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戶部尚書李志遠悄然退到文官序列後,又一位穿著紫色官袍的一品大員站了出來。
“陛下說的不錯,燕王殿下適合在戰場上廝殺拼搏,他永遠都是咱們北涼的冷麵戰神!”
“但京兆尹需要統籌佈局,處理許多瑣碎的事物,整合許多複雜的關係,並不適合燕王殿下。”
乾元帝摩挲著手腕間的菩提子念珠,將目光投向了剛站出來的那位發須斑白的乾瘦官員。
“陳愛卿身為吏部尚書,掌管著官員的拔擢和貶謫,應該對幾位王爺的性格都有所瞭解……”
“陳愛卿以為,京兆尹一職,交給誰擔任呢?”
吏部尚書陳鴻霖朝著乾元帝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這才朗聲提議道:
“老臣以為,靖王殿下可堪重用。”
“靖王殿下乃是皇長子,性格溫和純良,穩重老練,最適合坐鎮京畿之地統籌全域性了!”
乾元帝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目光中透著幾分探視,在靖王楚宥的身上不住的逡巡。
靖王楚宥就站在勤政殿內,微胖的面容上還帶著謙卑的笑容,看著就像是個人畜無害的中年胖子。
靖王的身後站著林家和嚴家,可以說聚集了朝堂中的大部分文官力量,實在是不容小覷……
乾元帝的眼底劃過一抹惋惜之色。
其實靖王的各方面表現也挺好的,這麼多年來能做到表面上的兄友弟恭、溫文爾雅其實也不容易。
身為帝王的基本素養,靖王也逐漸具備了……
但唯獨只有一點,讓乾元帝舉棋不定。
那就是,靖王膝下無子啊!
乾元帝端起了手邊的茶杯飲了一口,他不經意間瞥見了靖王兩鬢間生出的斑白,頓時垂下了眼簾。
靖王已經過了而立之年……
按照錦衣衛傳回來的訊息,只怕靖王和靖王妃之間很難再誕下子嗣咯,這才是靖王的硬傷啊!
“靖王也是極好的,頗有朕當年的風範……”
靖王聽見乾元帝的誇讚之後,連忙笑逐顏開的抬起了頭,微胖的臉龐更是笑得像朵盛開的牡丹花。
乾元帝能給他這麼高的評價,肯定是想讓他擔任京兆尹的職位了!
他心心念念了許久的太子之位,已經近在咫尺!
靖王滿心期待的望著乾元帝,微胖的身軀都在輕輕的顫抖,似乎已經做好了跪地謝恩的準備。
乾元帝就像是在下定什麼決心一般,突然用力的拍了拍龍椅的扶手,朗聲道:
“那京兆尹的職位就交給寰兒來擔任吧。”
“多謝父皇!”
靖王面色一喜,下意識的就要跪地謝恩。
然而剛剛曲著身子,就猛然間睜大了眼睛。
他難以置信的望著乾元帝,嘴唇顫抖的問道:
“父皇,您剛才在說什麼?”
靖王突然有種天都塌下來了的感覺,眼前頓時一片灰暗,他很想問一句:
父皇,您這是在逗我玩呢?
如果不想讓他擔任京兆尹,不想讓他惦念著太子之位,那為什麼還要專程把他拎出來誇讚呢?
他本來以為對乾元帝的心思揣摩得極為通透,人生目標都是圍繞著乾元帝來設定的。
完全將自己活成了乾元帝的影子……
但乾元帝這位他最敬重的父皇,竟然這樣逗他?
靖王突然有種信念崩塌的慌張感……
乾元帝輕輕咳嗽了兩聲,躲過了靖王那略帶傷感的目光,淡淡的說道:
“靖王性格老成持重,朕覺得不需要繼續在京兆尹的位置上歷練了,倒是寰兒近來行事乖張。”
“從前朕就覺得寰兒的性格太張揚了,早晚會得到教訓,沒想到在四年前遭遇了不明高手的伏擊。”
乾元帝很是惋惜的搖晃著腦袋,在回想起楚寰丹田被廢的那段昏暗歲月時,他也有些唏噓。
“朕本來以為寰兒經過丹田被廢的事情後,性格應該有所收斂才是,不曾想又如此張揚跋扈了!”
“先是讓西徹皇太子耶律宸跪在使臣會館外,讓人家西徹皇廷的顏面盡失。”
“又是在馬市閒逛時,因為口角紛爭,直接將李愛卿家的三公子賣到了瓦肆勾欄去!”
“前兩天聽說寧輕袂說,寰兒你和秦王妃在朱雀大街開了個鋪子,完全是變著法的搜刮銀錢!”
乾元帝還故作憤怒的拍了拍龍椅扶手,厲聲道:
“若是不給你找點事做,只怕你都要翻天了!”
楚寰在乾元帝的責罵之下,面露愧色的推辭道:
“父皇啊,兒臣對京兆尹的職位真的是沒興趣啊,兒臣現在其實很忙的……”
“瀟瀟說,她想嚐嚐兒臣做飯的手藝,所以兒臣準備苦練廚藝,哪有時間打理京兆尹府的事務呢?”
乾元帝吹胡子瞪眼道:
“不行!這京兆尹的職位,還就非你不可了!”
“你要是再繼續這樣偷奸耍滑,朕就讓皇后將秦王妃接到宮裡來養著,省得你成天惦念記掛著!”
楚寰有些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他是真的不想沾染京兆尹的職位啊,這可是份很繁瑣的工作……
京兆尹相當於北涼京都的府衙長官,說白了就是京都的最高地方官,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論地位和權勢比不上朝廷裡的京官,論實際的權利也沒有地方縣官的重要,完全就是個擺設!
北涼建國之初,也沒有讓太子來擔任京兆尹的規矩,只是因為那是的京兆尹壓不住權貴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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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才直接讓太子兼著京兆尹的職位,藉此來威懾北涼京都內那些不安分的紈絝子弟。
久而久之,就演變成了京兆尹即太子的習俗了。
乾元帝見楚寰那副愁眉苦臉的表情,微胖的面容上也帶著一抹慍怒,這小兔崽子真不識好歹!
“你也別多想,朕只是見你太過乖張給你找點事情做而已,並不是要冊立你為北涼太子!”
“你也不要給朕愁眉苦臉的了!就你現在這副德行,想成為北涼太子,還不夠格呢!”
楚寰被乾元帝指著鼻子罵了好幾聲,不由得苦笑著低下了腦袋。
乾元帝怎麼像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的要他接任京兆尹的職位呢?
他是真的不想接手京兆尹這個燙手山芋啊!
窩在家裡給瀟瀟做飯不好嗎?
開心了炸兩個廚房,難道不香嗎?
楚寰深呼吸了好幾下,才捂著心口想出了對策。
“父皇啊,兒臣可是患有心疾的……”
“要是兒臣死在了京兆尹府,那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