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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第二十九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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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下頭鬧了一會,聲音越來越低,不知道誰抬頭一看,頓時醒悟過來,陛下生氣了。於是皆都互相打個眼色息聲靜氣,挨個的都跪下請罪。

今上生氣,便不愛搭理群臣。這是他一貫的態度,一般他生氣了,就喝茶,看奏摺,你們隨便折騰。若是有興致,朕陪你們一天!都沒事兒,那就跟這裡鬧好了。到想走那時,可由不得你們想不想走了,你就是要站死,也得等著朕處理完了這些事兒!

顧昭以前常聽孫希叨叨庭上這些事兒,如今頭一回看到,頓時覺著新鮮,於是笑眯眯抬著頭四處打量,他看大家都跪了,他卻不跪。憑什麼啊!

群臣再三請罪,從裡朝到殿外,齊刷刷跪一地,獨留顧昭十分敞亮的抱著玉圭,伸頭探腦的四下打量,越看越高興!顧巖一直看著顧昭咳嗽,越咳聲越大,奈何顧昭就是不看他。又不是他把阿潤招惹生氣的……

也不知道過了多時,顧老七有些不自在,便左右腿互相岔了幾下,緊緊臀部,他瞧瞧他老哥,嘆息一下,舉起玉圭忽然亮了一嗓子道:“啟奏陛下,臣有罪,有話說!”

他這一嗓子,嚇了好些人一跳。接著今上居然搭理他了?這就又嚇了好些人一跳。

今上剛掂了墨,一個愣神,墨汁便汙了一本奏摺。今上無奈,抬起頭問話:“顧昭。”

“臣在。”

“你有何話說?”

顧昭面露羞澀,四下看看,稍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回陛下,臣上朝不多,經驗少,未及準備。今早吃的乃是粥食,家人囉嗦,又勸臣用了一盞燕窩去火……”

天承帝眼角抽搐一下,孫希面無表情的吸吸鼻子。

顧昭一臉純真無辜的繼續道:“陛下,如今臣緊張……臣需要出去……(那個要如何形容呢?如廁,寬衣?)一下……”

他話音未落,今上露出一臉厭惡,擺手道:“帶他出去!”

顧巖都愁死了,恨自己以前沒多教阿弟上朝的規矩,這下好了,出去要人笑話死了。

今上話音方落,那廂來了一個小太監,急急的帶著顧昭出去了。今上見顧昭出去,便也放下筆,咳嗽幾聲轉身也去了後邊,今上也是需要方便的。

顧昭出了大殿被人帶至後廂,饒了好大一段路才自一個小門,進了一間屋,入了一條暗道,轉眼來至一間屋裡,這屋裡本是天承帝休息的地方,如今他一進來,抬眼就看到阿潤了。

顧昭噗哧一樂:“呦,你也憋不住?下來了。”

阿潤一笑,指指後面道:“趕緊去,我叫他們預備一盞參茶你暫且潤潤,在吃兩塊點心壓壓飢。”

顧昭點頭,順手丟了玉圭,提著袍子快步去了後面,開啟馬桶雙層的蓋子,來了個痛快的。他尿完,跑到他面坐在外面的羅漢床上,甩了靴子,端起參茶就一鼓作氣喝了下去,喝完道:“站的我腳疼,我就說不上朝,真真受罪來了。”

阿潤嘆息,一伸手撈過他的腿,用手幫他捏腳板,一邊捏一邊埋怨:“我就說,遷丁司不撈好,你不卻聽。叫你等個三五年,你也不等。可瞧瞧,脾氣一上來,如今誰都得罪了!”

顧昭冷笑,抓起一塊點心往嘴巴裡添:“我怕他們……屎!當爺泥捏的……呸……非(水)……趕緊……”阿潤趕緊倒了水端過去。

顧昭喝完,衝下喉管子裡的點心,捶了幾下胸口道:“你捏了腳,再給我倒水臭死了!”

阿潤一笑,也不嫌棄他,繼續一邊按摩一邊寬慰道:“趴下,我給你鬆散,鬆散。”

顧昭立馬趴下,阿潤撩起黃袍,騎在他屁股上,雙手撫住他腰上兩塊肉,給他按摩起來,一邊摸一邊道:“一會你去了,也別扛著,犯了眾怒可不好。”

顧昭抬頭道:“我怕他們!呸,拼著回家鬆散,我也不吃這套。一會子你看我掐他們,就他們那個戰鬥力,那還不夠看的!”

阿潤無奈,手上用了一些力氣,顧昭一仰頭:“呃……輕些……呃,就那裡……”

孫希在外面聽得汗噠噠的,這兩位,這時候挑的時辰不對啊……

大臣們跪在朝上,膝蓋疼痛難忍。也有老臣不在意的,就是顧巖這一群了,他們齊齊的便往地上一坐,七嘴八舌的說八卦。顧巖託著下巴想事情,那廂有跟顧巖關係好的,因陛下沒喊起,便只能爬著過來道:“老大人啊,您家這寶貝弟弟,真是慣壞了!”

顧巖大力點頭道:“可不是,回去要好好罰他,最起碼,也要罰他寫十篇大字兒不可!”

頓時他身邊一片驚異,有人脫口道:“就這?”

顧巖瞪眼:“你待如何?打殺他不成?我阿弟還小,不懂事,阿父去的早。我要欺負他,阿弟便不能活了。十篇大字兒老夫都心疼,最好萬歲爺能一會給他撤了,我好引他回家。破勞什子官兒,咱們還不稀罕當呢!”

跟渾人說什麼道理?真是吃飽了多餘。一時間,好多人回頭都去瞪左適與張圖,好好的吃飽了撐的,去招惹他家做什麼?跟渾人能玩權利藝術嗎?人家壓根不懂,你這不是白瞎嗎?有病啊!害的大家沒得回去,滿地爬著陪著受罪。

左適張圖也很苦悶,只好一個去看定嬰,一個暗暗氣自己恩師胡寂。這叫做什麼呢?跟熊瞎子比詩文,真真吃飽了撐的。

大臣們一股子心氣兒莫名的洩了一半兒,此刻,太陽高照,都過了辰時三刻,朝食兒都過了半天了。於是,一些預備了口糧的,便舉起袖子,取了乾糧嚥下幾口,捶捶胸口。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顧昭搖搖擺擺的進了大殿,一進來,笑眯眯的四下看看,很快看到自己老哥,便哧溜跑過去,往地上一坐:“阿兄!”

顧巖嘆息,一伸手給了他個腦嘣子:“你就胡鬧吧!”

顧昭很是委屈的捂著腦袋道:“如何是我胡鬧?沒鬧啊,是他倆人整我!”顧昭說完一回手,毫不客氣的指指左適,張圖:“就他倆,我跟他們不熟,也不知道是如何了,偏偏做事處處針對我!”

頓時,這一殿人頓時尷尬了。太他媽傻了!大家玩的不是這路拳法,違規了!你就是背地裡捅刀子,那也不能明面說啊?老顧家人有腦子沒啊?

左適與張圖大人,臉色漲紅,真是無比尷尬,想解釋吧,卻沒辦法說。跟傻子吵架,真心掉身份。於是乎只能瞪著眼,表示自己很是清白無辜。

顧巖哼了一聲,也瞪過去,毫不客氣的瞪過去!於是,兵部一幹大人齊齊的瞪過去!他們瞪了,護帝六星家的夏侯家與後家,也得一起瞪過去!

這是要開戰了吧?左大人膽小,忽然想起前朝因為兵部銀子的事兒,顧巖曾把一位大人的門牙打的脫落了,這位可是好些年沒打人了。

眾人正在胡思亂想,那殿上響了一個響鞭,頓時,大臣們各歸各位。

依舊是顧昭站著,下面都跪著。今上打後面出來,坐下後四下看看他們不再鬧騰,便道:“如今怎麼不鬧了?”

下面齊齊跪拜:“臣等不敢!”

顧昭猶豫了一下,慢慢跪下,在大臣們不敢之後,他聲音很敞亮的接了一句:“沒臣什麼事兒,都是他們鬧騰。”

“哧……”不知道哪位笑了出聲。

天授帝無奈,一伸手道:“都起來吧,來人,給幾位老大人搬座位,今日看著時候早呢,不若就打打這官司。”

沒多時,那下面搬了一些座位上來,有兩朝身份的老臣便齊齊坐下,心裡順暢了一些。

“左適,張圖……顧昭!”

“臣在。”

今上看了他們三人一眼,便道:“既然事情是你們三個衙門鬧的,俱都是公事兒,就都說說吧。”

“臣遵旨!”這三位回完,相互看看。顧昭很大度的一擺手:“你們是原告,你先說,我聽著。”

左適口才好,張圖便先讓他。

於是,左大人當仁不讓的便道:“啟稟陛下……從來戶部撥款,都是憑條說話。申請款項由各部長官簽押報賬,戶部稽核之後,再將壓條發下,按照事件輕重緊急排隊次,方好逐一辦理。”說到這裡,左適看看顧昭,顧昭很無辜的眨巴下眼睛,看我作甚?

左適嘆息了下繼續道:“歷朝,歷年皆都是這個規矩!年初,陛下著人督辦遷丁司起,該衙門之事便在戶部掛單,排在甲等三十七位。即是甲等自是重中之重,臣等不敢怠慢,卻也得按照位置,遷丁慰銀那一筆,將戶部今年的頭算去用七八,因此戶部存帳便有些捉襟見肘。戶部如今不寬裕,陛下自是清楚……能六月擠出這些錢,卻已是不易。

卻不想,昨日著人拉著款項去遷丁司。顧大人卻口不擇言,叫差官滾回去……臣,實在不該做如何是好,望陛下聖裁!”

左適說完,接著張圖大人抱著玉圭前行一步道:“陛下,吏部派人,也有章程,自今春多了遷丁司衙門。微臣帶著下屬,將歷年的官員考核檔案尋出,一一查檢選拔。遷丁之事乃是我朝百年大計,自不敢隨意派人,因此按照規矩任選,五次選拔,兩次考核,都虛一一排過方能將人員彙集整齊。

誰知昨日拍馮智大人送官,遷丁司竟然衙門大門都沒開,只派了一名小吏站在門口,人都未見的就將人打發回來了。臣不懂,到底是吏部那裡不對,竟遭顧大人如此對待。”

兩位大人說完,顧昭依舊笑茲茲的毫不在乎,今上聽完也是面無表情,只問顧昭:“可有此事?”

顧昭舉圭回話道:“有!”

今上問:“你可有解釋?”

顧昭搖頭:“回聖上,若只提昨日……昨日之事,是這般樣子,臣無話說!”

今上奇怪了:“哦?昨日之事?難不成還有昨日之前?”

顧昭點頭:“陛下聖明如光輝日月照耀大地,塵世無有半個旮旯角落能逃過您的眼風,陛下您明察秋毫,一聽便知臣有冤情,昨日之前事情很多,陛下卻要聽哪一宗?”

今上冷笑:“很多?有意思,你且從吏部的事兒講起吧!”

顧昭點頭,大力的咳嗽一聲道:“回陛下,張大人說的沒錯,選拔也好,考核也好,具是規矩,臣雖不在吏部聽用,卻也知道這規矩。因此,張大人不給派門房小吏也好,臣親自家掏錢買米賣菜,給小吏做包子也好……臣自己清掃院落也好,也得守規矩不是。

可自遷丁司需要聽用至今,已過六月,一個人沒有,臣也不會抱怨。”說到這裡,顧昭忽然一轉身,問左適:“不過,勞煩張大人,顧昭卻有事想請教。”

張大人看看今上,今上點頭,於是張圖道:“顧大人請問。”

顧昭點點頭:“有遷丁司衙門起已有六月整,顧昭可有派人去你吏部要過一次人?”

張大人搖頭:“並無!”

顧昭一笑:“那就是了,本官從來最是守規矩不過的,不信您問那幾位國公爺,那可是都是實在人,我們素日來往多,他們都瞭解我的,對吧!定大人!”

宋國公定嬰臉色漲紅,有些尷尬的一甩袖子道:“胡鬧!主君面前,莫要狂蕩!”

顧昭一笑道:“狂蕩?定大人,您老論輩分我要稱您老哥哥!我說老哥哥,您不仁義啊,若是下官曠蕩,您那內侄兒跟一群書生寫野書罵我,我早去您門上,門牙我給他撩飛了!”

定嬰一輩子都沒這般丟人過,他本想壓著小的,拿大的!誰承想,這小的就是一塊軟錦下麵包著的一坨屎,按下去沒彈起來,卻真是飛濺一身臭氣。你沒辦法跟他計較,跟直腸子計較實在太吃虧了。

顧昭不給定嬰爭辯的機會,他回身一舉圭板道:“稟陛下,昨日吏部是派人來送官,可既然官員到了臣的衙門口想點錄。人呢是到了,可臣卻不想要了!既臣是遷丁司長官。用誰,不用誰,卻也是臣說了算的。吏部選用那位是吏部的規矩,臣管不到吏部的規矩,他們既來遲了,就回自己家吃老米飯吧,我遷丁司不收,這也是我們的規矩!”

張適臉色一白,一甩袖子訓到:“胡鬧,真真胡鬧,何時有的這個規矩,我怎麼不知道?”

顧昭一笑:“你是吏部的長官,我遷丁司拉屎放屁,還用跟你嗶嗶!”

孫希在上面大喊一聲:“嘟!無禮妄言!”

顧昭一吐舌頭,不等大臣們參他,立刻跪下拜了下幾下,左右輕輕打了自己兩巴掌高聲道:“臣有罪!臣胡鬧!陛下別見怪,臣是個傻子。”哎,可惜他爹孃給他生就這張漂亮的臉,好好的摸樣,咋就做起事如此不堪呢?

今上無奈,一擺手:“起來吧,繼續說。”

顧昭立馬站起來,瞅著張大人笑了幾聲道:“我說,張大人哎!您年紀大了,老邁了!記不得事兒了。

年初陛下說開遷丁司之時,那下面送選官員不少,可惜願做主事官的卻不多。不為其他,諸位大人都清楚,遷丁一事,好也罷,壞也罷,都是遺臭萬年,離人骨肉的事兒。這等事情誰也不愛幹,因此遷丁司才從五品衙門一升再升到了三品。這話沒錯吧?”

張圖面色窘迫,本就是如此,當官都為名聲,誰不想萬古流芳。遷丁司沒人去,幹嘛問他?這話好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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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昭一笑,繼續道:“顧昭不才,也沒讀過幾年書,卻知道個簡單道理。臣的富貴是陛下給的,臣的銀錢是陛下賞的。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陛下就是叫臣去咬誰,臣也絕無二話。

不就是遷丁司嗎,遺臭萬年又如何?就是這事兒,有什麼啊!臣就替我主分憂了!可……可嘆趁著一片忠君愛國之心……”顧昭很是傷心地抹抹不存在的淚,那朝上一片翻白眼。他也配稱忠君愛國?

顧昭不管這個,表演完繼續道:“誰能想到呢,臣一上位,諸位大臣卻忽然不願意了,不願意?你們早幹什麼去了?早點挽袖子上啊!偏偏你們就閉口不言,就是不願意惹這一身騷!如今我上來了,你們卻覺著咱沒讀過幾年書,該難當大任,就不該坐這三品的椅子。

因此一而再的要求降我遷丁司的品級。諸位大人哎,做人咱就不能這麼做,這花招耍的十分沒意思,顧某不才,書也沒讀過幾本,字也不認識幾個!

可……大街上殺豬的也不會這般行事吧?這是啥?瘦田沒人耕,耕好了一起爭!既我不能耕,那誰也別想耕!我呸!真心看不起了!虧了我主聖明,光芒萬丈,猶如日月……”

“顧昭!”今上無奈,打斷顧昭,命他好好說話。

顧昭點頭,趕緊跪下再次請罪,左右輕輕打嘴後繼續回話道:“回陛下,如今我朝剛穩,天下大,百姓多,飯鍋子也多。五郡那麼大的地界,沒人種田,無人居住,放著多可惜。因此下官便毛遂自薦,上了本子願意為君解憂。這個罵名,顧昭如今認了!”

顧昭說話的語速越來越快:“因此事關係大梁百代子孫延續,民生百計,因此下官也在本子裡提了,遷丁司乃是特事衙門,自然特事特辦,因此,新衙門規矩要按照新辦法行事。當日臣上本,那頭一條便是,遷丁司衙門規矩自己定,當日諸位老長官與陛下您也是準了的,怎麼如今說話竟不算了?”

顧昭話音一落,下面亂哄哄的猶如沸水開鍋,又議論起來了。

今上聞言卻也一愣,好似想起什麼,忙叫孫希去取舊本子來。

可不是,當日顧昭遞本,那上面也批了,頭一條那本子裡說的就是,遷丁司關係重大,一切章程需要特別處理,條款要新立,衙下人才因關係重大,由衙內自行考核去留。第二條申請的是,因需要隨時下去體察民情,遷丁司長官不站朝……當初,今上可是正兒八經的跟大家商議過,也是批了的,誰能想如今在這裡等著呢。

這是圈套嗎?許多人暗暗去看顧巖,不料想顧巖也是一臉納悶,一臉的驚異。也是,他家那群人,做事都舞拳頭,卻不走腦的。那……?這麼一說,人家倒也有些道理了。你吏部派了人,我遷丁司看人不合格,我不要你,也說得過去啊。

張圖臉色一白,頓時氣憤道:“也沒聽說過,那個衙門只有長官的道理,難不成你想一家獨大!”

顧昭一擺手,笑眯眯的伸個剪刀手道:“誰說的,兩位!我與付季兩人。對了,說到此處,顧昭還想問下左適大人。我說左大人,你扣我遷丁司花用,顧昭自己出錢買麵粉包伙食就算了,你扣我官員半年俸祿,這就沒道理吧?如今付郎中家中娘親生娃,祖母病重,都是下官給的錢,這道理說不過去吧?戶部難不成你們家開的?你想給誰就給誰,招惹了你們,你就餓死人家老子娘?這事兒不仁義啊?”

左適面色一紅,氣哼哼道:“戶部錢緊,自然給關要的現出,你遷丁司規矩多,卻管不到我戶部先把銀錢撥給那一位。”他說完一舉圭板道:“陛下,臣冤枉,戶部賬簿,款項流程都有底簿,臣不怕查,只求陛下能給陳一個清白,也免旁人汙水潑來,臣無法自辯!”

左適跪下了,戶部一幹主官也跪下了。

今上頭疼,撫摸下額角,他是惹不得戶部的,這事兒沒法子說,因此他看看顧昭,意思是,你說吧……

顧昭一笑,一伸手從袖子裡取出一張很長很長的單子,在空中舞綢子一般的揮舞幾下。再卷吧,卷吧,歸納好之後道:“陛下,臣有話說。”

天承帝一擺手道:“講!”

顧昭舉起單子,開始在眾目睽睽之下念了起來:“天承四年,平洲四十縣農稅計:兩千七百貫……”

莊成秀今兒一直裝聾作啞,定嬰一派如何,護帝星一派如何,那都不關他的事兒。這頓熱鬧,他本看的有滋有味,可聽到後來,他倒是心裡有些喜歡起顧昭了,敢於眾目睽睽之下打吏部巴掌的,開國可就是這一位了。

不但打了,打的還是火辣辣的。顧昭此舉無疑從此將遷丁司牽出官場規則,今後行事那就是他一家獨大。雖然遷丁司那個官兒,幹不幹的都是一身屎尿,可是這事兒嗎,做的他媽的太漂亮了。這叫亂拳打死老師傅吧?

他如今再看看這位貴胄出身,臉嫩歲幼的傢伙,莊成秀忽然覺得,不對呀?他家不該出這樣的人才啊。好麼,這位幹什麼都算計的通透啊,聽聽他念得這本戶部入賬單子,雖說只是平洲一家的明帳,可是戶部今年給各地撥出那也是明帳啊。

若這麼算來,你戶部上下一百多名官吏每天都在衙上吃飯睡覺放屁不成。你說沒錢,如今各衙門用的支出只是小數,光平洲一家入庫就足以支付各衙門賬單了,這麼如今還多壓了那麼多條子,壓了那麼多事情沒做?這按照顧大人的意思,這就是赤裸裸的瀆職了。

想到這裡,莊成秀忽然就覺著,不對啊!那上面那位,今日彷彿很是合作,跟這位頗有些一搭一檔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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