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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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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大學時光所剩無幾,洪衛不願意最後階段還讓心靈承載沉甸甸負荷。他計算著日子,從生活委員處討了鑰匙,連續幾天守著信箱,等待研究生錄取通知書,又不想讓別人知道。當洪衛從信箱取出通知書時,他的心在痙攣,不由彎下腰。一股力量在他眼裡盤旋,眼淚差點噴濺,不由閉了眼,抿著唇,深深呼吸。許久,他睜開眼,悄悄來到操場,四顧無人,撕開信封,取出通知書。薄薄紙箋力沉千鈞壓在他的心頭,“錄取”二字黑團團撞擊他的眼球。天道酬勤,“錄取”是一杆大公無私的秤,是對他孜孜不倦態度的認可,也是對他出類拔萃能力的認可。洪衛驕傲的目光定格在“錄取”上,久違的躊躇滿志突兀而出,信心爆棚的感覺如約而至,賓至如歸,溫暖而溫馨。只是,溫暖的感覺稍縱即逝。恍恍惚惚中,“錄取”如兩枚威力無窮的手榴彈,連環雙響,頃刻間,炸得他四分五裂,魂飛魄散。志當存高遠,人生高高的標杆一躍而過,卻摔得結實,摔得窩囊。父親,妹妹,雪兒,三個清晰的身影撲面而至,晃來晃去,相交相疊,在腦海裡幻成三隻兇猛的大鷹,盤旋,衝擊,再盤旋,再衝擊……親情無價,愛情無價,親情與愛情卻不能兼得,人世間沒有比這更殘酷的選擇。洪衛頭痛欲裂,血管破裂,濃烈血腥味瀰漫……他收斂一切思緒,關閉一切情感,把錄取通知書揣進T恤衫口袋,到教室上課。

整個下午,他坐在課堂萎靡不振,昏沉沉的感覺一直佔據他的神經。下課,離吃晚飯還有半小時,同學們到宿舍胡吹神侃,消磨時間。洪衛把書甩到床上,徑直出了宿舍,又出了學校,從清涼山向西,到大路折南,從漢中門拐向鳳凰西街。不知不覺,他走上了和雪兒最後一次散步的路線。嚴格地說,他已經走出城區,狹窄而幽靜的小路,少了喧鬧的市區景緻,多了熟悉的鄉間韻味。

小路盡頭是條小河,河水粼粼,夏蟬唱晚,洪衛站在河邊,心潮澎湃。一位農民大爺撐著小船,看輕波盪漾,眉頭盡展,額角皺紋如波。河裡,群鵝戲水,悠閒滑遊,嘎嘎叫喚,憨態可掬,每一隻都養得羽毛豐滿,肥嘟嘟篤實實。大爺輕挑竹篙,與白鵝嬉鬧,浪花飛濺,人鵝互應,笑聲漂浮在水面。

洪衛深受感染,情不自禁讚歎:“大爺,你家的鵝養得好啊。”

大爺撐船慢悠悠靠岸,邊系纜繩邊回答:“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養鵝也有訣竅啊。”

“大爺,養鵝還有訣竅?能不能告訴我,回去也逮一趟鵝養養。”

“哈哈,小夥子,拿大爺開心呢。看你文質彬彬,白白淨淨,哪是養鵝的命。不過,不是自吹自擂,方圓數十裡,大爺的鵝最是膘肥體壯。其實我哪有什麼訣竅,只是比別人多用了點心罷了。別人把鵝當鵝養,我把鵝當兒子養,哪有養不好的道理。”

“噢?這倒新鮮。”洪衛興趣盎然,“為什麼當兒子?如果當老子豈不更加健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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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古至今,無論是王侯將相,還是平民百姓,每個人都望子成龍,望女成鳳。培養子女似乎天經地義,家家對子女百般寵愛,精心呵護。一旦長大成人,又有幾個子女孝敬父母,履行贍養義務?如果當老子養,鵝怕長成骨架了。”

“大爺,話怕不能這麼說。孝敬父母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當兒子當老子養應該一樣。”

“小夥子,你還年輕,沒有發言權。我有五個兒子,老兩口一把屎一把尿把他們拉扯大,費盡心機,耗幹心血。現在他們翅膀硬了,一個個另立門戶,成家立業,混得人模狗樣。可憐我們老兩口,渾身是病,無錢治療;房子破漏,無瓦翻蓋;孤苦伶仃,無人問津……五個兒子互相推諉,沒有一個肯接受。唉,什麼養兒防老,白養了,還不如鵝讓我快樂呢。我這一大把年紀還在養鵝,並非閒情雅趣,實在是生活所迫,逼的。”大爺嘆氣,刀刻般的皺紋一目瞭然,“當家才知柴米貴,養兒才報爹孃恩。小夥子,當爹當娘不容易,好好孝順啊。孝順不是父母死後哭哭啼啼,隆葬厚埋,讓父母老有所樂,安享晚年才是真正的孝順。不孝之子,禽獸不如啊……”

洪衛語塞,父親瘦弱的身影在腦海搖曳。大爺吆五喝六,群鵝笨拙地爬上岸,嘎嘎叫喚,簇擁著他搖搖擺擺漸漸遠去。他怔怔望著大爺遠去的背影,默默無語。

洪衛堅定了回去的決心,痛苦沉渣泛起。

回到學校,他體會著同學們的焦灼不安。大四,是人生十字路口,一步之差,千里之謬。大四,是人生一枚重要棋子,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大四苦滋滋,

奔東又奔西。

全為一張嘴,

累得流鼻涕。

同學們為分配絞盡腦汁,為工作火燒火燎,為生計焦頭爛額。每個人都動用全身細胞,動用一切社會關系,為自己爭取較為理想的單位。大學臨近尾聲,各人命運基本心中有數,大部分同學定向分配,哪裡來哪裡去。過分關注分配的則是一對對戀人,如熱鍋上的螞蟻。

十對早戀八對黃,

還有兩對在彷徨。

早知今日淚汪汪,

男女當初隔堵牆。

其實,即使隔堵牆,多情男女也會奮不顧身,翻牆而過,或者把牆掏個洞,甚至把牆一推了之。愛情的力量勢不可當,哪裡有男女,哪裡就有丘比特無堅不摧的利箭。只是,洪衛同病相憐,看校園角落抱頭痛哭的戀人,心如刀絞。

四年大學生活即將結束,一種叫“留念”的情愫酸楚地充滿他的胸腔。洪衛開啟相簿,挑揀了一張還算瀟灑的黑白半身照,翻出一寸底片,到照相館翻洗了五十張,贈與四年來相處融洽的老師和同學。他買了本畢業紀念冊,每本10元,16K大小。畢業紀念冊設計精妙,黃色綢緞封面,印製師範大學校門。紀念冊內有十多張師範大學不同角度的照片,扉頁印製學校校訓,主頁印製留言者姓名、性別、年齡、愛好、人生格言、留言欄目……每頁都有名人名言,左上角還有一寸照片大小的視窗。主頁色彩或青,或藍,或綠,或黃……但絕不豔麗,素雅大方。他愛不釋手,喜不自禁,暗暗佩服設計者的匠心獨運,這本紀念冊絕對是人生驛站的一座精巧紀念碑。洪衛首先恭恭敬敬請大一至大四的歷屆老師留言,老師並不知道他放棄讀研,都激勵他奮發圖強,大展宏圖。他希望多留些紀念,四處請人留言,也替別人留言。他的留言與眾不同,並不刻意歌功頌德,但求情真意切。或三言兩語,言簡意賅;或洋洋灑灑,有的放矢。有時也會配一首情意綿綿的小詩,努力適合每個同學特點。他請別人寫,別人請他寫,大家陶醉於詞語的精雕細鑿中。洪衛每天都捧著紀念冊——不是自己的就是同學的——希望用留言挽留苟延殘喘的大學時光,藉以麻醉敏感的心靈,轉移內心的錐痛。沒幾天,他厚厚的畢業紀念冊就被寫滿。吃完晚飯,他躺在床上細細讀,讀每句話,讀每個字,認真咀嚼,品嚐箇中滋味。那是一個馥香濃郁的花園,五彩繽紛,令人賞心悅目,流連忘返。因翻舊的緣故,紀念冊比嶄新的高出一截。

鮮紅的畢業證書分發各人手中,洪衛嗅著

它的清香,居然有些淚眼矇矓,他嗅到了分別的味道。班上開了聯歡會,其實是告別會,同學們唱歌,演小品,做遊戲,談感想,女同學眼睛紅了。晚上聚餐,洪衛與大部分男同學酩酊大醉,一個個勾肩搭背,風度盡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胡話連篇。

第二天,洪衛一直睡到日上竿頭,被豺哥叫醒。豺哥到南京辦事,順便用小車接他回家。洪衛拆了帳子,裹了被子,疊了毯子,卷了席子,收了盆子……找了只大包,能帶的全帶走,連同零頭碎腦一股腦兒塞進去。他最珍惜的是一隻棕色大皮箱,皮箱見證了他四年的閱讀生活。大學幾年,他買了不少書,陸陸續續帶回家,鎖著的還有滿滿一箱,主要是江蘇文藝出版社出版的紀實小說和大量人物傳記。他深情凝視那只箱子,心情沉重地與豺哥抬上車。豺哥走了,小車噴出一縷白煙。

洪衛沒上豺哥的車,他覺得一身輕鬆。能帶的全帶走,只剩下自己。他可以走,卻沒走。大學生活正式結束,他對大學生活依依不捨,對南京依依不捨,對校園依依不捨,對老師依依不捨,對同學依依不捨,對宿舍依依不捨……四年的生活歷歷在目,難捨難分。現實與歷史只一步之遙,他知道只要跨出南京,大學生活立即成為歷史,嶄新的生活就會成為現實。他還想在這段歷史中多呆一會,滿足一下無休無止的牽掛。

中午,洪衛叫上薛青,為金瑪、扎桑送行。他們是三年制進修,正好畢業。到食堂小炒部,洪衛打幾份菜,薛青買了兩瓶洋河大麴,他瞪大眼,責怪她:“你想灌死我們?”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最後一次了。”薛青眼一紅,攤開四隻瓷盆,均勻地倒酒,然後一一端給大家,“大學幾年,人生大起大落,相識是我們的緣。來,為永遠的友誼,一醉方休。”

金瑪、扎桑性格豪爽,酒量不低。大家強忍分別的痛,說著,笑著,鬧著。薛青敬著大家,大口大口地喝,心情沉重。洪衛領教過她的酒量,自然不敢輕視,但並不藏量,很快臉色紅潤。薛青把目標對準扎桑,他毫無懼色,寧死不屈,碗頂碗地喝。兩瓶見底,大家醉態畢現。薛青面若桃花,金瑪面頰微紅,扎桑還嚷著喝酒。

“拿酒來。”薛青手一招,食堂服務員又拿一瓶,過來放在桌上。

“客氣,客氣。”扎桑做個鬼臉,開了酒瓶均勻倒好。

四人開懷暢飲。一個少數民族班男同學飛奔而來,對金瑪嘰嘰咕咕說一通。金瑪碗筷一丟,起身拉起扎桑就跑,風風火火丟下一句:“等一會過來。”

洪衛和薛青莫名其妙。她氣鼓鼓嘀咕:“喝酒都不能盡興。”

洪衛不放心地追上去。路上,他聽清原委,少數民族班一位女同學與一名上海籍的男同學熱戀兩年,現在即將分配回去,兩人悲痛欲絕。女同學傷心過度,把左手擺在桌上,掏出水果刀,在空中高高揚起。水果刀劃出美麗弧線,戳穿左手,鮮血汩汩冒出,刀成了葫蘆串,左手緊緊粘在桌上。男同學拔出刀,抱著女朋友痛哭流涕,迅速背她到學校附近醫院。金瑪他們趕至醫院,女同學左手已經包紮好,男朋友抱著她,神色憂傷。金瑪輕言柔語安慰,扎桑唉聲嘆氣,洪衛黯然注視,雙目悲哀。

“無愛一身輕。情為何物?情為烈火,惹火燒身,自作自受……”回到食堂,金瑪咕咕喝口酒,喃喃自語。薛青悄悄捅了捅她,她猛然醒悟,瞟瞟洪衛,見他目光呆滯,自責地一吐舌頭,不吭聲。

下午,洪衛和薛青為金瑪、扎桑送行,他們揹著大包小包到火車站。金瑪掏出兩顆子彈殼分別遞給洪衛、薛青:“軍訓時,我偷偷撿回了五顆步槍子彈殼。送兩顆給你們,留個紀念吧。”

洪衛與扎桑摟在一起,薛青和金瑪摟成一團。檢票開始,洪衛、薛青攥緊鋥亮的子彈殼,向金瑪、扎桑頻頻揮手。薛青淚流滿面。

“二十年後再見!”金瑪突然回頭大喊,眼裡噙滿淚水。

“二十年後再見!”扎桑回頭大吼,兩眼通紅。

他們的身影淹沒在茫茫人海中,無影無蹤。洪衛扭轉頭,拉了拉薛青,把她送到中央門汽車站。薛青走了,洪衛默默無語,雖然知道還會見面,心中還是湧起強烈的失落感。

他立即趕回學校,想最後一次送送本班同學。他幫他們扛包揹包,一路說個不停,努力珍惜昨日的友誼。汽車站——學校,學校——火車站,他在三點間穿梭,力量充沛,樂此不疲。每送走一批,內心就痛苦一次;每送走一批,內心就空洞一次。別了,相交相融的同學。別了,刻骨銘心的歷史。汽車站,火車站,滿目是身背大包手拎小包的大學生,像逃荒的難民,斯文掃地,風度皆失。男同學雙手如箍,身體相擁,滿面笑容,掩飾眼角的悲傷。女同學卻控制不住內心的脆弱,掩面哭泣,難捨難分。別了,同學。別了,大學。別了,青春。嘹亮的喇叭聲,雄渾的汽笛聲,急促的腳步聲,嘈雜的喧譁聲,低沉的告別聲,悲傷的哭泣聲……一幅蕩氣迴腸而驚心動魄的告別圖!每個人都明白,分別可能就是永別。大家擠出笑容互喊著姓名,揮舞著孤獨的手臂,車輪滾動,揚起滿天灰塵。歲月無情,歲月將像濛濛灰塵,掩蓋今天的離別。

送走最後一批同學,洪衛茫然四顧,雖置身繁華省城,卻感到異常孤獨。天不是自己的,地不是自己的,車輛不是自己的,房屋不是自己的……行色匆匆的路人也是陌生的。他漫無目的坐上公交車,從城北到城南,從城東到城西,貪婪地搜尋著南京每個角落。他要最後一次看看南京,看看這片繁華而親切的土地,尋覓自己四年大學時光成長的足跡。他仔細搜索每個角落,欣賞每個風景,羨慕地看大街上神態迥異的面孔,他也曾是他們中的一員啊。明天,他就要告別這座城市,他也曾擁有這座城市四年的戶口,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南京,成為他心目中的第二故鄉,留下他魂纏夢繞的初戀,成為他生命不可或缺的歷史。

他來到夫子廟,要了碗鴨血粉絲。燈火斑斕,香味撲鼻,他努力回憶與雪兒的初次相識。鴨血粉絲有些辣,他嗆了兩口,咳嗽起來。

他一路遊玩,中山陵、雨花臺、玄武湖、新街口……慢慢咀嚼,細細品味。他進了五臺山體育館,坐在高高的看臺上,看空蕩蕩的跑道,聽溜冰場喧鬧的嘈雜聲。只是物是人非,路燈下只有自己蒼涼孑然的身影。大喇叭正在播放千百惠的《走過咖啡屋》:“每次走過這間咖啡屋,禁不住慢下了腳步……”字字如齒,句句如鋸,心如齒鋸,鮮血滴滴。他又繞體育場漫步數圈,與雪兒相依相偎恍若昨天。走出體育館,他留戀地穿過流連咖啡屋。最後,他扒上公交車,上了南京長江大橋。大橋寬闊,足可以並排行駛四輛卡車,橫亙長江天塹,巍峨雄偉。大橋兩側燈光逶迤,如兩條巨龍橫臥,威武雄壯,點綴夜空明麗華豔。兩頭橋頭堡,三面紅旗光彩奪目,劈空昂揚。繁星閃爍,涼風習習,吹亂他的頭髮,吹亂他的心緒。他順著大橋右側人行道踱步,遠眺長江,一艘巨輪掃射著燈光,在江中艱難跋涉。夜空迷濛而遼闊,長江洶湧而蒼茫,在大橋燈火照映下,天地合一,水天相連。他成了

浩瀚天宇中一個渺小的點,生命如江,浪浪相湧,奔流不息。他激情澎湃,從T恤衫口袋掏出錄研通知書,雙手成了碾米機,通知書一會兒碾成碎片。他向空中一揚,碎片飄飄灑灑,迎風漫舞,像潔白的雪花,融化在夜空,無聲飄落到江中。他的痛楚也跌到江裡,濺起一片冰涼的浪花。洪衛走過長江,到了江北橋頭,又折回頭,仍順著右側行走,邊走邊看,邊看邊思。人生有許許多多的橋,或高或低,或長或短,或寬或窄,或直或曲,他迷茫困惑,不知未來要經過多少座橋樑。走過大橋,他回頭揮手:“再見,大橋。再見,南京。”

走回宿舍已是黎明。宿舍大樓人去樓空,走廊上到處是丟棄的雜物:廢紙,舊衣,壞盆,破瓶……像剛剛激戰過的戰場。洪衛成了最後一名留守者,他簡單洗了臉洗了腳,哈欠連連,只想睡覺,床上只剩鋼圈,沒有任何被毯。只有徐根喜床上有床墊,洪衛毫不猶豫,躺上徐根喜的床。他沒有任何害怕,想著徐根喜的音容笑貌,一會兒便呼呼大睡。

睡了兩小時,洪衛起床洗漱,準備回家。突然,走廊響起清晰而熟悉的腳步聲:

“嗒,嗒。”

“嗒,嗒。”

清脆的腳步聲如春雷炸響,洪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豎耳靜聽,這絕對不是幻覺,是她,真的是她,千真萬確是她!他急促打開門,雪兒飄然而至,站在宿舍門口。洪衛措手不及,心跳如鼓,沒想到離開南京前還能見到雪兒。雪兒身穿一套黑色緊身衣,將她的皮膚映託得更加白皙,凸凹有致的身材更加生動,她的臉龐卻消瘦了一圈。

“雪兒!”洪衛驚喜萬分,“你怎麼知道……我在?”

“我不知道,只是……想你。”雪兒走進宿舍,突然淚流滿面,涓涓細流逐漸化成滂沱大雨,身體劇烈抖動,“洪衛,我想你,真的好想你……別丟下我……我怕……”

她突然撲進他的懷中。她纖柔潤滑的手緊緊抓住他的手,她雪白粉嫩的臉緊緊貼住他的臉,她溫暖豐滿的胸緊緊靠著他的胸。

“雪兒,真的是你嗎?”洪衛呼吸急促,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我,是我,真的是我!洪衛,長這麼大,我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雪兒雙眼通紅,“打小,我就是乖乖女,從不惹人生氣。可我知道,我深深傷害了你,這種傷害無與倫比,永遠無法彌補。在你最困難的時候,我沒有幫助你,卻傷口撒鹽……請你原諒我,我永遠不能原諒自己!今天我過來,思想鬥爭了幾天,沒想到真的會遇到你……洪衛,我今天來就是想跟你說一聲:對不起!”

“雪兒,我理解你,我不怪你。你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我只是你人生驛站的匆匆過客。你可以離開我,但不可能離開父母。畢竟,他們是你生命的根……”

“洪衛,洪衛,洪衛!你能最後親我一次嗎?”雪兒哀求的目光讓他動容。

他的唇輕輕落到她的唇上。她突然抱住他的頭,伸出柔滑的舌,絞住他的舌,使勁吮吸。洪衛突然感覺到了一股巨大的力量,他的舌捲進了漩渦,身不由己,在漩渦中翻滾,掙扎,煎熬,他的舌漸漸疼痛,很快失去知覺……她的雙手挪到他的身後,緊緊掐進他的厚背。他感到一股劇痛,雙手箍住雪兒,聞著她的芬芳,熱血上湧。他渾身的力量全部集中到手指,雪兒痛苦地皺起眉頭。兩個熱燙燙的身體顫抖著,四片嘴唇像風雨中的樹葉,冰涼,潤溼,戰慄。兩顆心熔化了……無聲無息中,他們聽到了彼此的心跳。

“洪衛,我們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雪兒淚眼矇矓,絕望地問。

洪衛掙脫她的吻,閉上眼,不吭聲,沉重地嘆氣。雪兒輕抿嘴唇,抽泣著,內疚地望著洪衛:“對不起……”

“不要說對不起,這句話我說才對。是我沒本事留在南京……”洪衛搖搖頭,“雪兒,我愛你,下輩子還愛你……”

“洪衛,以前我討厭你把我當姐。現在我願意,喊我一聲姐。”雪兒突然笑了,悽婉的笑容深深感染了他。

“姐姐!”他深情地凝視著她的眼眸。

“再喊一聲。”

“姐姐!姐姐!姐姐!姐姐……”洪衛埋下頭,扎進她的懷中。雪兒溫暖的胸脯成了暖洋洋的草原,尖挺的乳房便是太陽。他成了一隻乖順的綿羊,盡情享受,說不出的愜意。

雪兒的雙手捧住他的頭:“洪衛,對不起,姐姐沒照顧好你!姐姐愧疚終生……”

“不,姐姐……”那一刻,他徹底地原諒了她,心中的恨煙消雲散。

雪兒突然鬆開洪衛的頭。她交叉雙手,掀了上衣,向上揚起,上衣便脫掉,露出雪白的皮膚。雪兒上身只剩一隻黑色胸罩,膚如羊脂,曲線優美。呈現在洪衛面前的是一個健康,美麗,充滿青春活力的半裸體。

“雪兒,你幹什麼……”洪衛目瞪口呆。這是他第一次看女孩的身體,不禁被女孩巧奪天工的身材驚呆了,他聽到了自己粗重的呼吸。

雪兒纖細的手指彎到身後,解開胸罩扣。她閉上眼,淚水無聲無息滑落,彈性十足的乳房若隱若現。

“雪兒,你……”

“洪衛,我要把自己的第一次交給你!今天遇到你是天意,我要完成我的夙願……”

“雪兒,穿上衣服!”洪衛猛然驚醒,大聲呵斥。他的雙手掰住她的手,她的手一抖,從胸罩帶上滑落。

洪衛替她穿好上衣,撫摸著她的長髮:“雪兒,你真傻!我愛你,愛你出眾的身材,愛你高雅的氣質,愛你善良的心靈。當初,我想擁有你美麗的身體,是因為希望與你攜手相牽,白頭偕老。但是命運弄人,我們註定無緣。既然無緣,我不會再有雜念,怎能玷汙你的身子?”

“洪衛,我願意。我願意把純潔的身子給你,報答你對我的愛情……”

“雪兒,人是動物,人有七情六慾。但人是高等動物,不能學動物低階下流。我們的初戀純潔無瑕,就讓這份純潔陪伴我們一生!在我心中,你永遠美麗,一塵不染,讓我把你的美麗永留心中……”

雪兒的臉深深埋在洪衛的懷中,淚水打溼他的胸襟。他們相擁相摟,不忍分離……

雪兒送洪衛到車站。熱浪翻滾,人潮如湧,汽車轟鳴,噪音嘈雜。兩人手牽手,默默對視。開始檢票,雪兒憑藉正宗南京話,博得檢票員同情,放她送行。他們爭分奪秒,貪婪地牽手,渴望多待一會。司機按響喇叭追洪衛,洪衛躲開她的視線,用力甩開她的手,雪兒的淚水嘩嘩直下。洪衛上車,雪兒痴望,不顧眾人目光,任淚水縱橫馳騁。汽車啟動,雪兒突然追著車,揮動手臂,大聲叫喊:“洪衛!洪衛!洪衛……”

汽車噴著尾氣,揚起灰塵,衝出車站。雪兒孤獨呆立,手臂定格,她長髮散亂,在風中飛舞。汽車拐了彎,雪兒的身影消失。洪衛扭過臉,閉了眼,一股熱流衝出眼角。別了,大學!別了,南京!別了,雪兒!洪衛竭力控制,牙齒猛力一咬,一陣劇痛。他的舌尖滑過一股鹹味,鮮血順著嘴角滴下來,一滴,兩滴,三滴……滴到肩上,滴到腿上,滴到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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