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子聽到吳凡的回答，暗中呼出一口氣，鬆開了緊握的雙拳。
倘若吳凡不答應的話，就算冒著走漏身份的風險，也要把吳凡強搶回去。
“既然你已經答應了，還有件事要告訴你，我不姓陳。”
“嗯？”，吳凡想不出為何這姑娘既然不姓陳，給自己一個陳字的手牌。
“我姓夜！”
“樹葉的葉？”
“不，黑夜的夜。”
“這姓倒是少見！”
夜姑娘懶得跟他廢話，她本身就是個清冷的性子。
時辰也差不多晚了，她看了看身邊的兩個夯貨，準備走人。
不過，在起身之時，她還是不免開口問道，“剛才聽聞你那徒兒吹奏的蕭曲，我竟然從未聽聞，且曲風與世間流傳風格差異極大，可有曲譜？”
“有的，茗兒，去將譜子給夜姑娘拿過來！”
趙茗兒本就生氣，這曲子可是師尊單獨哼給她聽，自己譜的蕭譜，相當然的認為是屬於自己一人的東西。
結果，這個女人一開口，師尊就給她了，實在讓她暗中氣惱。
但師命不可違，她還是只有乖乖的回屋，將蕭譜拿出來遞給了夜姑娘。
夜姑娘拿著蕭譜，僅僅看了幾眼，就再也挪不開視線了，站起的身子復又坐下。
神荼鬱壘兩人一拍腦門，得！
小姐的樂癮又犯了！
他們深知，身在悽苦的北地，小姐在修行之餘，唯一的愛好就是樂曲，這會兒拿著這個曲譜估計又陷入痴狂了，一時半會是走不了了。
“可有紙筆？”，夜小姐頭也不抬，直接發問。
吳凡無奈，又給趙茗兒遞了個眼色。
趙茗兒恨恨一跺腳，轉身又向屋內跑去。
在桌上擺好宣紙，夜姑娘開始在紙上寫寫畫畫起來，彷佛是對著蕭曲重新譜曲。
一眾人等好奇的圍觀起來。
作為聲樂學的門外漢，吳凡連個簡譜都看不懂，何況這古曲譜了。
“好像是......琴譜。”對樂譜有些瞭解的趙茗兒，低聲喃喃道。
夜小姐完全沉迷進了她自己的世界，遇到些難處，時而皺眉，時而低頭思索，時而仰頭望天，毫不在意旁人。
紙上的樂符字跡雋秀優雅，不一會兒時間，根據蕭譜改的琴譜已躍然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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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小姐又從頭到尾，仔細的檢查了一番，心中模擬了幾遍琴聲後，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曲子可有名字？”
吳凡想到了什麼，有些惆悵，頓了頓回道：“莫問......歸期。”
“不是詞牌名，但這名字到是貼合曲子意境，莫非這曲子......有歌詞？”，夜姑娘滿懷期待的望著他。
見吳凡緩緩點了點頭，夜姑娘不禁喜上眉梢，“快！快唱一下！”
夜姑娘話說出口以後，又發覺不對，便移身小亭外的空地上，抬起了右手。
吳凡見她右手拇指上一個精鐵戒指，光芒一閃，一張琴臺瞬間出現！
竟是一個空間類的法器。
一張古樸的古琴安然置放在琴臺上。
那是一張硃紅色雜以墨雲髹漆、周身佈滿蛇腹斷紋的古琴，琴為桐木斫成，長約五尺四寸，寬約八寸，琴面光可鑑人。
琴頭處刻著兩個龍飛鳳舞的古文。
以吳凡的古文文學素養，自然是認不出來。
“此琴名曰落霞，琴音淳和澹雅，發音清涼綿遠，純淨雜質感不燥不散，可配的上公子的嗓音？”
這夜小妞說到音律，倒像是換了一個人，整個人忽然變得活潑調皮起來。
吳凡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時，身旁一道憤憤的聲音響起，“不行，我也要給師尊伴奏！”
吳凡看了身旁眼中有些淚光的少女，一臉哀求的看著他，心下也有些愛憐。
“好啊，小妹妹，我們一起給你師尊伴奏可好？”，夜姑娘不以為許，反而主動邀請趙茗兒。
他又看了看剩下的幾人。
神荼看熱鬧不嫌事大，起鬨道：“小子好好唱啊，別辜負小姐的琴技。”
鬱壘這次沒懟神荼，也鼓勵道，“別再扭扭捏捏了，快點唱吧。”
李鎮北也給了吳凡一個鼓勵的眼神。
這首歌本是吳凡在他那個世界聽過的一首網路歌曲，自己倒是很喜歡。
前幾日臨近春節，遙想家人才給趙茗兒哼了哼，哪裡想到會鬧成如此局面。
看來是躲不過去了，吳凡猶自嘆了一口氣，“各位高人，醜話說在前面，小子唱的不好可別怪我啊。”
夜姑娘見吳凡同意，便邀請趙茗兒與她一起商量配合，並試著對了下音。
她本是對音律頗有研究之人，實力上來說比趙茗兒高了不止一籌，試彈了中間幾個小段後，基本上瞭解趙茗兒的節奏和技巧。
她點了點頭，表示準備好了。
吳凡無奈間，走到了兩人的中間。
首先，曲子的前奏由琴聲響起。
夜姑娘纖細而白皙的手指撥弄著七根琴絃，彈出一陣清婉流暢的琴聲，彷佛汨汨流水，又帶著澹澹的憂傷。
這琴聲與蕭聲又有不同的韻味，一個低沉，一個悠然。
前奏已完，吳凡開了口。
“藏進心口的刺
不枉尋也如此
沉默有時最後因你放肆”
吳凡的嗓音並不出眾，但那低沉有些嘶啞的聲線彷佛是與這歌曲意境莫名的契合，讓夜姑娘和圍觀的幾人都心中叫好。
曲子繼續，趙茗兒的蕭聲此時也加入了進來，蕭聲與琴聲完美交纏在一起，如同離別的男女，相互交叉又相互遙望，曲風的意境又進入了另一個階段。
“誰訣別相思成疾
莫問天涯也莫問歸期
怎奈何無人瞭解
情斷之時冷暖自知
......
莫問天涯也莫問歸期
怎奈何無人瞭解我心思”
吳凡繼續唱著，此時也忘了身處何時何地，在這異世界的大年夜，思念的情緒持續發酵。
歌聲似乎在詢問，又似乎是在回應。
伴隨著吳凡帶著磁性的嗓音，場中的其他人都彷佛融入了這惆悵的曲中，不能自拔。
夜姑娘眼角也顯了淚光，趙茗兒早已有兩道淚流順著臉頰落在玉簫上。
李鎮北仰頭望天，不斷嘆息。
神荼鬱壘兩兄弟第一次勾肩搭背在一起，望著場中縱情歌唱的吳凡，默默無言。
......
終於，琴聲和蕭聲齊齊停息，一曲終了。
夜姑娘彷佛還沉浸在剛才纏綿反側的相思之苦中，眼神複雜的看了一眼唱完同樣低著頭的吳凡。
她收齊琴臺，招呼了下神荼鬱壘，三人一躍騰空而去。
悠然間，夜空中傳來一道清脆的女子聲音。
“我叫夜晴雪，你別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