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青鏡平那兒吃了一頓飯出來，天色也晚了，現在已經是傍晚。
長卿走在森林裡，準備回去。
西方，夕陽紅豔豔地掛著，已落了一點在山頭，長卿沒看，一直沉默地目視前方的路，有些走神地走。
就在這時，身旁突然竄來一道光。
燭九陰現出身影，他看著長卿，高興地打了聲招呼。
“嘿。”
聞言，長卿停下，平靜地看過去，見是燭九陰，他沉默著，也沒有多說什麼。
燭九陰挑挑眉，見長卿這副表情，他走過來。
“怎麼了？這樣看著我幹什麼？蠻嚇人的。”
長卿收回視線來，他沉默地垂著眸，一聲不吭，他沒有冷臉，只是最近心情不好，也開心不起來，所以，就苦悶著一張臉而已。
……
草坡上。
兩人安靜地坐在那，長卿沉默地坐，身旁，燭九陰似乎累了，正靠在他肩頭。
燭九陰看著夜空，他輕聲感嘆。
“長卿，這樣的日子真的很舒服呀，真想永遠跟你這樣。”
聞言，長卿心中動動。
其實這樣的日子，他天天都可以過，然而，不知為什麼，他對這樣的日子一點也不感興趣，反而生出一絲絲疲倦。
燭九陰忽然笑了笑，他說。
“長卿，你還記得嗎？我們當初第一次認識。”
“記得。”
“嗯。”
燭九陰輕聲地應了一聲。
長卿看著無盡黑夜，他淡淡開口。
“當初，我們分明跟你說過，不要愛上我，可是，你還是沒做到。”
聞言，燭九陰笑了笑。
他也無所謂一般，緊緊摟緊長卿的手臂，安心地閉上眼。
“是，當初我說的也是真的，當時真的覺得你們莫名其妙的，一看見我就說出那樣一番話，可是，現在我終於明白，為什麼你逢人就說那句話了，長卿，你是寶藏，所以，無論是誰，最後都會被你吸引上。”
長卿聽著，沒有吭聲。
有些事，非他所能控制，不過，他希望，真的到此為止吧，他已經被這五個人，搞得筋疲力盡了。
長卿忽然想起了傲因。
現在，五個人中，誰都活著，不管心內是怎樣的千瘡百孔，至少，都活著，然而，就傲因死去了。
想著結魄燈，長卿的眼神有些複雜。
他輕輕地喃語出一句。
“結魄燈。”
燭九陰突然聽到他沒頭沒尾的一句，一怔，不解地抬頭。
“你說什麼？”
長卿轉頭看來，回答。
“結魄燈。”
見著是這樣，燭九陰怔怔的，長卿見他沒聽懂，便說。
“結魄燈，傲因在結魄燈裡。”
……
許久。
燭九陰聽完事情來龍去脈，他現在又安靜地枕靠在長卿的肩頭了，雙手摟著他的手臂，似乎，只有像小女生一般依附長卿，他才能尋求到一絲絲的安全感一般。
燭九陰輕聲嘆息。
“沒想到，我不在的這段時間，竟然發生了這麼多事。”
長卿沒吭聲。
燭九陰似乎真的特別感嘆。
“我不參與的這段時間內，竟然可以發生這麼多事。”
這時，目視前方的長卿，他忽然悠悠說出一句。
“燭九陰，你有沒有感覺，無論一個人經歷多少事，這個世界都不會變，它該怎麼樣就是怎麼樣，就像我，沒有我的參與，封神時代該怎麼樣就怎麼樣，無論精彩還是枯萎，就算現在有我，等我以後死去了，這個世界，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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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話，燭九陰輕輕看過來，頭依舊還枕靠在長卿的肩頭。
長卿也知道他在看自己，他靜靜地目視前方。
“我對你說這個，是想說，我們每個人，似乎都以為整個世界缺了我們不行，然而，事實的真相是，就算沒有我們，這個世界，該是怎樣就是怎樣，依舊會有絡繹不絕的下一批者，繼續做著新一批自認為是很轟動、可以主宰世界的事來。”
見此，燭九陰還是沒吭聲。
長卿輕聲感嘆。
“所以，當初我正是因為看透了這點，才會選擇隱居，因為我覺得沒意義，到頭來，才發現竹籃打水一場空，沒意思，還不如做些真正對自己有意義的事。”
在此前，燭九陰不曾聽聞長卿說過這樣的話。
如今一聽，他不禁怔怔的。
看來，長卿是真的看透很多事，並且，他的這中看透，是在沉默中悟懂的，不曾說，所以，燭九陰也不知他具體是以前的哪個時間段看透這些事。
燭九陰張了張嘴，欲有話要說。
然而，忽然一下子，他卻又發現，自己竟然不知說什麼，好像沒什麼話是要說的。
燭九陰沉默，終於，他也被長卿說得沉默。
一時間，雙方都陷入沉默中。
沉默好久，燭九陰輕聲道。
“長卿，我感覺你現在的心態，好像老了很多，記得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聞言，長卿心頭動動，其實，他想告訴燭九陰，哪怕是兩三年前，他剛開始下人界的時候，他的心態，跟現在的截然不同。
那個時候，長卿就只有一味地冷，冷酷的冷。
他看誰都不屑，覺得自己最強大。
可是現在，長卿無論看誰，都有一股滄桑的味道，可能，是因為他自己親身經歷了太多的事，所以，如今再看回以前的很多事，總會覺得有絲幼稚的感覺。
然而，誰還不是這樣走過來的呢？
在天界的洞府中的五千年，那段時間，長卿獨自一個人生活，誰也不知，他當時的性格，是有些傲嬌的冷傲，跟現在閱盡滄桑的淡然對比，又截然不同。
燭九陰見長卿一句話都不說，他笑了笑。
“就知道會是這樣，長卿，我就知道你會是這樣一種表情。”
聞言，長卿挑挑眉。
他看向燭九陰，也沒吭聲，燭九陰則對他說。
“不過，我就愛死你這股成熟的魅力。”
說著，越摟越緊了。
長卿看著他，心下不禁輕輕一鬆，他的心態是變了許多，然而，對待愛情的那份感覺，卻沒變多少。
月夜裡，兩人就安靜地在那談心。
燭九陰也變成熟了，但是不管怎樣，他還是比長卿話多。
“長卿，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