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著明德殿中的侍衛將張虛與周玲夫婦拖出去以後,乾元帝面上的寒霜卻還沒有半點消融的跡象。
坐在明德殿的諸位朝臣都不由得挺直了腰桿,正襟危坐的觀察著乾元帝的表情變化,各自揣測著乾元帝的心思。
乾元帝則是目光凌厲的掃過了眾人,一改往常的和善。
“諸位愛卿也都聽見了,張虛所言皆是謠傳。”
“秦王妃與君漓侍衛之間的關係清白至極!”
乾元帝雖然被氣得張虛與周玲的無禮氣的牙癢癢,但還是先幫著鳳瀟瀟,澄清與君漓侍衛之間的關係。
對北涼的女子而言,名節往往比性命還要重要。
如今張虛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信口雌黃,就算明德殿中的朝臣都知道,張虛是在汙衊鳳瀟瀟。
但若是流言蜚語傳了出去,總會造成三人成虎的局面!
所以乾元帝乾脆在源頭上,將這件事情給掐滅!
“諸位愛卿都是北涼的肱股之臣、棟樑之臣!”
“若是今後傳出了什麼風言風語,朕決不輕饒!”
輪到臣子們表態的時候,這些朝臣是絕對不會含糊的。
就像是經過訓練一般,齊齊的跪倒在地。
“臣等謹記陛下教會!”
乾元帝這才揮了揮手,神情倦怠的靠在了龍椅上。
皇后柳卿卿見狀,抬手幫乾元帝倒了杯解酒茶。
“陛下何必要為那張虛與周玲置氣?”
乾元帝咕嘟咕嘟的將解酒茶喝的一滴不剩。
他這才壓低了聲音與皇后訴苦。
“不是朕非要與那兩個蠢貨置氣。”
“只是周家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朕的威嚴,朕實在是覺得有些噁心了,他們真當以為朕不敢動周家嗎?”
乾元帝的雙眼中迸射出一抹駭人的兇光,咬牙切齒的說道。
柳卿卿端著一盤金絲蝴蝶酥呈到乾元帝面前,盈盈勸道:
“陛下若是真的對周家動手,豈不是坐實了外邊的傳聞?”
“滿朝上下都有無數雙眼睛,等著抓陛下的紕漏呢……”
乾元帝咬了口香脆的蝴蝶酥,有些頭疼的嘆了口氣。
一飲一啄皆有天定,如今的困局都是當年的因果啊!
乾元帝的生母出身卑微,不過太后周芸身邊的婢女。
周芸當年遲遲沒有誕下皇子,眼紅婢女居然誕下了乾元帝楚濟,就直接霸道強橫的將乾元帝的撫養權給搶奪了過來。
當年的乾元帝面容敦厚性格和善,在先帝的幾位皇子中也不顯眼,竟然運氣極好的躲過了皇位的傾軋與爭奪。
再加上迎娶了柳卿卿之後,幫先帝解決了好幾個棘手的難題,這才出人意料的奪得了太子之位。
然而世事無常,就在乾元帝成為太子後不久,周芸居然晚來得子誕下了幼子楚渝。
至此,原先還能和睦相處的乾元帝與太后徹底生出間隙。
特別是在先帝駕崩後,太后立馬就想到了廢長立幼的手段,妄圖扶持親生兒子登基為皇。
然而先帝留下來的幾位老臣極力支援乾元帝,這才讓乾元帝坐穩了北涼皇帝的位置。
乾元帝垂下眼簾遮掩住了眼眸中的厭惡與煩躁。
“卿卿,你所說的道理朕都明白,只是周家所做的事情未免也太放肆了,他們還當朕是當年那個好欺負的太子嗎?”
雖說周芸對他有庇護與養育之恩,但這麼多年乾元帝也始終對太后恭敬有加,予以她太后的尊貴與榮光。
容忍周家的囂張跋扈,容忍太后與忠親王楚渝的小動作……
沒想到周家竟然如此蹬鼻子上臉,竟然敢在大殿上追逐打鬧,還將他當做從前那個剛登上皇位的愣頭青嗎?
柳卿卿知道乾元帝這是動了真怒,於是也沒有繼續勸阻他,只是柔聲提醒道:
“周家不過是個跳樑小醜而已,他們會自取滅亡的。”
乾元帝冷笑了一聲,將嘴裡的蝴蝶酥咬得咔嚓作響,似乎這塊蝴蝶酥就是周家眾人的骨頭一般。
“若是太后還算聰明的話,應該會妥善處置周玲與張虛夫婦,若是太后處置不了他們,卿卿你就去幫幫太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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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卿卿聽著乾元帝話語中的決絕意思,就知道他要對周家下手了,於是乖巧的點了點頭。
“安慈宮那邊,臣妾會派人盯著的。”
“只是派人盯著還不夠。”
乾元帝的眼底掠過一抹狠辣,但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卿卿,太后的年紀大了,你要學會幫她分憂啊。”
“六宮的事務過於繁瑣,太后的身體又不怎麼好……”
太后周芸這些年來不甘沉寂,總是會時不時的站出來刷個存在感,以太后的名義教訓北涼的皇室成員。
只要是讓周芸看不順眼的世家貴女,都被她請到過安慈宮學過規矩,像皇子妃、王妃之類的人選更是被周芸握在手中。
去年才被燕王楚寒迎娶進門的燕王妃,就被周芸請到安慈宮去學過好幾次規矩,如今剛到北涼的鳳瀟瀟也是如此!
乾元帝的目光落到了柳卿卿的身上,嘴角的笑容逐漸陰狠。
“卿卿,咱們做晚輩的,總不能看著太后操勞過度啊!”
柳卿卿在心裡嘆息了一聲,太后的日子只怕是要不好過了。
“臣妾謹記陛下的叮囑,一定會幫太后分憂的。”
乾元帝點了點頭,和善的笑容又浮現在了微胖的臉頰上。
如果要將周家連根拔起,是不能著急的。
太后還想著利用周家的便利,將忠親王楚渝給養起來呢。
若是不能到忠親王徹底成長起來,那乾元帝也不好動手啊!
就在乾元帝思索著如何誘導忠親王迅速膨脹時,明德殿內傳來了兵部尚書祁文斌的聲音。
“陛下,臣有一事不明!”
乾元帝眉頭微皺,淡淡道:“說!”
祁文斌朝著坐姿挺拔的楚寒看了一眼,罩在紫袍底下的身體都在不住的顫抖著,但還是硬著頭皮問道:
“臣方才思來想去,覺得越來越不對勁……”
“燕王殿下應該在北涼西北處的漠涼禦敵才對,就算是要回京述職,也不應該圍著北涼邊疆繞這麼大個圈子啊!”
祁文斌的牙齒止不住的打顫,“臣想問問燕王殿下,為何擅自遠離行軍路線,從漠涼繞到安河呢?”
祁文斌渾身都在冒汗,但還是將話語磕磕巴巴的說完了。
“而且,臣方才聽說,燕王殿下曾經將使團當做西徹蠻子的小隊追擊,這到底是燕王殿下的無心之失,還是有意為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