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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幕間 老頭子講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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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有一種人,他們不辭辛勞從一塊大陸跑到另一塊大陸,從一片海洋航行到另一片海洋,他們經常風餐露宿而不知疲倦,他們知道前路艱險依舊無所畏懼,他們目標堅定從不輕易動搖。是他們,讓世界變得完整;是他們,讓大陸不再孤立;是他們,帶領人類走向自由。

他們是英雄嗎?是偉人嗎?是征服者嗎?不。

他們是走起路來錢袋叮噹作響的商人。

說來也奇怪,多少冒險家、船隊司令甚至是一國之君都沒能達成的目標,會被一群只會油嘴滑舌而且錙銖必較的市井小民完成,不得不感慨金錢的魅力。也許,人們已經來到了一個奢華比榮譽更迷人,財富比爵位更重要的時代了。

兩塊大陸之間已經不再有阻礙,三百多年以來,無數的商人們一次又一次地延伸著航路,終於開闢出一條航路。這條航線連線了兩座位於大陸南端的海港城市:瓏帝國的第一大港口——三江口,與沃爾特聯邦的前首都——加路士港。

這條航線沿途經過大大小小近百個島嶼,需先向東北方航行,到航程至一半則折向東南,往返需要十八個月的時間。據說一百五十多年前的大商人沃爾迪·史蒂文森總結了前人的航海經驗,擬製了路線後,從西方大陸北部的斯特林帝國一路向南,橫穿廣袤的瓏帝國,來到三江口招募願意和他一同出海的夥伴,或者說“瘋子”。一個月後,已經用光了錢的史蒂文森帶上了120個人就出海了。

沒有人會去在意這群“瘋子”的死活,除了沃爾迪·史蒂文森的情人——劉雯。史蒂文森當時花光了身上的錢,在物慾橫流的三江口別說找人出海,就連活著都成問題。有天他不得不躲在潮溼陰冷的小巷子裡睡覺的時候,被當時還只是個賣唱女的劉雯發現了,之後他們一起生活了十幾天。出海的時候,史蒂文森用他口音濃重的通用語說“等我”。這一走,就是四年。

之後,劉雯過的生活很普通,或者說稍微痛苦一點。像隨處可見的乞丐一樣悲慘,像每個柔弱的胖女人一樣悽苦。在那個年代,她只是眾多悲劇中的一個,很普通。

四年後,史蒂文森回來了,船上還多了不少人。有被他們抓住的一些島上的土著居民,比如身材矮小的侏儒和胡編亂造龍言的地精;也有自願上船的異族勇者,比如後來名揚天下的長耳族騎士——蒂姆·萊克星頓。船上奇珍異寶不可計數,對於三江口的百姓來說,這個消失了四年的金髮碧眼“瘋子”帶回來的是一次盛大的節日;對於全世界的商人來講,這意味著值得賭上一生去追求的巨大財富;對於三江口乃至瓏帝國來說,這是無比的榮耀。

對於劉雯來說,她只是做到了她的愛人讓她做的事而已。

在後來敘述史蒂文森冒險的書籍、戲曲和歌劇中用類似的文字描述那個場景:

被歡聲笑語包圍的史蒂文森彷彿被箭矢射穿心臟一般,大叫一聲。無知的人群以為是又一聲歡呼,只有和他船上的朋友知道事情並非如此。侏儒的眼神緊張起來;原本在和大漢拼酒的地精放下酒杯,望向史蒂文森;長耳族的騎士推開本來與自己相談甚歡的幾位少女,如同蝴蝶離開花叢一般奔向史蒂文森身邊。史蒂文森卻推開了所有人,包括與他同行幾年的朋友,徑直地走向了人群身後,裝飾華美的青樓。

就當有人要嘲笑他“不過是個好色的瘋子”的時候,人們才發現他不是走向青樓,而是走向門口那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面,遠遠看去不知是男是女的乞丐。史蒂文森用發抖的手撥開那乞丐亂糟糟的頭髮,乞丐卻沒什麼反應,不知是因為沒有力氣還是其他原因,原本就微微顫抖的身體只是在史蒂文森的手指碰到臉的時候打了個激靈。

史蒂文森看清了乞丐的臉,然後就給了長耳族一袋金幣去請當天在港口的所有人吃飯。隨後的三天參加宴會的人一天比一天多,三江口最大的酒館——聽潮閣在那三天裡接待的客人等於過去一年的總和,廚師甚至忙不過來,最後只能讓參加宴會的人自己下廚。即使如此,那一袋金幣也沒用光。

不過史蒂文森這三天全無影蹤,沒人找得到他。

三天後的正午,史蒂文森出現在聽潮閣的門口,宣佈自己要在三江口停留兩個月,兩個月之後大婚,到時會再度宴請全城。

兩個月後,史蒂文森帶著他的夥伴,踏上了回到自己故鄉的路途。離鄉時,他孤身一人冒著風雪,漢語說得不好;而在回鄉的路上,他身邊有種族不同的諸多親友,漢語中雖然夾雜著鄉音卻也說得流利,身邊還多了一位發誓白頭偕老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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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叫雯·史蒂文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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