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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明普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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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普寺位於永昌城晉安坊內,佔據小半坊之地,共有十三庭院、屋宇一千九百九十九間。寺院建於大鄭立國之初,鄭高祖為感謝佛門助其奪取天下,下令敇造明普寺,取“明德天下,普渡眾生”之意。十年寺成,“重樓復殿,雲閣禪房,床褥器物,備皆盈 滿”,度僧八百人,請當時的大德高僧玄空法師為住持,明普寺一直以來都是帝都內最為宏偉壯觀的寺院,歷代鄭皇視之為皇家禪院。

江安義到永昌城後來過一次明普寺,是替洪信大師送安龍茶給廣明大師,可是寺中僧眾說廣明大師正在閉關,不方便見他。江安義在寺院遊玩過,清楚大雄寶殿的位置。午時剛過,江安義就在大雄寶殿周圍繞徘徊等待。

這次來見欣菲,江安義是一個人,範師本已經動身返家,張志誠天天有空就呆在餘府,餘師每天和他有說不完的話,看來張兄比自己更投餘師的緣。

明普寺內人流如織,大雄寶殿更是不斷有人燒香禱告。約在申時,還有一個時辰,江安義百無聊賴地看著身旁的灰衣僧擦拭著大殿門欞上的灰塵,寺院香火很盛,香灰也多,如果不清掃的話,不用多久就積滿了灰。

老僧鬚眉皆白,看樣子至少有六十多歲了,身著灰黑色僧袍,江安義對寺廟的規律不瞭解,只是粗粗知道朝庭常賜高僧紫衣和緋衣,有職司的和尚穿著紅袈裟或玉色袈裟,這種普通的灰黑僧袍,應該是普通的僧眾吧。

“大師多大年紀了?”江安義無話找話道。

老僧放下手中抹布,合十行了一禮,答道:“老衲虛渡七十三個春秋。”

江安義吃了一驚,真沒想到眼前的和尚有這麼大年紀,驚訝地問道:“大師這麼大年紀還要勞作嗎?”

“勞作即是修行,一日不作,何以得食。”老僧拿起抹布,重新擦拭起門窗上的灰塵來。江安義有些訕訕的,不知該走該留。看到桶內還有一塊抹布,索性取了幫著老僧抹起灰來。

說來也怪,原本焦灼的心情變得平和下來,身旁的喧譁也不再吵鬧,江安義安心地沉浸在擦拭中。

兩人幹活,不多時大殿外被擦拭過一遍,老僧放下抹布,舉袖拭去臉上的汗珠,合十笑道:“多謝施主,施主身具慧根,需似今日這般常加拂拭,勿使沾染塵埃。”

語帶機鋒,江安義正想追問,耳邊傳來思雨的呼聲,“江公子,江公子。”

江安義閃目望去,只見欣菲臉籠薄紗,俏生生地和思雨正站在大雄寶殿的階下。這一刻,在江安義的眼中只有欣菲,三步並做兩步邁下臺階,一把拉住欣菲的手,柔聲道:“總算見到你了。”

再見愛郎,欣菲顧不上羞澀,反手握住江安義的手,滿是深情地望著江安義的雙眼,嬌語道:“我也無時不在思念著江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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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酸”,一旁的思雨用手扇著鼻子作態,道:“江公子,為了你和師姐相會,我可是將紅寶石貢獻出去了,將來你可得還我一顆。”

被思雨打岔,兩人激動的心情平復了些。欣菲鬆開江安義的手,輕語道:“江郎,此處人多,我們找個僻靜處說話。”

大雄寶殿東側是伽藍殿,從殿中走出幾名衣著華麗的女子,其中一人正是憐兒。從湘兒處得知江安義會在此與欣菲相會,憐兒立時打起了主意,她和欣菲都是彩蝶門門人,幼時在一起訓練,後來欣菲因才華出眾,為門中所重,早早重點培養,而憐兒資質較差,被差遣到青樓成為暗衛。

同人不同命,欣菲屢立功勞,成為龍衛鎮撫,據說最近功力大進,師門有意將其培育成聖女。憐兒在滿春樓內迷惑眾生,也為龍衛探取了不少有價值的情報,但如今不過是個副鎮衛,離欣菲還有好幾步遠,遠看著距離越拉越遠,憐兒心中發急。

憐兒有一個夢想,成為門中聖女。彩蝶門主權勢滔天,聖女不單是門主的繼承人,還能習練奼女心經的最高心法,成為頂尖高手。聖女候選並非一人,優勝劣汰是彩蝶門的作風,欣菲正是橫亙在憐兒身前的阻路石。

“那不是欣菲師姐嗎?”憐兒的呼聲引起了身旁諸人的注意。憐兒身旁是她的師叔楚可清。楚可清滿含深意地看了一眼師侄,難怪這妮子攛掇著自己來明普寺燒香禮佛,原來是讓自己做出頭鳥。不過,楚可清向來與杜一伊不和,能對付她的徒弟,楚可清自然不會放過。

冷哼一聲,楚可清帶著人走向欣菲。欣菲也發現了楚可清和憐兒等人,心中一緊,暗示江安義先閃到一邊。思雨臉色一白,想起江安義寫信時湘兒在旁邊觀看,莫非是她漏了訊息,楚師叔向來與師傅不對付,恐怕會有意刁難,這可怎麼辦?

事到臨頭,欣菲反而毫無懼意,飄飄萬福道:“見過楚師叔。”

“你好大的膽,居然敢違背禁令,私會情郎,該當何罪。”

欣菲不慌不忙地道:“師叔何出此言,我來明普寺進香是師傅同意的,至於私會情郎不知從何說起。這位江公子,是我在仁州時的舊識,此次進京我與他一路同行,算是故人,恰巧在寺中相遇,閒談幾句也不行嗎?”

思雨佩服得五體投地,看師姐多能說,說得楚師叔啞口無言。憐兒在一旁笑道:“師姐,是不是巧遇你心裡清楚,江公子,那日在一塵居內你寫的信可是有人看到了。”

江安義與欣菲也不容易才見到一面,居然還被人打擾,正火冒三丈無處發洩。見憐兒說話不陰不陽,江安義冷懟道:“幹姑娘何事,姑娘不在滿春院接客, 倒管起江某人的私事來了。”

憐兒被窩了個大紅臉,羞得無話可說。楚可清見師侄受辱,勃然怒道:“大膽狂徒,口出穢語,今天非要拿你治罪不可。”

說著,飄身上前,舉掌朝江安義拍去。楚可清以為江安義只是個文弱書生,手上只用了三成勁,想著一掌將江安義打吐口血出出怨氣。憐兒知道江安義是新科的狀元,龍衛雖然權勢滔天,但無故打傷狀元可不是小事,追究起來楚可清也要吃掛落,連忙喊道:“師叔,不可。”

江安義怒氣滔天,自己和欣菲見一面怎麼這麼難,不斷地有人跳出來打岔,見婦人伸手擊來,江安義冷笑不住,準備給她來一下狠的。欣菲知道江安義的本領,見江安義面帶冷笑,急忙叫道:“安義,不可。”

見欣菲臉現惶急之色,江安義只得散去內勁,閃身避開。楚可清一掌擊空,又聽到兩聲“不可”,微微一愣,停住手冷笑道:“原來是個會家子。”

憐兒搶上前,在楚可清的耳邊輕語了幾句。楚可清看著江安義,冷冷地笑道:“原來是今科的狀元郎,怪不得如此神氣。罷了,我不與你計較,欣菲,你跟我回莊。”

欣菲歉然地看了一眼江安義,低頭應了聲“是”。憐兒上前假裝親熱地挽起欣菲的手,道:“師姐,我們好久不見了,小妹想死你了。”

江安義急了,和欣菲才說上一句話,此一別不知多久才能見面,哪肯甘心,上前攔住欣菲道:“欣菲小姐,江某還有些話要與你說,能否多留片刻。”

欣菲心中縱是千肯萬肯,奈何師門規矩嚴厲,此時此刻不便多說,只好道:“江公子,有緣再會。”看著楚可清以目示意,意思是長輩在此,不好多留。

江安義誤會了,以為欣菲示意被脅迫無法擺脫。江安義轉向楚可清,道:“這位大嬸,請你稍等片刻,我和欣菲小姐還有幾句話說。”

大嬸,楚可清鼻子差點被江安義氣歪了,雖然她年近四十,但修習彩蝶門奼女功有成,看上去不過花信剛過。楚可清對自己的容貌分外在意,怒吼一聲,不再顧及江安義的身份,出掌無情。

憐兒像是生怕被波及,扯著欣菲向後退去,欣菲知道她的打算,暗歎一聲,沒有掙扎。

“啪”的一聲,狂風四溢,令憐兒吃驚的事,師叔居然立足不穩,連連向後退去,再看江安義,挺立如松。

羞刀難入鞘,楚可清尖嘯一聲,從袖中探出兩柄羊角彎刀,在空中劃出兩道光亮的弧線,向江安義的脖子割去。憐兒興奮地用舌頭舔過腥紅的嘴唇,似乎看到下一刻鮮血崩濺,欣菲痛哭流涕。

江安義的心法屬陽亢一路,雖然與欣菲奼女陰氣陰陽交融,但遇到打鬥依舊興奮不已。彎刀襲來,江安義衣袖揚起,內勁充裕其中,衣袖堅如鐵石,“轟”的一聲撞在兩柄彎刀上,楚可清只覺彎刀不斷地顫動,雙手幾乎打持不住,要脫手飛出。

楚可清久經戰事,心中一凜,知道遇上了高手,腳尖點地,身形掠起,不進反退,拉出一道弧線,向江安義的左側而去。

江安義微微冷笑,以不變應萬變,任憑楚可清如同狂風暴雨般地襲來,只一袖揮去,攻勢立破。

大雄寶殿前遊人如織,有人打鬥立時圍攏了不少人觀看,這些人不知死活要往前湊,豈不知如果被勁氣擦到,鐵定受傷。欣菲乾著急沒辦法,憐兒巴不得事情鬧大,緊緊拉住欣菲的手,不讓她上前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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