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靜竹與一旁的幽蘭招呼了幾句,讓她和王芝芝休息後慢慢來,便轉身拔腿朝著民安繡坊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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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份初秋時,自己和幽蘭來街上買婚宴禮物,便在“百貨全”雜貨店外面撞見過一次。
不過因為錯過了,再加上沒看清,丁靜竹倒是沒有多想。
如今王芝芝也見著了,如此倒有九分能肯定,那人就是王小丫了。
果不其然,丁靜竹順著雪路上壓出的車轍印子一路而來,瞧見了那熟悉的青壁車停在民安繡坊門口。
略略平復了一下因為奔跑而急促的呼吸,丁靜竹和其他來購買和換取繡品的姑娘媳婦一起進了民安繡坊。
粗略一打量,丁靜竹並沒有在一樓發現王小丫的身影。
想著外面的青壁車依然停在那裡,丁靜竹便順著木質樓梯,上了二樓。
才轉上二樓,丁靜竹便瞧見一個穿著淺玫紅廣袖陵陽袿衣和深果綠月華緞孔雀妝花裙的年輕婦人正在俞鳳娘的陪同下喝著茶。
妝花裙下一雙金絲線繡攢珠小鞋,不是很規矩的或並或翹。
衣著華麗,並且又沒有大家婦人的規矩,想來這婦人並不是什麼正經人家女子。
而如今站在一旁做雙鬟丫髻打扮,穿青色鼠皮褂子的,正是一年沒見面的王小丫。
丁靜竹磨磨蹭蹭的,裝作不經意的來到王小丫的身邊,先開了口:
“這位姐姐,我瞧著你身上這個八寶如意荷包,倒是很不錯。”
“在哪裡買的?”
王小丫回過頭來看著丁靜竹的眼神裡,只有麻木和空洞。
“自己隨便縫的,沒什麼。”
丁靜竹見王小丫這副表情,估摸著是因為那年輕婦人在身邊的緣故。
隨意搭了幾句話,便裝做掉了東西的模樣,拉住王小丫的手道:
“我剛剛掉了一對玫瑰模樣的宮絛,這位姐姐你幫著我找找。”
原本以為著王小丫會順坡就驢,跟著丁靜竹隨便找找,然後有私自說話的空間。
誰知王小丫一巴掌拍開丁靜竹的手,眼裡似乎有了火氣:
“你自己去找你的東西,莫來煩我。”
丁靜竹此時倒是想不出別的辦法了,正在抓耳撓腮的時候。
卻見那原本與俞鳳娘說著話的年輕女子,卻是笑盈盈的招呼丁靜竹過去。
“你這小姑娘倒是挺有意思的,可是認得我憐月妹妹。”
丁靜竹倒是沒想到做丫鬟打扮的王小丫,會被這女子稱做妹妹,而且還有了個“憐月”的名字。
“這位娘子客氣了,並不認得這位‘憐月’姐姐。”
“倒是不知道娘子是哪裡人氏,家住何方?”
“我看著這位‘憐月’姐姐面善,日後說不得前來拜訪一二。”
那原本端著說話的年輕婦人,卻是用金色海棠繡帕掩住了自己的嘴,笑得花枝亂顫。
“你這小姑娘年紀不大,說話很有意思。”
“整個玉安府都知道,如果要見我花攜芳一面,若無百兩銀子開路,是不行的。”
丁靜竹聽了這話,心下倒有十分肯定了。
“娘子說笑了,不知娘子是在水全巷,水梁巷,安寶巷,香玉巷的哪個地方?”
整個玉安府最出名的脂粉地,便在這四條巷子裡。
水全巷和水梁巷相對低等一點,安寶巷和香玉巷便是比較高階了。
丁靜竹看這婦人的打扮倒是頗為奢侈,想來並不是那不知名姓的暗娼。
花攜芳聽了丁靜竹這話,倒是頗為詫異,收起了對丁靜竹的小覷之心。
尋常姑娘似這般年紀的,便是提到這種地方,都很不得自己不知道。
丁靜竹不但報出了門路,看樣子竟是真的想來這花街柳巷看一看。
花攜芳笑了笑道:“我是聞芳院的頭牌,若是不知聞芳院,你到了香玉巷略一打聽便知道。”
隨後花攜芳卻是讓站在一旁的王小丫過來:
“憐月,你這小朋友當真有意思。”
“你冷著臉,也不和她說說話,人家方才那麼認真的打聽你。”
王小丫卻是死鴨子嘴硬道:“我不認得她。”
花攜芳打量丁靜竹和王小丫兩人片刻,還待再勸說,卻是氣喘吁吁的王芝芝和幽蘭到了。
王芝芝一來便攀住王小丫的手道:“小丫,一年沒見了。”
“你怎麼到了玉安府了?”
“當時劉娘子那裡,不是還留了月紅和小翠嗎?”
“她們兩呢?”
王小丫倒是並沒有給王芝芝好臉色,一把打掉王芝芝的手道:
“我不認識你,也不認識你說的其他人。”
王芝芝還在錯愕中,花攜芳卻是猜出了實情。
“我這‘憐月’妹妹是我去寧高縣城時,無意中救下來的。”
“她當時因著不願意聽老鴇的吩咐,纏自己的腳。”
“被打的渾身沒有一塊好皮肉。”
“我瞧著可憐,收在身邊,也不讓她纏腳了。”
“不過她容貌算不得頂尖,又沒有纏腳,日後想接我的花魁位置怕是很難。”
丁靜竹和王芝芝兩人都是怔住了,固然這些日子以來,兩人覺得秦府是個福窩。
但也沒想到,自己兩人連上王巧兒,逃脫的是這樣的命運。
王小丫見花攜芳已經將事情說了出來,倒是沒有繼續遮掩了。
“我自從賣出來以後,只有姐姐你待我好。”
“把我從那脂粉血窟裡救了出來。”
“我心裡感激不盡,要用這輩子報答的。”
隨後王小丫卻是將矛頭對準了丁靜竹和王芝芝:
“這兩個看著善良,卻不是什麼好的。”
“在劉娘子那裡,她們兩自己抱團,不顧著些大家,半句提點也無。”
“我那時還沒回過味來,後面才想明白。”
王芝芝似乎被王小丫的指責寒了心,她當時也很害怕,但也隱隱覺得王小丫後來受的那些苦自己要負責任。
丁靜竹卻沒因為王小丫的指責自怨自艾,直視王小丫的眼睛道:
“我們當時真的顧不上你。”
“你更應該怪的,不是把你賣掉的爹孃嗎?”
王小丫臉色一白:“那便更好說了,我沒有爹孃,也不認得你們。”
“我只有姐姐一個親人。”
說著別開臉,不看丁靜竹和王芝芝,只用濡慕的眼睛看著花攜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