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存志推開門,就發現自己的兒子在發呆。
察覺到父親的動作,張耀然趕忙站起身來走到他的身邊,欲言又止。
“他對你說什麼了?”
“2005年的事。”
“.......嗯。”張存志聽到此話,愣了一下,而後竟是有些心不在焉的回應道。
“對不起,老爹。”
張存志知道奧托把所有事情都說了。
“不需要對不起。”張存志嘆道:“我一個大老爺們兒,連自己的家人都護不住。”
“......”
“這其中有很多細節難說通。也許,人類最大的敵人不是崩壞,而是人類自己。”
張耀然細細的品味著老張的這句話,乖乖的跟了上去。
“奧托大主教多大?”張耀然問道,奧托這種深不可測的人,絕對不會如同表面一般年輕,況且他自己剛才也說了。
“在我剛從大學畢業的時候,他就是這幅模樣了。”張存志說道,“我也不知道。”
張耀然得到答案,只覺得對方越來越神秘。
“其實,你的母親沒有死。”
“不,絕對沒有死。”張存志堅定的說道,他的眼中是如此的明亮。
“嗯,我知道,老爹。”
......
天命浮空島第一島,某處機密的莊園。
奧托座在搖椅上,略微出神的看著木窗外延伸下來的爬牆虎。
“琥珀。”他喊道。
“是。”戴著面具的白髮女子走進房間內。
“我的方向是不是錯了?也許前代文明的方向是對的,只不過沒有時間去完成?”
“奧托大人,這是您這十幾年來第三次對自己產生質疑。”琥珀輕聲說道。
“但願吧。希望神州的她,能發揮出超常的價值。今晚,我已經看到了那種價值的潛力。”
“為什麼?”
“修行了她的功法的人,竟會讓我生出一種心悸的感覺......”
“她家族的那個武痴也是。也許,我能依靠他們來提早完成我的計劃......”
翌日,清晨。
位於維也納的聯邦軍事療養院迎來了幾位不同尋常的客人。
一位中將,一位少將,和一位中尉,以及他們的載具旁,數十名和療養院警衛互相緊盯的士兵。
...
張耀然透過玻璃,看著整潔乾淨的無菌療養室中,“熟睡”著的張翩然。
她恬靜可愛的小臉上掛著一絲淺笑,似是在做著不願醒來的美好的夢。
無論用如何珍貴的營養物質來維持她的身體機能,其實只是在竭澤而漁。
她慘白的臉上,沒有太多生氣的表現。
於成和在一邊嘆道:“知道你們爺倆不忍心來,我平常一直在關心資料。”
“這幾年來,她的腦電波引導仍沒有進展。”
這句話說完,換來的是三人之間長久的沉默。
符笙跟張翩然歲數差不多吧?張耀然忽然想起遠在神州的某個小魔王,可愛聰明,只是頗有些張牙舞爪的小老虎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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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很心酸,如果張翩然能正常的生活著,會是什麼樣呢?
張耀然按著玻璃,心中只是默唸著,神意會的雜碎,千萬別讓小爺逮住你們了。
“走吧。”張存志輕聲說道:“阿托爾要求你今天開始就加入進機甲駕駛的集訓中。地點在第一島的科研院裡。”
“你也正好可以去......鳶尾花庭。”
“您不去嗎?”張耀然問道。
“我發過誓,沒有找到你母親,就不會踏入鳶尾花庭。”張存志走在前方,寬大的風衣飄展,獨留如此偉岸卻蕭瑟的背影。
“我是個要面子的人,老婆都給弄丟了,我還有什麼臉回去?”
於成和嘴中髒話連篇,問向張耀然:“最近絕對有人拿這件事刺激他了,不然他不會這樣。”
......
是奧托,也是張耀然,他們交談起這件事,就也讓張存志不得不回憶起來。
“唉。”於成和嘆了一口氣,“小子,老頭兒我等著你成材的那一天。他也在等著呢。”他拍了拍張耀然的肩膀,快步追上張存志。
張耀然看著老張的那件風衣,尋思著那天也可以搞一件來穿......
至少在自己難受的時候,可以遮擋住蕭瑟的背影,不再挺直的身姿。
鳶尾花庭,沙尼亞特家族在天命浮空島的莊園。
在莊園的門禁處,張耀然驗證透過了自己的身份。
這種古老的家族一般喜歡拿血脈當作親近的標準,而張耀然的母親,正是家主一脈的直系後代,論血脈純正,還真沒有人比他強多少。
張耀然記憶中的母親永遠喜歡活潑開朗的笑,喜歡跟朋友們出來玩,喜歡吃美食。
年幼時的張耀然在天命自己的辦學機構政修院學習,只對於沙尼亞特有初步的瞭解,當時他只知道母親在沙尼亞特地位很高,卻不是女武神。
然而,奧托告訴他,他的母親同樣是s級女武神。
記憶中,那一片色彩斑斕的鳶尾花圃出現了,沙尼亞特家族的孩子們會在花圃中的長廊間休憩玩鬧。
走了一會,張耀然終於是看到了那一片中世紀歐洲風格的古建築,都建造成了宮殿的模樣。
每一棟建築都有一片鳶尾花草地分隔開。
穿著一身黑白相間長袍的男子負手而立,正在微笑著看著張耀然。
看到男子標誌性的高挺的鼻樑,以及那張面容,張耀然在遲疑中問候道:“姥爺好。”
男子慢慢走進,打量張耀然一陣兒後,滿意地點點頭:“長大了。不過,跟那個蠢小子倒是一副模樣,不夠帥氣。”
至於他口中的蠢小子,只怕是某位張將軍了。
“我接到了守衛的報告,這才出來見見你的。”龐賽沙尼亞特說道。
“您為什麼沒有變老?”
“沙尼亞特家的天賦。”龐賽摸了摸鬍子:“回來就好。”
“我昨晚見到了奧托大主教,他告訴我了05年的事情。”
“......是嗎。”龐賽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奧托......”
“他還跟你說什麼了嗎?”
“他想讓我成為年輕一代的領軍人物。”
“嗯,這還差不多.......”龐賽小聲嘟囔著。
“別太相信奧托了,孩子。沙尼亞特家族不在乎對抗崩壞而做出犧牲,但倘若犧牲是陰謀......”
他沒再說下去。
張耀然知道對方無法說出一些機密,只能藉此警告。
“您放心。我會做好我自己的。”
“嗯......那個蠢小子還好吧?”
“呃......”
“還算可以吧。”
“你告訴他,他不必太自責。”龐賽輕嘆道,“在最近的一次議會上我見過他,我就知道,他每時每刻都處於懊悔中。”
“為什麼?”張耀然不解的問道,老張應該不會過多的表達無用的情緒,特別是他本身就對龐賽抱有愧疚之心。
“你母親很喜歡看一部電視劇,那部電視劇中的主角是一位年輕帥氣,總是披著大衣,戴著手套的鐵血將軍。”龐賽嘆了一口氣,“她覺得這樣很帥。”
“呃......我懂了。”
想起老張的裝扮,張耀然又是在心底嘆了口氣。
“還有一件事。”龐賽說道:“你如果在外遇見一位叫做琪亞娜卡斯蘭娜的女孩兒,記得一定要保護好她。”
“是......塞西莉亞小姨的女兒嗎?”張耀然並不難猜到。
龐賽沙尼亞特是現任家主,他僅有的兩位女兒,沙尼亞特家族真正的聖女,一位戰死,一位失蹤。
能讓他支撐下去的動力,應該只有消滅崩壞的決心,以及茁壯成長的後輩了吧。
“沙尼亞特,卡斯蘭娜。血脈是榮耀,也是......禁錮。”龐賽說道,“記得盡到作為男人與哥哥的責任。”
“當然。”
關於鳶尾花庭的拜訪就這樣唐突而又短暫的結束了,張耀然感覺到,名為守護的責任,其重量又在增加。
第一島,約頓海姆附屬科研院。
“你好。”張耀然敬了個禮,向門衛展示著自己的相關證件:“我來參加新型機甲的試訓。”
“最左邊的教學樓,就一間教室在使用,那裡就是。”警衛指道。
...
穿著墨綠色與藍色軍裝的軍人們正襟危坐,目不斜視的看著教室中的黑板,仔細的聆聽著某位教授的講解,時不時有人提出問題。
張耀然推開門,看到的便是這樣的一幕。
“不好意思,請問你是?”白髮蒼蒼的老教授推了推眼鏡,看向張耀然。
“呃,我是鐵一師的中尉張耀然,來報道的。”
此一言出,座在臺下的軍官們的視線紛紛落在張耀然身上,有的情況瞭然者,更是冷笑掛在嘴邊。
“呃,張中尉是吧。你來早了。”老教授皺著眉頭說道:“你的機甲駕駛課在下午,現在是老夫的機械動力學,這些學生首先要學好知識,你教導他們機甲駕駛才能做到事半功倍。”
“嗯.......啊?!!”張耀然愕然說道:“啥玩意兒?”
“教導他們?!”
“好了張教官,詳細情況你可以找阿托爾先生瞭解,我要上課。”老教授語氣不善的下了逐客令。
張耀然在滿頭霧水中,悻悻的拉上了教室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