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紅如血!
徐長感覺自己滿眼盡是猩紅一片。
除此之外，他什麼也看不到。
面前的方媛、他所在的屋子，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消失了。
與此同時，徐長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彷彿都沸騰了起來，渾身上下好像有使不完的勁，讓他忍不住想要揮拳發洩出來。
但他還記得，他現在還在武家堡內，方媛師妹還在他的面前。
“呼……呼……”
徐長喘著粗氣，利用自己僅存的理智，儘量地平復著自己的情緒。
就在這時，一股清涼的液體濺到了他的臉上，順著他的臉頰流入了他的嘴中。
好苦，好腥!
味道並不甜美，甚至有些噁心，但徐長卻不自覺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
美味！
莫非的想法從徐長心中冒出。
緊接著，徐長感覺一股瘋狂而暴虐的情緒從全身蔓延開來，從下至上，直衝頭頂。
“吼……”
徐長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如野獸嘶吼般陰沉的低吼。
“差不多了。”方媛望著雙眼赤紅的徐長，輕輕伸出手，柔聲說道，“嗜血狂亂。”
一層薄薄的紅光從方媛手中射出，將徐長整個人包裹起來。
本來就在苦苦掙扎的徐長面容變得更加扭曲，在紅光的照映下顯得十分妖異而恐怖。
“吼！”
徐長大吼一聲，再也壓抑不住心中暴虐的衝動，直接全力出手，向面前轟去。
斗大的拳頭表面燃燒著幽藍的火焰，冰冷的霜花在空氣中緩緩凝結連城一線，如排山倒海般的龐大靈力直接向方媛身上壓去。
方媛對此早有準備，腳尖一點，便輕輕退出了屋子。
“轟！”
徐長勢大力沉的一拳轟在空氣之中，強大的拳風直接轟破了面前的牆壁。
“轟轟轟轟……”
拳影勢頭不減，連續貫穿數個房間、數道牆壁，這才緩緩消散在空氣之中。
武家堡的客房，被徐長這一拳生生打出了一條通路，通路之中土石與殘軀混合在一起，冰花與血花交相輝映，搖曳生姿。
“啊……救命啊……”
還有被徐長這一拳削掉半邊身子卻尚未死亡的人，無力地躺在廢墟之中悽慘地叫著。
“吼！”
淒厲的叫聲似乎更刺激到了徐長的神經，他大吼一聲，一躍而起，一雙拳頭狠狠向下砸去。
“轟！”
劇烈的爆炸過後，煙霧還未消散，但所有的慘叫聲都消失不見。
“怎麼回事？”
數道人影從武家堡各處拔地而起，向此處飛來。
為首的正是武家堡新任堡主武天空，他面色平靜地看向廢墟，漆黑的眸子中卻是遮掩不住的怒意。
竟然有人敢在武家堡撒野！
無論是誰，都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武天空大袖一揮，一陣疾風向籠罩廢墟的煙塵吹去。
煙塵散去，徐長略帶佝僂的身影顯露了出來。
“嗯？”武天空一愣，剛才提起的氣勢陡然一滯，小心地問道，“徐長大人，發生什麼事了？”
“吼！”
回答他的是徐長的一聲怒吼，以及一個瀰漫著幽藍冰焰的拳頭。
武天空這才發現，徐長此時披頭散髮，雙目赤紅，裝若瘋魔，明顯是失去了理智。
還好，失去理智的徐長這一拳直來直去，毫無花哨，雖威力巨大，卻並不難躲避。
武天空身影疾閃，避過了徐長的拳頭，心中卻暗暗叫苦。
徐長乃是白龍書院的使者，代表著白龍書院，他可不敢對他出手。
但不出手的話，這樣一直躲避也不是辦法。
他雖然可以躲開徐長的攻擊，但是武家堡和武家堡中的人躲不開啊。
“母親去哪了？”武天空不由想起了白夢菡，“以母親元嬰期的實力肯定可以制度徐長吧。”
可武天空尚未等來他的母親，率先等來了另一個讓他心生絕望的訊息。
忽然間，一道鮮紅而妖異的光幕憑空出現在他的頭頂，如水幕一般驟然傾瀉而下，將整個武家堡籠罩在其中。
“血幕天華！”
如排練過一般，武家堡中傳出了整齊的驚呼聲。
血神宗的惡名，整個朱雀大陸無人不知。
而血神宗滅門從未失手的恐怖戰果更是讓人心中震動不已。
方媛佈置的陣法在此時終於被她激發了出來。
“完了。”
“我們死定了。”
有人心生絕望，呆呆地坐倒在地，雙眼失神。
“不！”
“我不信！”
也有人不肯屈於命運，勇敢地向血幕天華發起了進攻。
但他們已經使出了最強的攻擊，也沒有讓血幕發出哪怕一點顫抖。
“……”
他們眼中一種名為希望的光芒漸漸黯淡了下來。
可他們不知道，維持血幕天華的方媛也不好受。
她畢竟只有金丹中期的修為，雖然利用了陣法之效，維持血幕天華耗費的靈力大大減少，但血幕同時承受如此多的攻擊怎麼可能不受影響，全靠她不斷地修復，陣法才沒有讓人看出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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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也幸虧場中修為最高的武天空被徐長牽制，無法出手，否則她真的有可能修復不及。
不能再等了。
方媛一身血袍，紅紗罩面，踏虛而出。
場中頓時安靜了下來，只剩下堡中凡人的哭喊聲。
武天空目光一閃，一邊引導徐長向方媛靠近，一邊出聲問道：“閣下何人？”
“呵。”方媛笑道，“給你們活路的人。”
“阿彌陀佛。”法山念了一聲佛號，搶在武天空之前問道，“女菩薩所言何意？”
“女菩薩？”方媛笑得更加燦爛，柔聲說道，“呵呵，你們之中只有一個人可以活下來。而這個選擇權，就在你們自己手中。”
“這……”
在場的大都是聰明人，瞬間便明白了方媛的意思。
“大家不要相信她！她只是想讓我們自相殘殺！”武天空高聲喊道，“大家不要忘了，血神宗滅門，沒有活口！”
“嗯？”
眾人心中一震，不由暗暗心驚。
還好有武天空提醒，否則差點就上魔女的當了。
“大家一起出手，殺死她！”
武天空振臂一呼，召喚出一枚土黃色大印，當先向方媛攻去。
徐長緊隨其後，帶著幽藍冰焰衝了過來。
“聒噪。”
方媛面無表情，看都不看，隨手一揮。
“噗！”
武天空整個人如同熟透了的西瓜一樣當空爆炸，血肉四濺而出。
“吼！”
在他身後的徐長首當其衝，被武天空的血肉濺了一臉，但他卻沒有絲毫不適，反而愈發興奮，一雙赤紅的眼睛也紅得更加妖異。
一股徹骨的寒意從眾人腳尖冒起，爬便全身，直達髮梢，讓他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武天空已經是此處最強者了，眼前的魔女竟然彈指間將其抹殺！
她的實力，應該有多強啊！
其實他們不知道，方媛剛才看似隨意的一擊卻已經是全力施為。
她調動了幾乎所有的靈魂的力量，使用了靈魂尖刺的全力一擊，直接將武天空的靈魂擊碎，將他瞬間殺死。
而眾人看到了畫面只不過是她將武天空的屍體引爆了而已。
不過，這樣的畫面卻更加讓人震撼，他們甚至生不起一絲反抗之心。
“呵呵。”方媛笑了起來，優雅地說道，“我血神宗滅門，每次都有一個幸運兒活到最後，成為我血神宗的一員。”
“這……”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思漸漸活絡起來。
反抗無用的話，為何不試著選擇相信。
說不定，這位“女菩薩”說的是真的呢？
“還不動手？說不定，你就是那個幸運兒呢。”
方媛空靈而悠遠的聲音在整個武家堡上空響起，充滿了無盡的誘惑。
“老郭，對不起！”
一個中年男子突然暴起，一刀向旁邊的友人劈去。
可老郭速度卻更快，在他出手的同時就已經將一柄透明的飛劍送入了他的胸口。
“不好意思，我也想活。”
老郭臉上盡是歉意與掙扎。
不過下一秒，老郭的臉上就只剩下了瘋狂，指揮著透明的飛劍殺向了周圍的其他人。
“對不住了，溫兄！”
“我要活命！”
“我才是最後的幸運兒！”
“我佛慈悲，施主你應該去往極樂淨土了。”
“……”
就像是拉開了一道殺戮閘門，包括得道高僧法山大師在內，所有修仙者都廝殺在了一起，爭奪那唯一的幸運兒席位。
“吼！”
完全失去了理智的徐長也興奮地加入了其中，為這場殺戮盛宴增添了幾分精彩。
廝殺在一起的修仙者們，他們的臉上一開始還有愧疚、有猶豫，但隨著殺戮的不斷進行，他們的臉上慢慢地就只剩下興奮與暴虐，看起來與失去理智的徐長毫無區別。
方媛目光冰冷地望著眼前如同群魔亂舞一般的景象，血紅面紗之下的嘴角卻勾勒出一絲美妙的弧度。
呵呵，這就是人性。
人性亦是魔性。
所有人，都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