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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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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青被提拔為電視臺新聞部主任,於一建獲悉,打電話告訴了洪衛。洪衛立即到電視臺,站在新聞部辦公室門口就亮開嗓門:“薛青,祝賀你官運亨通,請客啊。”

薛青坐在辦公桌前,抬起頭,見是洪衛,便臉色冷峻,語氣鋼硬:“賀什麼賀!要玩就進來,要賀你就走。”

洪衛定定愣在那裡,走也不是,進也不是,笑容僵硬,一頭霧水——薛青對他不會這樣的呀。他看到了她憔悴的臉,硬著頭皮進去說笑一會,便藉故開溜。

洪衛悄悄關注起薛青來。薛青在單位昂首挺胸,腳上像按了彈簧,走路勁蹦勁蹦,做事行雲流水,臉上卻多了一份傲慢,別人評價她是少年得志,得意忘形。洪衛知道同事肯定是誤解了她,薛青不是這種人。估計她是因為突然失去章燕,心情凝重,從悲痛中難以自拔。不過,薛青對洪衛居然愛理不理,讓他百思不解。

殷勤和全彪相繼結婚,洪衛有些孤獨,日子平淡而寂寥。洪衛又多了份牽掛,妹妹洪妍大學畢業分配至新生中學,深受領導器重,畢竟師範大學是全省師範院校的龍頭老大,畢業生鳳毛麟角,供不應求。

黃昏,洪衛喜歡踱步環城公路,然後靜立袁元、章燕墓前,雙手抄胸,面對滄浪河,看小朋友嬉水游泳。秋風過耳,秋色宜人,殘陽如血,倒映水波,粼粼閃耀赤彤,好似遊動千百條紅鯉。一艘艘駁船停靠岸邊,猶如一座座浮動的房屋,大人們坐在船舷邊,掛著赤腳,悠閒地欣賞水色。小朋友脫得精光,抓只救生圈,抖動臂膊,蹬著細腿,伏在水面,撲騰著水花,像可愛的青蛙。洪衛神色羨慕,思緒倒流。小時候,他常常跟小朋友到滄浪河游泳,大家排著整齊的隊伍,順著城南大橋欄杆走到橋中央,然後依次翻過欄杆,張開雙臂,像凌空展翅的燕子,“撲通”跳進水中,濺起一片晶瑩的浪花。那時候的滄浪河水,清澈碧綠,河底是柔軟細沙,踩著板結滑膩的河沙,閉目呼吸,水面盪漾,輕柔地撞擊被太陽曬得黝黑的皮膚,說不出的舒適。現在,水質髒汙,呈現在面前的河水暗淡烏黑。一個小朋友深深扎個猛子,等露出頭,臉上變得黑呼呼,水面黑色泛泛,一定是河底淤泥,周圍響起善意的笑聲。洪衛沒了興致,嘆口氣,回學校。

洪衛抬起頭,仰望嶄新的教學大樓,自豪感油然而生。教學大樓高四層,每層由東至西設四個大教室,西端為教師辦公室,辦公桌可擺十五張左右。因教學大樓依傍公路,城南中學格外醒目氣派。當然,站在教學大樓俯瞰校園,洪衛的最大感受就是,學校低矮的平房更加破舊。

到校門口,正是上課時間,校園一片安靜。走進傳達室,丁得平、全彪正從信箱內取信取報,洪衛等他們一同回辦公室。走出傳達室,大家瞥見羅校長的腳踏車支在一旁,不免好奇地打量。這輛腳踏車是長征牌二八載重型,質量很好,只是年代久遠,黑色大槓鏽跡斑斑,分不出底色。車鈴外蓋遺失,只剩鈴身,一打鈴,只能發出混沌的“嚓嚓”聲。座墊磨損,倒是換了新的,彷彿衣衫襤褸渾身髒汙的乞丐燙著時髦髮型,顯得不倫不類。

“羅校長騎這車,有失身份呢。”全彪邊走邊評頭論足。

“是的,老同志就喜歡艱苦奮鬥。快成古董了,又捨不得丟,怕有幾十斤重。”洪衛附和。

“重什麼,我一隻手可以舉起來。”丁得平伸出粗壯手臂,握了握拳。

“吹牛不上稅。”全彪不以為然,“這麼笨重的車,不算分量,光解決單手平衡就成問題,以為你是鐵臂阿童木啊。”

“打賭,明天的早飯。”丁得平急於證明自己,伸出巴掌。

“賭就賭,誰怕誰。見者有份,洪衛做裁判。”全彪昂起頭,伸出巴掌使勁煽向丁得平的巴掌,“啪”的脆響。

門衛也出來看熱鬧。丁得平到傳達室找張報紙,仔細擦了擦大槓,右手緊緊握上去,回頭看著全彪:“不準耍賴。”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全彪胸脯一挺。

“算了,別逞強,扭傷腰別傷腕不划算。”洪衛阻止,“兄弟之間的戲言不必頂真。”

“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頭可斷,血可流,言必行,行必果。”丁得平右手緊握大槓,半蹲著身,氣運丹田,大吼一聲:“呀——”手腕前翻,腳踏車朝前甩向空中,伴隨一股風,丁得平雙腳一蹬站起來,車輪朝上,車座朝下,在他手中搖晃。丁得平咬著牙,移動步伐,努力控制空中晃動的車。

“成功。”洪衛一揮臂。

“火車不是推,牛皮不是吹,力大為王還有誰!”丁

得平並未放下,炫耀地單臂擎車,上下舉動,憋紅臉節奏分明地喊,“哈!哈!哈!”

全彪吃驚地注視他,洪衛和門衛鼓掌祝賀。

“媽媽的,拿我車子當道具,表演雜技啊。”羅校長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他們身後,雙手叉腰,怒目圓瞪。

“媽呀。”丁得平一聲驚叫,心一抖,手一鬆,車子隨慣性在空中翻個跟頭,車輪砸到地上,重重彈跳了兩下。他一推車,身子像子彈殼一樣射出去。

“快跑。”洪衛一拉全彪,兩人像野狗一樣撒腿狂奔。

“兔崽子,比你們的媽跑得還快。”羅校長心疼地扶起車,罵罵咧咧,“上班時間不務正業,看我怎麼收拾你們……”

三人奔進政教處,心驚膽戰關了門,聽外面動靜,心有餘悸。

好一會,丁得平鄭重其事指著全彪,氣喘呼呼地說:“明天,你一定要請客。因為今天我不但身體受累,精神還受到折磨……”

“別走路摔跤怪地滑。”全彪大口大口喘著氣。

“哈哈,鐵公雞身上拔毛,妄想。”洪衛斜著眼笑了。

第二天凌晨,晨霧瀰漫,東方欲曉,校園裡書聲琅琅。教室裡,老師抄臂巡視,學生埋頭讀書,清脆讀書聲透過窗戶飛向天宇,學校氣氛淋漓盡致得到展示。讀書聲就是學校的呼吸聲,沒有讀書聲,學校毫無生機和活力。早讀課下,丁得平守在辦公室,將全彪逮個正著。

正是吃早飯時間,老師三三兩兩出去。洪衛叫上殷勤,四人到電視臺東側小茶館。丁得平選了一張桌,全彪挑了最裡面一個座,四人坐好,燙了四份乾絲,煮了一份乾絲,叫了四碗麵。喝茶,嚼乾絲,吃麵條,正好一節課時間。四人起身離開,洪衛走在第一個,掏出零錢準備結賬。全彪走在最後,手裡舉著一張百元大鈔直嚷嚷:“我來,我來。”

丁得平一把抓住洪衛的手,把他擠到一旁:“世上就你是好人?不要總把機會留給自己,今天就成全全彪一次吧。人家每次都雷聲大雨點小,百元大鈔從來花不掉。我證明,不是他的錯,是你們每次急功近利表現自己。”

“不掏錢是我的責任,花不掉是你們的責任。”全彪慢吞吞擠上前,趴著櫃檯遞上一百元,眼睛骨碌碌盯著茶館老闆。老闆從抽屜找了一大把零錢,全彪哭喪著臉,一五一十數。

“祝賀你,終於花掉了一百元!”殷勤拍拍全彪的肩,一臉壞笑。

“去。”全彪冷了臉,揮手推開他。

殷勤、丁得平哈哈大笑。洪衛心情沉重,笑不起來,決定找全彪談談,因為家長反映他索禮收禮現象嚴重。

回到政教處,洪衛把丁得平趕出去,關了門,與全彪促膝長談。全彪百般抵賴,洪衛嚴肅地講了董瑩的事。董瑩是全彪上屆班上的一位女生,任勞動委員,父親負責全市液化氣供應工作。當時全市液化氣供應緊張,市民怨聲載道。全彪找她訴苦:“董瑩,老師這些天沒飯吃了。”董瑩疑惑不解,全彪看她不明就裡,只有直搗其牆:“能不能開個後門,讓你爸給我弄點液化氣?”董瑩回去請求父親幫幫老師的忙。父親抓抓頭皮,勉為其難:“現在全市液化氣供應嚴重脫節,暫時幫不了忙。過幾天吧,等緊張局面一緩解,我保證盡力,跟老師解釋解釋啊。”董瑩上學後轉告了父親的話,全彪臉色陰沉下來。連續幾天,董瑩都被全老師在課堂上罰站,批評她組織衛生打掃不力,教室地面不乾淨,包幹區未拖洗,門窗未擦淨……不論董瑩怎麼努力,都難逃挨批命運,弄得她見到全老師就條件反射,渾身哆嗦,只得回家向父親哭訴。父親沉思良久,唉聲嘆氣:“唉,現在的老師夠狠。我不給他氣,他就給你氣,我服了你們老師……”並想方設法給全彪解決了兩罐液化氣。全老師接過董瑩遞過來的液化氣票,眉開眼笑,立即掏出一張百元鈔票。董瑩慌忙推辭:“爸說,氣是送給你的,不要錢。”全彪收好錢,笑容燦爛:“恭敬不如從命,謝謝,謝謝啦。”接連幾天,董瑩每天都受到全老師表揚,班級衛生工作長足進步,勞動委員功不可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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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不清了,你聽誰說的?”全彪避開洪衛的目光,閃爍其詞,“沒有,沒有此事吧……”

“全彪,今天這裡沒有領導,都是兄弟。你是兄長,我有句忠告:為人師表,要嚴於律己啊。”洪衛語氣誠懇,“對不起,請你不必介意做弟弟的不恭,我是肺腑之言。”

“高調,絕對是高調。”全彪的目光罩住他,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靠山吃山,樵夫砍材;靠水吃水,漁民捕魚。誰讓我們是窮教師呢,教師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家道人,也

要養家餬口啊。我們高尚不時尚,有光輝沒實惠,教師發點學生小財名正言順,天經地義。”

“謬論。”洪衛的眉頭彎成曲線,“按照你的邏輯,盜竊犯、搶劫犯、詐騙犯、貪汙犯……一切經濟犯罪分子都情有可原。因為他們也是生活所迫,也要養家餬口啊。”

全彪啞口無言,愣愣地看他。

“人人都有自己的慾望,眼睛朝前(錢)長,鈔票人人想,關鍵是你要取之有道。王婆為了蠅頭小利,牽線搭橋拉皮條,促成西門慶與潘金蓮勾搭成奸。結果,她搬石砸腳,作繭自縛,沒把金錢帶入墳墓,金錢倒把她帶入墳墓,所以,金錢未必是好東西。我們是光榮的人民教師,勤奮工作才能心安理得領取勞動報酬,才會無愧教師的神聖稱號,無損教師的光輝形象。學生的家庭一般都不富裕,如果從學生頭上搜刮民膏,論小,對不起良心;論大,有違社會公德,於心何忍?與過去頭頂軍帽歪斜,肩扛上刺步槍,刺刀掛著雞子的國民黨士兵有何區別?切記,教師吃的是良心飯,理應為人師表啊……”洪衛義正詞嚴。

全彪點根菸,撲閃著眼尷尬地端坐靜聽。

丁得平推門進來:“兩人嘀嘀咕咕什麼,鬼鬼祟祟的。洪衛,不要欺人太甚。瞧人家全彪,早上請我們吃早飯,現在臉色還難看呢。”

“走你的路,幹你的事,小孩子家家懂什麼?沒大沒小!”全彪黑著臉站起身,對丁得平一瞪眼,回辦公室。

丁得平討個沒趣,朝他的背影吐吐舌頭。

洪衛教高二年級四個班,平時倒也輕閒。但學校德育工作零碎而繁雜,他又是個工作頂真的人,所以也很充實。全國開展轟轟烈烈的愛國主義教育活動,主要是加強對青少年進行近現代史知識教育,激發他們的愛國熱情。市教育系統開展了“莫忘國恥,振興中華”文娛競賽活動。文娛表演歷來是城南中學的弱項,羅校長不抱任何希望,只給洪衛丟下一句話:“別弄個倒數第一就行,丟臉別丟太大呀。”洪衛觀點卻與眾不同,他始終認為,幹什麼事都要志存高遠,要麼不搞,要搞就想得獎。他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洪衛精心組織,層層篩選,最後選出幾名能歌善舞的女同學。其中,舞跳得最好的是季蕾蕾同學,她母親是原貴州省歌舞團演員,為愛情嫁到本市,在衛生系統工作。洪衛請季母組織策劃,她自然駕輕就熟,熟能生巧,根據女同學特長,編排了兩個舞蹈《北京的金山上》、《唱支山歌給黨聽》,邊舞邊唱,還設計了民族特色濃郁的表演服裝。兩個節目耳目一新,一路過關斬將,一舉登頂,囊括冠亞軍。教育局杜局長大吃一驚,對城南中學刮目相看,非要請羅校長在頒獎儀式上發言。羅校長毫無心理準備,大驚失色,揮手拒絕。本來他從不參加此類活動,是洪衛堅決邀請他光臨,根本沒想到本校節目會一鳴驚人。杜局長不依不饒,頑強地對他招手,羅校長硬著頭皮走上主席臺。站在臺上,看著臺下黑壓壓的人群有些緊張,對著麥克風不知說什麼好。會場一下安靜,全部目光匯聚到他紅潤的臉上。羅校長舔溼嘴唇,運足氣力,有些辭不達意:“各位領導好,各位同仁好。城南中學今天取得好成績,純屬意外,值不得嫉妒的……”臺下鬨堂大笑,掌聲經久不息。羅校長在熱烈氣氛中不知所云,但他今天長足了臉,興奮得滿臉發光。

活動結束,洪衛受到羅校長誇獎。洪衛很開心,不是因為受到表揚,而是生活又恢復平靜,業餘時間又增加。他不做班主任,晚上時間都屬於自己,可以快樂地幹自己的事,寫作,看書,在稿紙中體味人生的樂趣。因為要競聘職稱,他認真查閱資料,撰寫了不少學科論文,寄給全國歷史專業報刊雜誌。

洪衛沒有尋找到愛情,卻見證了父親和張姨的愛情,兩個老人的愛情其實一目瞭然。父親在愛情的滋潤下完全康復,雙腿活動自如,只有些緩慢,創造了醫學史上的一個奇蹟。為這奇蹟,洪衛支援他們。只是張姨在農村的子女堅決反對,認為母親一把年紀還要嫁人,有損子女臉面,感到無地自容,挖空心思阻擾母親出嫁。母親卻鐵石心腸,覺得兒女成家立業,自己孤苦伶仃,結婚不過是重新挑選一種合適的生活。雙方據理力爭,唇槍舌劍,誰也說服不了誰。子女惱羞成怒,妄圖用武力征服母親,她的身上被打出一塊塊青斑,疼在身上,冷在心上。豺哥出面,以江湖老大氣派擺平遠房弟妹。張姨與子女斷絕了關係,一心一意嫁入洪家。瓜熟蒂落,兩位老人領了結婚證,選了一個黃道吉日,放了一串鞭炮,一家人喊豺哥吃頓飯,便算舉行過婚禮。

洪妍住到家裡,洪衛自覺搬到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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