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你自己讓我進來的, 可別再趕我出去了。”霍歷看著楚青撲哧撲哧地把他的被單又給搬回屋裡, 抱胸挑眉道：“今晚我要履行職責抱著你睡。”
“……？”楚青瞪大眼。
你說什麼抱？
霍歷坐在沙發上, 可憐兮兮地抱住雙臂摩擦道：“在外面受了凍, 冷死了，得抱著才睡得著。”
“……”
楚青眼底劃過了幾分自責，隨後像是想起什麼。
不對啊。
楚青道：“我，我不是把您趕出去，我是讓您搬走。您應該會自己家或者去酒店的！”
“我的家為了還債而抵押掉了, 也沒有多餘的錢住酒店啊。 ”霍歷嘆了口氣道：“您這個不知人間疾苦的金主爸爸, 把我趕出去後我可怎麼辦啊。”
“……”
楚青道：“您和潘先生是兄弟, 他可以幫您, 您可以去他那裡住。”
“潘先生啊……”
霍歷摸了摸下巴道：“你不知道啊, 老潘一把年紀了還很會玩呢, 天天往他家裡帶美女和美男子。今天火辣的, 明天清純的。”
霍歷心道，這可不是亂說的，老潘確實是這樣，總歸也沒結婚。
楚青一愣。
啊？
“讓我住過去是可以……就是每天看著那些畫面，這萬一我也變壞了呢？萬一我一個控制不住也……”
話還沒說完霍歷的嘴巴就被楚青給捂住了。
楚青紅著耳朵道：“沒有其他人了？”
霍歷嘆了口氣道：“世風日下, 人心涼薄啊……孤立無援，獨木難支。”
“……”
“當然如果老闆硬要趕我出去, 那我只好去老潘那裡了。”
楚青試探道：“那些美人……”
“這我可不敢保證，畢竟男人麼，你懂得, 都管不住下半身。”霍歷攤手，活脫脫一個渣男。
“……”
“好吧，看來老闆心意已決，我這就搬去老潘那裡。”
“別……！”
霍歷正欲起身，楚青隨即上前抓住霍歷的手。
“嗯？”霍歷挑眉。
“不許……不許去，霍先生不可以學壞。”楚青認認真真道：“霍先生還是在這裡好。”
“好的。”霍歷乖巧得很。
“那……”頓了頓，霍歷笑道：“我好冷啊，外面走廊風特別大。”
“……”
“不信你抱一下？”
楚青蹙眉，頓了頓，還是聽話地上前抱住了霍歷，手環著霍歷的腰貼了上去。
“騙人。”楚青蹭了蹭道：“溫暖。”
霍歷心跳有些快，低頭看著楚青沒說話。
楚青像是意識到什麼，趕緊起身。
“真的冷，不信你摸一摸。”霍歷撩開衣襬，露出半截腹肌，指了指自己的肚子笑道：“皮膚都是冷的。”
“……”
楚青不上當了，趕緊移開雙目。
“晚安……霍先生。”
“晚安，記得吃藥。”
“嗯。”
……
再過幾天，《全能少年偶像》錄製便開始了。
前兩期都是選手評級，導師坐一排看選手上來表演，讓他們和觀眾瞭解一下選手的實力和擅長什麼，之後從a到f分班。
楚青抵達錄製現場後就見駱雨澄和其他助教都早早到了，想來是後輩不敢擺架子，行程也沒那麼緊張。
“楚老師！”
坐在楚青身邊的駱雨澄笑著和他打了招呼。
楚青只是敷衍而過。
這個節目是周播的，雖然存在剪輯問題但現場有平臺偶爾會上線直播，算是一個生肉搶先看，之後節目組也會上傳全程錄製的完整版。因此楚青的團隊不太擔心，總好過全程依靠剪刀手的節目。
此刻錄製還沒開始，導師和助教陸陸續續到，而選手也在後臺做最後的準備。
“楚老師今天的衣服很好看。”駱雨澄對楚青誇道：“楚老師越來越好看和容光煥發了。”
“喲喲喲，狗嘴裡還能吐象牙啊？”
楚青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見餘未晞風風火火地來了。
餘未晞坐下後斜眼看著駱雨澄道：“原來除了汪汪汪還真會說話，不知道的還以為真的是一個人呢。”
楚青努力憋笑。
駱雨澄臉色有些白。
餘未晞補充道：“以上那段話不針對任何人。”
語畢，餘未晞看了眼安靜坐在一旁看電子書的表演組導師——封硯封影帝挑眉道：“封影帝可不要心疼啊。”
餘未晞向來如此，任性妄為，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即便在鏡頭面前也是這樣的。
封硯微微蹙眉，放下手機抬頭看餘未晞，不鹹不淡道：“我心疼誰，你嗎？”
高大的男人一身整齊的正裝，貴氣十足，五官硬朗而不失精緻，此刻說話也是穩重有禮的。
“……！”餘未晞耳根微紅，冷哼一聲轉頭。
一旁駱雨澄微微蹙眉。
楚青：“……”
又來了又來了，修羅場。
楚青低著頭往椅子裡縮，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片刻，人齊了，製作人陸嘉衍拍了拍手笑道；“開始吧，我們來歡迎第一組出場的選手。”
第一組出場的是一個男團，整體實力無功無過。
緊接著，一個個選手都亮相了。
陸嘉衍為人和善，作風並不嚴厲，只是統計老師們的評級然後再宣佈，遇到成績不是那麼好的也會安慰。
餘未晞為人犀利難相處，但是給分寬鬆，基本上都在b，跳得好的就有個a了。
但楚青就不一樣了，他幾乎沒給出a，連b也不多。
“楚老師好嚴格啊。”陸嘉衍笑道：“這些學生畢竟是新人，自然是達不到歌手程度的。”
楚青一頓，點頭。
他自有他的準則，楚青只是覺得要誠實給分不能欺瞞，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否則是對音樂的褻瀆。
而音樂，也不是隨便什麼人想唱就能得到好成績的，至少也要用心，只是楚青目前為止也沒看到什麼實力不高但用心的人，同情分要給都給不出去。
“導師們好，我叫來自xx娛樂的王正藍。”
接著上臺的是一個穿得花枝招展的少年，bling bling的楚青還嚇了一跳。
好看是好看，只是一般選手也不會穿得這麼招搖。
“王正藍選手……你是飛翔少年的前隊員？”陸嘉衍笑道：“看來是一個自帶人氣的選手啊。”
“謝謝老師！我是飛翔少年的主唱。”王正藍臉上都是得意之氣，信心滿滿。
王正藍是自帶流量，高人氣之一的選手，粉絲數量更是不少，因此不免有些趾高氣揚。
雖然那些人氣和在座的導師比可謂是九牛一毛。
陸嘉衍只是笑了笑，也沒說什麼。
“開始吧。”
王正藍表演的是唱歌，帶來了一首傷感的情歌。
王正藍聲音低沉感性，唱得越來越動情，激動之處還在舞臺上彎腰甚至蹲下，眼角還硬生生地憋出了眼淚。
唱得其實還不錯，主要人帥，做這些動作看著深情款款的。
楚青微微挑眉。
這……
王正藍原本就有人氣，自然是很多選手都想捧的，此刻見王正藍拉高音其他選手都在叫好。
唱完後，楚青頓了頓，給了一個c。
每一組老師的評級是公開的，王正藍看到那個c後整張臉都變了，其餘選手更是鴉雀無聲。
“楚老師，這個評分苛刻了吧？”駱雨澄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道：“我覺得……我覺得，也許王正藍有更好的分數，都是新人，需要鼓勵和幫助啊。”
餘未晞在一邊翻白眼道：“這節目是怎麼選人的啊？還可以隨便評呢，我都知道怎麼回事。”
在場的說唱導師，陸嘉衍和餘未晞對於王正藍的評分也不訝異。
王正藍唱得是好，但是……也太油膩了，感情的把控完全就不線上，技巧的控制也不好，好像拼了老命拼命地要展露高音和轉音，擺出一大堆實際上他自己並不擅長也沒有唱得很好的技巧。
不過楚青也確實苛刻了，但他對每一個人都這樣，也算公平。
而餘未晞說了那句話後，王正藍眼睛隨即一亮。
他以為餘未晞說的是楚青，有了餘未晞起頭，王正藍正火氣大著呢，隨即看著楚青陰陽怪氣道：“對啊，節目組邀請的老師應該要像餘老師、駱老師這樣品行良好清白，不亂打分的。”
王正藍心道，反正楚青黑點滿滿，他說了大家也會符合。
餘未晞：“……”
餘未晞：“？？？”
餘未晞正想開懟，楚青卻朝餘未晞搖了搖頭。
楚青轉頭看向王正藍，心平氣和道：“這位選手，你說我亂打分，請問你為什麼這麼說？”
王正藍身子一僵，沒想到楚青這麼直接地和他理論。
“那，那個……”
楚青溫聲笑道：“沒事，你儘管說，音樂需要討論刺激。”
楚青手輕輕疊在桌面上，表情沒有一絲不滿和怒意，讓王正藍愣住了。
王正藍頓了頓道：“我只是覺得，我應該擁有更好的分數！不至於到c去。”
“為什麼？”楚青道：“你可以舉例你的優點嗎？你覺得你不在c的原因。”
“我……我感情處理好，唱歌技巧也好，我學過的，我是隊裡的主唱。”王正藍道：“粉絲說我唱歌的時候感情充沛，觸動人心。”
楚青搖頭笑道：“可是我粉絲也說我品行良好，但你不這麼覺得。粉絲這麼說那是因為喜歡你，你怎麼樣都是喜歡的。”
這話王正藍就不敢接了，但依舊蹙著眉，想來是不甘心的。
他帶著高人氣來參加比賽，卻給直接扔到沒有什麼鏡頭的c班去，而且如果楚青是導師那他可能會一直競爭不到歌唱組的好位置，那還比什麼呢。
“我只是覺得，我感情有，技巧也有，不至於這麼差！”
陸嘉衍只是靜靜地看著，並沒有打岔。
一旁的駱雨澄卻有些按捺不住，憂心忡忡道：“你們別吵了……傷和氣。楚老師不要生氣好不好？我覺得選手都是新人，需要我們去鼓勵和用心輔導。而您已經是個超級厲害的音樂家了，您的要求對於一個愛豆來說太高了，選手達不到大音樂家的標準的，這太為難人了。”
“再說了，楚老師的創作都被人說是天宮的音樂，那得多厲害啊，不食人間煙火的，而愛豆們唱的是這些流行歌，你們也無法理解彼此啊。我覺得你們都很好。”駱雨澄渾身散發著光和愛。
但句句誅心，都在一邊誇楚青一邊抹黑他，給楚青塑造苛刻乖張，用自身能力打擊和壓迫選手的導師。
陸嘉衍微微蹙眉，正想著怎麼圓，下一刻……
楚青莫名其妙地看向駱雨澄：“我們沒吵啊？”
駱雨澄：“……”
楚青再次誠懇地問：“你為什麼說我生氣？”
場面有些尷尬。
餘未晞沒忍住笑出聲。
駱雨澄乾笑著撇頭。
“我只是覺得……”
楚青打斷駱雨澄的話，直接看著王正藍道：“我慢慢和你說好了。”
“你說的感情……你先看看，這首歌是情歌，但你剛才的情緒甚至可以去唱岳飛，我聽不到苦情歌裡的苦情。感情固然是要有的，但不是什麼感情都能往裡注射。說白了，就是你沒理解這首歌，沒理解這個音樂。你不能為了唱歌而唱歌，為了技巧而去忽略了這首歌的本意，流水線產出。”
“你得理解你自己在唱什麼，還有……”
楚青坐在原位上，開始侃侃而談，語氣不疾不徐，但句句都是乾貨，從感情剖析到了技巧，把王正藍的缺點一一點出來。
而楚青說的時候語氣沒有半分不屑、瞧不起抑或自滿，只是溫和地向一個人陳述。
其餘導師和選手都看愣了。
楚青此刻的模樣……非常吸引人。
“可能我說了那麼多也不清晰。”楚青忽然站了起身，轉頭對音響老師道：“老師，您能補能給我放這首歌的音樂？我唱一次給他聽聽。”
這下所有人都愣了。
“好……！好！！楚老師加油！！”
“楚老師！！”
喝彩和歡呼接憧而來。
音樂響起，依舊是那首婉轉苦澀的情歌。
“在這個安靜的夜裡……”
“你的腳步聲還在我的腦海中……”
“你的身影還在……”
楚青閉著眼，語氣很輕地唱出了前奏。
王正藍瞪眼，只覺得渾身雞皮疙瘩。
“你的身影在這個漆黑的夜裡，帶著濃濃的……離愁。”
“你為什麼不回來……”
唱到為什麼不回來這一句，楚青的情緒愈來愈濃烈，音也愈來愈高，但卻不會讓人覺得刺耳，也不是王正藍的那種痛苦嘶吼，而是恰到好處的，帶著絕望與悲傷的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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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場沒有一個人能感覺不到歌者離別的痛。
第一段結束的時候，楚青才像王正藍那樣直接扯開了嗓子，那裡頭依舊有著幾分不甘的質問、傷心和害怕。
而楚青這首歌也做了很多改變，轉音、高音、節奏，唱法和技巧完全和王正藍的不同。
有收有放。
“大約就是這樣。”
楚青只唱了前半段，隨後認認真真道：“理解音樂、尊重音樂，不自大不過量，才能有好音樂。”
王正藍徹底愣住了。
“啊……嗯。”
王正藍心道，眼前的楚青……和傳聞裡扯高氣揚、陰暗心機的形象完全不一樣啊？
“因為我覺得你有一把好嗓子，技巧你也有，所以我才會給你c，給你a是敷衍你。我希望你能進步，能更好。我希望樂壇裡有更多，更多厲害的人一起寫歌唱歌，讓音樂一直在。我不是故意亂給分的，我不會這麼褻瀆音樂。”
楚青笑了笑，道：“加油啊……”
王正藍愣愣地看著楚青。
眼前的楚青目光純粹，語氣像早春的太陽，池上的風。
“好，好……”
王正藍深吸一口氣道：“我回去……再練習！我之後會升到a班的！我會努力！”
陸嘉衍留意到王正藍原本對楚青滿是敵意，可現在看著他卻有些害羞了。
陸嘉衍哭笑不得。
“受教了受教了。”陸嘉衍轉頭誇道：“楚老師真的很認真啊。”
其實別說認真，都已經算得上較真。
霍歷站在工作人員之中，也有些意外。
楚青……確實改變很多。
更為自信、更為理智，也不會再被人肆意踐踏和踩著欺負，越來越有自己的主見。
但卻依舊是那個誠懇純粹的少年。
……
楚青回到自己的個人化妝間後，卻是一愣。
桌上擺著一杯月巴克咖啡，熱騰騰地還冒著氣。
楚青心道，是霍歷給他的嗎……？
楚青上前，就見咖啡杯下壓著一張紙條。
致楚老師
剛才說您人品不好，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謝謝楚老師的知道。
;)
王正藍 筆
……
楚青愣愣地看著那個小紙條，忽然就笑了。
太好了……
他現在能好好處理狀況，也能好好處理人際關係了。
楚青有些滿足地取過咖啡小口小口地喝了起來。
這是學生送給他的！
片刻，霍歷推門而入，留意到楚青手中的咖啡笑道：“楚老師今天發揮不錯啊，大殺四方，還多了一位迷弟。”
霍歷心道，等播出了反響一定很好，瞧瞧還有誰再說楚青持才而傲。
“嗯……”楚青低著頭臉紅紅的。
霍歷上前，挑眉道：“青寶表現得這麼好，是不是該有一點獎勵啊？”
楚青一頓，轉頭好奇道：“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