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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回 邪公子(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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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齊文鈞一喜,繼而轉為責問:“你剛剛去了哪裡?”

左慈正拉著傲邪情,回道:“照顧家中女眷。”

“說謊!”邢忠道:“你分明是畏罪逃走,照顧什麼女眷!”

左慈道:“小妹盲、呃……體弱多病,行走不便,難道這也不行嗎?”

這個理由自然沒有問題,邢忠無話可說,雙眼盯著左慈,怒意勃發:“哼!”

他本是外林派中極有前途的弟子,一爭掌門之位、迎娶幫主女兒、香車寶馬、人生贏家。結果平地一聲炮響,半路殺出個火螢教,老幫主死了,外林派煙消雲散,他前途盡毀,跟左慈處於一種不共戴天、不共戴地、不共戴屋頂的狀態。

齊文鈞擋在左慈身前,回道:“他顧念家人,有何不可?”

“那我滿門盡滅,是理所應當嗎!”

劉承風拉住激動的邢忠,低聲道:“且看公子怎麼說?”

王崇古知道這兩人不過是嘍囉,看向門口的不速之客:“且先不論火螢教如何,不知邪公子帶著這兩個閒雜人等,偷渡文峰上來追殺火螢教徒,是何道理?”

邪公子眉毛一挑,淡然看向卓一凡:“卓先生?”

姓卓的自然也在邪公子考量之中,卓一凡目的在於打壓文淵宮,而邪公子緊盯著左慈口中的寶藏訊息,兩人此刻不謀而合。

卓一凡果然起身道:“江湖同道合理誅滅火螢教徒,這是先前三派出征之時就定下的規矩,三派掌門親臨決定,難道此時文淵宮居然要背信食言,把這一盟約棄之不顧嗎?此舉,恐為天下人所忌,王掌門要意氣用事,可顧念過你門下這些弟子嗎?”

他意在混亂文淵宮內部,所以口無遮攔,盡可危言聳聽。

王崇古一眼看破,卻要顧及那些被他言語所惑的弟子門人,當即回道:“火螢教自然與我門派毫不相干,文淵宮不會和魔教同流合汙,武林同道,卓先生不必對文淵宮如此忌憚。”

卓一凡堵了王崇古的嘴,邪公子淡淡一笑,回頭道:“齊文鈞先生,如果在下所言不幸言中,該當如何?”

齊文鈞正要回答,王崇古先道:“文鈞,我們文淵宮向來潔身自好,不要意氣用事。如此人真是魔教教徒,自當遠之。”

齊文鈞點頭稱是,回道:“師父,如此人並非魔教中人呢?”

王崇古看向另外幾人,語中冷淡:“那麼文淵宮也非無理取鬧之地……”

老爺子一個示威,卓一凡、邢忠和劉承風都是心頭一震。

劉承風心說:“這文淵宮何等地位……雖說有公子撐腰,但要輸了道理,豈不是死無葬身之地?”

邢忠心裡反覆確認左慈長相:“沒認錯人,沒認錯人……”

卓一凡內心中則也略有後悔:“糟糕,上賊船了,早知我該把話說輕一些,此刻我不也和這邪公子相同立場?如果他真的查無實據,我豈非直接與文淵宮破臉?該如何下臺?”

邪公子:“那麼,意思是,只要證明此人是火螢教中人即可?”

王崇古點頭道:“確實如此。”

邪公子微微一笑:“如若不是,我等自然是掌門人口中‘無理取鬧’之徒,但如若真是的話——”

卓一凡心想破臉就破臉,此刻已經買定離手,大叫道:“如若真是,那麼文淵宮便是與邪教勾結之人,江湖中人人得而誅之!”

王崇古面若寒霜,根根鬍鬚猶如冰錐一般尖厲,沉聲冷笑:“哦?是嗎……”

卓一凡:“正是!”

邪公子伸手道:“且慢。”

眾人一呆,邪公子繼續道:“這是你等協約,與我無關。若此人真是火螢教中人,那麼請幾位將其交由我手發落,齊文鈞先生——”

齊文鈞斜眼回道:“何事?”

邪公子洞悉了他的心事,回道:“什麼江湖道義,什麼俠客倫理,與我邪公子有何相幹?我找這位,不是為了殺人。”

這倒真是邪公子的做風,齊文鈞問道:“你什麼意思?”

邪公子道:“我只需問此人一點事情,如若順利,我不會傷他一根毫毛,你還有必要與我為敵嗎?”

“這個嘛……”齊文鈞頓時神色一緩。

傲邪情小聲笑道:“還真有兩下子……”

左慈:“怎麼?”

“他讓卓一凡對付王崇古,再讓王崇古將注意力轉向卓一凡和武尊派。轉而又卸脫了齊文鈞的心防,他目的始終在你身上,卻能不與任何人為敵,讓自己片葉不沾身的同時,所有你能依仗的助力全都被他卸脫。”

左慈一經提醒,滿身冷汗:“的確,這要是測試員手段的話,我真要自愧不如了。不過你敢讓我重上虎山,不至於沒有法子吧?”

“嘿。”傲邪情卻只是笑笑不語。

邪公子對齊文鈞繼續道:“如何?我不會傷及此人,無論他是否身為邪教中人。”

傲邪情在左慈耳邊道:“下一句,他就要把齊文鈞挖過去了……”

果然,邪公子繼續道:“怎樣?師命、門規,都無所觸及,況且,他若真是邪教中人,與我邪公子之‘邪’字尚有緣分,怎會傷他?若不放心我提問,大可由你轉述,只要閣下將答案原話傳達給我,我便賠禮退去。”

齊文鈞點頭道:“好,我來問他!”

“哎喲臥槽……”左慈心裡大為蛋疼:果然撿來的老師水平有限,瞬間就讓人忽悠走了……

看來在邪公子這種對手面前,抱大腿、找掩體都是不切實際的無用功。

老齊:“快說,你是不是邪教!”

傲邪情聞言,溫聲問道:“口說無憑,不知那位公子要怎樣查知此人身份呢?”

“你?”邪公子略微看向傲邪情,卻不在乎此人是誰,而是隨口答道:“自然是……看他殺人之後,被殺之人是否會化作螢火四散。”

左慈神色便秘:“果然是這招嗎……”

邢忠面有得色:“不錯!我親眼見過你殺人時,那人化為螢火四散,與火螢魔教中人別無二致,我看你怎麼抵賴!”

傲邪情問道:“請問……你們要他殺誰呢?”

這裡是名門正派的地頭,要殺平民百姓自然不可能,礙於面子,搞不好連卓一凡都會出面說兩句話。但此外現場除了文淵宮弟子,就是邪公子一夥,別無可殺。

“這有何難?”邪公子哈哈一笑,以極快身法,猶如臨虛御風般撲向堂中一人。

劉承風本來已經冷得渾身打顫,加之被王崇古幻陰真氣入體,動一動也難,突然間,被邪公子飛身撲來,點住幾處大穴。

乍起驚變,堂內眾人都是驚呼出聲,但唯有被點住的劉承風不能發出一句話,只有眼珠在眼眶裡怒視邪公子。

“從京都開始,我饒你活到現在,心存感激的去吧。”邪公子倏然轉身:“這位,左先生,請吧?”邪公子果然邪氣,轉眼就把手下兩人其中一人放倒在地給人試刀。

左慈一愣:我和他初次見面,他怎麼知道我姓左?

雖然疑惑,但也卻是一閃而逝,左慈走到劉承風面前,挑眼看著此人:“邪公子,這不是你的朋友嗎?你忍心讓他給我試刀?”

邪公子微微一笑,不帶感情道:“此人不過堪堪與我交手過,公子爺碰巧新生善念,放了他一馬,世間能與我邪公子稱兄道弟的,無非便是冷月狂花,此人算得什麼東西?”

傲邪情突然一笑:“嘿嘿……”

邪公子皺眉道:“我三人齊名,又有何不可?”

傲邪情搖頭:“並無不可,也沒人說不可以。”

“你認識月、花二人?”

傲邪情搖頭道:“只是隨口問問——不知冷月、狂花聽見公子如此看得起他二人,會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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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作何感想?我們三人為禍江湖,善惡難分,亦正亦邪,倒是邪氣地惺惺相惜了——”邪公子微微一頓,又道:“東拉西扯的拖延時間,也拖不過去這一劫了,動手吧?”

眾所周知——測試員殺人、狩獵,除了用特殊的陷阱殺死獵物,否則一定會將其直接轉化為經驗值和道具,經過收益獲取率的分成後化為測試員的冒險素材,也就是他們口中的一片火螢。

邪公子走到左慈跟前:“動手吧?”

所有人都將視線匯聚此地,左慈已經是整個冰壑殿的焦點,此時箭在弦上,是不得不發的情勢。

“唔……”

齊文鈞、王崇古、卓一凡……眾人凝視之下,左慈只能緩緩抽劍。

邢忠雖然驚訝於邪公子的心狠手辣,但更令他感到激動的還是左慈即將洩露身份的現狀。

“這個火螢教的混蛋,雖然邪公子說不傷他,但卓一凡一定不會輕易放過王崇古和文淵宮,只要讓王崇古面子上過不去,就自然能逼死這個混賬。”想到暢快之處,邢忠忍不住笑出了聲:“哼哼,哈哈!”

邪公子要的是寶藏,邢忠一開始就沒想過從邪公子手裡賺錢。

劉承風的死雖然令人震驚,但從未真正依靠過邪公子的邢忠卻並不感到太過意外,邪公子的邪氣,現在能讓自己活下來已經走運,對寶藏自然已經不抱希望。

而現在,除了能活下來,大仇人還即將死在自己眼前,邢忠已經難以掩飾心裡的激動和興奮:“去死吧,死吧!混賬東西!等你落難,老子也要踩著你的腦袋告訴你:得罪爺的人,都不得好死!”

左慈被逼無奈,只能抽劍殺人。

他右手取出劍鞘,卻在左右手中一番交替作出三次攻擊的虛招,隨後一步前踏,左手倏然抽劍——

如果朱雀團的人站在現場,就一定能發現,這一招就是【拔刀斬】的半招!

因為不是鋼峰,所以無法使用出全套的拔刀斬。但左慈硬憑身體的記憶和微調,還原出了拔刀斬的半招,這一招不如原招式的一半快速和犀利,但也是快絕無論。

一招祭出,周圍頓時生出一陣強風,推開門外寒風逆向門口吹去。在場的明眼人一見便知這是行家出手——

王崇古暗暗讚歎:“雖只一劍,卻有如此斬力,應是刀招,而非劍技,用刀則會更快。而如此快刀之法,若非在招數中鑽研十年,絕不可能有如此犀利的刀氣擴散。”

“若不講內力、單說劍招,恐怕文鈞當不了其師父……”再回頭去看齊文鈞,王崇古暗自搖頭:“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換舊人。”

左慈一劍橫去,不偏不倚,正中脖頸,登時鮮血飛濺。以如此強勁的招式斬中脖頸要害,就是十條命也該去盡了,絕無生理。

噗通——

劉承風一下栽倒,躺在地上捂著脖頸翻滾,鮮血不住從指縫中流出,不久後,氣為之絕,撲在地上不動。

然而……卻沒有變成白光。

邪公子頓時皺起眉頭,邢忠在期待中失望,頓時驚叫道:“這不可能!不可能!”

傲邪情微微一笑,暗暗道:當然可能……

左慈用急速的拔刀斬,其實是為了掩蓋他小動作的本質,他的刀招中,沒有用鋼峰出招,就無法將技能施展完全,拔刀斬就只有十足的外形而沒有十足的效果,速度雖快,但攻擊性不足。

左慈以極致的技巧控制攻擊性不超過對方的許可權值承受力,攻擊要害卻沒有砍斷主要血管和氣管,看上去血肉模糊,頗具震撼力,但實際上根本不是致命傷。

至於對方掙扎之後撲地氣絕,看似是死了,實際上是中了一種狀態——

【名稱:劉承風(5/)】

【種族:武陵】

【職業:任俠。副職業:彈指成風】

【狀態:衰弱】

衰弱狀態,所以劉承風一動不動,但卻依然活著。至於其中奧秘,就在左慈手中的武器上——

【名稱:碧影】

【型別:武器(長劍)】

【等級:紫色】

【許可權:幻陰真氣習得】

【傷害公式:未鑑定(許可權值不足)】

【屬性:陰】

【特效:未鑑定(許可權值不足)】

【附加說明:文淵宮鑄劍師“武老頭”所鑄造的成品寶劍,鑄劍師以陰寒之氣溫養,使武器命中時可以暫時造成衰弱狀態。因劍心由技能“幻陰真氣”所育,必須同樣精通該技能方能使用。】

“噗呃……”左慈因為使用技能的舉動,引動了內傷,頓時鮮血狂噴不止,意識昏沉之際,左慈向傲邪情遞了一個眼神:“後面就拜託了。”

左慈已經撐不住,但還有一個關鍵之處必須遮掩,否則這個騙局依然會被識破,這個關鍵點就是——

劉承風還沒死。

傲邪情則是一臉輕鬆:“歇了吧,都吐了幾十兩血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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