弧線。他願追隨她優美的軌跡,完成後半生的幸福共振。

吃完,洪妍和殷勤回學校值班,洪衛和薛青拐向南邊大馬路散步。突然,薛青接到臺領導電話,讓她速回電視臺,有緊急任務。洪衛意猶未盡,依依不捨送她回去。到電視臺門口,薛青情不自禁“啊”了一聲,低頭快速行走。原來,兩個男人噴著酒氣,叼著香菸,肆無忌憚地拎著褲子,分站兩邊“譁啦啦”小便。

“大驚小怪,沒看過男人尿尿?”一個男人不滿地嘟噥一句,扭頭問洪衛,“喂,幾點了?”

洪衛掏出手機認真看了看,抬頭微笑著回答:“好幾點了!”

兩個男人愕然地盯著洪衛。洪衛向薛青揮揮手,冷了面孔,轉身離去。他開啟手機,給薛青發了一條簡訊:“青,想

你!”

一會兒,短促的音樂鈴聲驟然響起。洪衛翻開資訊:“九九重陽望秋空,金菊紅葉染秋風。宇宙飛船都能上天,還有什麼不能成為現實?”

甜蜜的情愫迅速佔領洪衛的每個毛孔,他在黑暗中幸福地笑了。他咀嚼著資訊中的每一個字每一個標點,每一個字每一個標點都變成一個個跳動的音符,洋溢著歡快的節奏。在洪衛印象中,過去的薛青是正午的太陽,璀璨奪目,燦爛耀眼。而現在的薛青更像一輪夕陽,西山如黛,殘陽如血。雖然她依然鮮豔,卻少了一份紅紅火火的炙熱,多了一份實實在在的溫暖。他更喜歡現在的薛青,平和而真實,引人遐想,讓人渴望。猛然,他才想起自己的生命不再年輕,奔四的年齡切切實實寫在他的臉上,他突然有種急於求成的衝動。他嘆口氣,知道此事需要從長計議,畢竟她是接受過高等教育的知識女性。他瞭解薛青,她喜歡光明正大,不喜歡偷雞摸狗。特別在感情上,她不喜歡鬼鬼祟祟的苟合,希望雙方堂堂正正離婚,再堂堂正正結婚,名正言順步入婚姻殿堂。

洪衛不再參加名目繁多的應酬,每晚早早回家,陪伴兒子。最近,柳星總是深更半夜才回家,洪衛並不查問,彼此互不干擾,倒也相安無事,同時相信時光的流水會沖淡來自親朋好友的壓力,過一段時間再離婚會逐漸讓大家適應。他清楚柳星每晚都與夏陽約會,但從薛青透露的資訊看,形勢對柳星極為不利,夏陽並不真想離婚。面對他死皮賴臉的糾纏,薛青刀槍不入,意志堅定,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終於離婚。薛青離婚,一是對夏陽完全失望,心如死灰;二是想給柳星一個交代,即使明知柳星已經走火入魔,也要給她一個機會,或許夏陽能良心發現,浪子回頭。不過,夏陽的花花公子本色暴露無遺,薛青認準他不會對任何一個女人付出真情,對女性的所有興趣不過是他動物的本能,柳星只是他的一個普通獵物。離婚後,薛青聯合洪衛幻想拯救柳星,勸說多次卻屢屢碰壁。柳星態度堅決,堅持認為和夏陽是真正純潔的愛情,而和洪衛之間已激情盡退,或者說他們之間從未有過激情。洪衛鐵青著臉,咒罵她腦子進水,不可救藥。

柳星臉色陰沉,語言如凝固的冰塊:“我的幸福我做主,你不必枉費心機,假惺惺充當救世主!你那點小肚雞腸逃不出我的火眼金睛,夏陽讓你戴了綠帽,你惱羞成怒,乘機假公濟私打擊報復罷。最後忠告一句:我上天入地與你無關,請你不要狗拿耗子!”

洪衛感覺臉上火辣辣的,像被她抽了幾個響亮的耳光。她誤解了自己,但他不會解釋。他也是血氣方剛的一條漢子,戴綠帽是男人最大的恥辱,他不會原諒她!他忍辱負重,卻還受到她刻薄的挖苦,猶如萬箭穿心。

“夏陽已經離婚,什麼時候你們準備好,我們就去辦理離婚手續。”洪衛萬念俱灰,“我只要兒子,其他皆好商量。”

“噢,夏陽已經離婚?他怎麼沒告訴我!”柳星驚喜地揮揮手,“放心,我不會與你爭奪兒子,單身的女人最好嫁人。”

洪衛對她的一點點憐憫霎時天崩地裂。隨她去吧,吃一塹,長一智,也許,撞得頭破血流才會對她有所觸動。

洪衛焦急萬分等待柳星與自己離婚,其實是焦急萬分等待與薛青喜結連理。但他很快等來了一個震驚的訊息:柳星用刀將夏陽刺傷!傍晚時分,於一建打來電話,用低沉的聲音簡單描述了事情經過,洪衛的大腦“嗡”地一片空白……

好一會,洪衛才緩過神,一聲不吭,急忙從學校趕到城南派出所。他的腳下像裝了發電機,樓梯顫動。爬上二樓,他進了最裡間的所長室,只有兩個人。柳星蜷縮在椅上,臉色煞白,雙眼紅腫,淚水漣漣。於一建低頭抽著煙,辦公室裡濃煙瀰漫,充斥著嗆人的味道。洪衛遲疑了一下,與於一建點頭致意,面無表情地進去。柳星突然昂起頭,對於一建大喊:“於所長,我持刀行兇,故意傷人,你懲罰我吧!”

於一建沒有搭話,靜靜注視她。洪衛撿起桌上的南京香菸,掏出一根,叼到嘴裡,又從桌上拿起打火機,雙手抖動,火苗“噝噝”竄出來,卻又熄滅。於一建接過打火機,只一按,溫柔的藍色火苗舔上洪衛叼著的菸嘴,菸絲露出紅光。洪衛猛吸一口,煙嗆進喉嚨,他彎腰劇烈咳嗽。

“你們……好好談談。”於一建的目光在兩人臉上各停留片刻,準備轉身出去。

“於所長,你別走!今天我丟人丟光了老本,不需要別人憐憫和同情。你坐下,我沒有什麼話不敢公開!”柳星一昂頭,淚水如斷線的珍珠。

“柳星,你就是太固執,太偏激,你好糊塗啊!你這是飛蛾撲火,自作自受,作繭自縛,咎由自取!”於一建控制不住怒火,一拍桌子,發出“咚”的震響。

“親愛的,當所有的人都認為你向左時,我知道你一直向右。”洪衛瞟了瞟她,輕輕吐出一句。

柳星的心靈受到強烈一擊,全身觸電一般。她是語文老師,知道這是古希臘愛情故事中一句經典臺詞。她怔怔地把目光射向洪衛:“網路真的太虛偽了!我確實剛愎自用,結果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不過你有沒有反省自己,你冷若冰霜的態度推波助瀾,事情才會偏離正軌,一發而不可收拾。女人天生是只禮花,厭惡死氣沉沉的黑暗,寧可炸得粉碎,也要追求一回浪漫和熱烈。”

“你終於如願以償,轟轟烈烈了。”洪衛目光平靜,掐了菸蒂。

“想聽聽我的故事嗎?非常精彩,以後怕沒機會了。”柳星不顧兩人的反應,語調突然激昂,“我和夏陽的關係瓜熟蒂落,以為終於找到了安穩的港灣,感覺心滿意足。雖然我知道離婚在巴掌大的野川會掀起軒然大波,但思前想後,還是決定孤注一擲,為了真實的幸福撕破虛偽的臉皮。隨著交往的加深,我認清了他的‘色鬼’面目:寧在花下走,做鬼也風流。他身邊的女人就像飛蝗,蜂擁而至,趕之不絕。因為他有權有勢有財有貌,適合形形色色的女人。他習慣了憐香惜玉,把女人的身體當光潔的肥皂,兩天不擦就癢得難受。只要是女人,他來者不拒,只要略有姿色,就不會過分計較她的職業和身份。面臨絕境,我進退兩難,既想抽身而出,又不甘心竹籃打水一場空。他不愧是老手,洞察了我的心思,不再隱藏欺瞞,公然與其他女人打得火熱,其實也想故意氣我,乘機甩了負擔……我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決定承認現實,為自己的幸福而戰。我把自己變成一架轟炸機,對他的周圍狂轟濫炸,防止各種各樣的女人入侵,同時逼迫他離婚。夏陽終於離婚,但並非他的本意,而是薛青持之以恆的結果。雖然我鄙視他對薛青經濟上的刁難,但我已經沒有退路,心甘情願陷入他的情網。女人,最重要的是需要一個歸宿,至於歸宿完不完美已經退居其次。但他並不想與我結婚,貪得無

厭,腳踩幾隻船,自由自在沉浸在女人溫柔鄉中,找出種種藉口搪塞我拖延我糊弄我,我筋疲力盡卻又使不上勁……”

洪衛和於一建不插話,靜靜注視她。

柳星停頓一下,嘆了一口氣,咬了咬唇:“我知道我的心靈傷痕累累,還擔心神經錯亂,終於忍無可忍,決定與他攤牌,做最後一搏。下午,還沒到下班時間,我按捺不住內心的衝動和渴望,打電話約他回家。他恬不知恥地說:‘想我啦?’便擱了電話。我買了十多公分長的水果刀放進坤包,騎車到他家,他已在門口等我。我一進去,他就關了門,回過頭來就動手動腳。我大聲叱喝,他沉下臉,撇下我自顧自上樓。我緊追不捨,直言不諱,問他打算怎麼辦。他到底久經沙場,老謀深算,嬉皮笑臉說:‘我們都不年輕,何必用婚姻捆綁住自己?要抓住青春的尾巴,珍惜光陰,及時行樂,先享受人生再說。過幾年,等我們玩累了,再放兩串鞭炮,領張結婚證,安安穩穩過日子。’我哭了,張牙舞爪撲上去,用惡毒的語言痛罵:‘流氓!畜生!王八蛋!你欺騙我,玩弄我,應該千刀萬剮……’他倒是鎮靜,敏捷地一揮手,把我重重摔倒在地。我疼痛難忍,坐在地上抱著膝蓋‘嚶嚶’地哭。他不慌不忙點了根菸,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冷冷地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你也不是什麼良家婦女!欺騙你?如果你恪守婦道,再大的誘惑也能刀槍不入。玩弄你?我們是半斤八兩,五十步笑百步,你也玩弄了我的身體和感情,我絲毫沒有佔到任何便宜!我是堂堂的國家幹部,不是你想象的人面獸心,看在你對我情真意切的面子上,我給你兩條路選擇:第一,我們結婚,但雙方互相尊重,不得干涉對方的私生活。第二,你如果不能接受,我們友好分手,從此一刀兩斷,互不糾纏。何去何從,你自己定奪,別說我情斷義絕啊。’他吐著菸圈,得意地斜視我。望著他那張漂亮的臉蛋,我全身被怒火燃燒成一團火球!我低頭假裝思考,悄悄伸手從背後的坤包內摸出水果刀,突然站起,揚刀對準他的褲襠寒光一閃,大吼一聲:‘我要斷你孽根,別再禍害我們女人!’他本能地一閃,慘叫一聲,跌坐下來,雙肘撐地,呈半仰臥狀,右大腿流出鮮血。我的大腦失去一切意識,瘋狂地舉起刀,對準他的要害猛力一刺,他又本能地一挪,刀扎進他的左大腿,鮮血汩汩流出。我拔出刀,雙手握柄,高高揚起。他已沒了躲閃的力氣,雙手緊緊護住襠部,苦苦哀求:‘柳星,如果你覺得我傷害了你,請你原諒!如果你非刺我不可的話,無論如何請換個目標,給我保留一點男人的尊嚴和樂趣吧。男人如果沒了這玩意兒,無異於太監,生不如死,活著還有什麼意義?求求你了……’我突然醒悟,他真是一個畜生,念念不忘床笫之歡!我深深地後悔,開始懷疑自己的智商,怎麼與這種動物交往這麼久。他大腿部的褲筒染紅了,我聞到血腥味,頭腦發暈。長這麼大,我連雞鴨鵝魚都沒殺過,今天居然獸性大發,持刀殺人。雖然沒有殺人的主觀動機,卻有殺人的客觀行為。我跌坐在地,手上的刀從空中滑落下來,‘哐啷’脆響。‘救救我……’夏陽支撐不住躺下來,臉色慘白,胯下是一汪鮮血,還不斷四溢。我完全清醒了,憐憫之情忽然充滿胸膛,我是一個人民教師啊,怎麼會殺人!我立即撥打了三個電話:第一個給120,第二個給他父母,第三個給於一建。前兩個電話是救夏陽,第三個電話是救自己。於所長,我打電話給你屬於自首行為,請你公事公辦,我絕無怨言。”

“柳星,我們是朋友,謝謝你對我的信任,緊急關頭打電話給我。但友誼歸友誼,法律歸法律,友誼代替不了法律。你動用兇器,故意傷害他人,已經觸犯刑法,理應受到刑罰處罰。只是我想不通,你已過了年輕幼稚的年齡,為什麼這麼輕而易舉上別人的當,又意氣用事傷人身體?你違背了道德,觸犯了法律,你不是天真,簡直就是愚蠢!”

於一建喊了兩個民警給柳星錄口供,拉了洪衛出去。

“一建,一日夫妻百日恩,不論柳星怎麼對不起我,我都不忍心看她被判刑。我們是兄弟,求求你,一定要想方設法幫幫她,否則,她的前程就會毀於一旦!”洪衛低聲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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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性質非常嚴重。現在,決定柳星命運的有兩個關鍵因素:一是夏陽的傷勢。二是他家人的態度。你必須拿出十足的誠意,爭取獲得他父母的原諒。”

洪衛便給薛青打電話,告知實情,她在電話那頭長久地沉默。

因為銀行下班,洪衛回家跟父親、張姨和鄰居湊了五千元,用牛皮筋扎好,揣進棉襖衣兜,拉好拉鍊,趕到人民醫院門口。薛青和於一建已經等候多時,他們一起進去探望夏陽。夏陽已進了手術室,夏父夏母在手術室外徘徊。

“爸,媽。”薛青迎上去,親熱地招呼。

“青青,不做媳婦就做女兒吧,爸媽想你……”夏母挽起她的膀臂,眼睛溼潤。

“青青,不要租房了,帶果果搬到我們那兒住吧,人老了,圖個熱鬧。”夏父誠懇地說。

“爸,媽。”薛青握住兩位老人的手,“不管什麼時候,你們永遠是我的爸媽。”

洪衛、於一建友好地上前打招呼。

“對不起,我為柳星的過激行為真誠向你們道歉!”洪衛掏出五千元遞給夏父,“一切責任由我們承擔,所有醫藥費由我們支付。”

“小洪,千萬別!你們之前一直是好朋友,現在鬧得四分五裂,我們是恨鐵不成鋼啊!”夏父雖已離休,舉手投足仍風度翩翩,“夏陽害了薛青,害了柳星,現在又害了自己。唉,子不教,父之過,都是我的錯。過去處處為他鋪路架橋,讓他活得太順,不免得意忘形,對他也是一個教訓吧。我們提拔幹部,都以德才兼備為標準。可惜,有些人上任後沒有嚴格要求自己,放鬆了世界觀的改造,變成‘德財兼備’,‘德行’的‘德’,‘財產’的‘財’!”

“大伯,錢您一定得收下,要不我們對不起良心。至於柳星,你們放心,該負什麼法律責任就承擔什麼法律責任,絕不推卸。”洪衛把錢硬塞給夏父。

“小洪,我理解柳星,不怪她,是夏陽罪有應得,他害得你們兩個家庭一個破裂崩潰,一個名存實亡!這次不是柳星害了他,而是柳星救了他。如果柳星不打120,他就可能失血過多一命嗚呼。如果柳星不砍他,他不會懸崖勒馬,遲早摔得粉身碎骨。柳星不僅救了他的命,而且救了他的靈魂,這錢無論如何不能收。”夏父把錢遞回來。

雙方你推我擋,錢在他們手上翻來覆去。

“別吵了,出來了!”於一建大喊。

大家的目光射向手術室,手術室門大開,夏陽蓋著白色床單被緩緩推出來。

洪衛雙目怒視,牙關緊咬,手上的錢被捏得變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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