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好的劇本跟張曉禾剛開始的構思差不多。只不過故事的發生地點並不是居民小區,而是一間狹小的出租屋。小區的範圍太大,對於沉浸式話劇來說,故事的發生地越小越好。這樣觀眾才更容易沉浸在其中。
故事的梗概是這樣的——女主角和別人合租在一間小房子裡。這個房子有四個房間,有男有女,大家來自****,相遇在同一屋簷下,只是因為他們同是在大城市打拼的人。
住在一號房的租客是一對新婚不久的夫妻。他們來自不同的城市,因為工作在這裡相識,最後步入了婚姻的殿堂。本應該是一段浪漫的愛情故事,可是橫亙在他們面前的是婚姻的一地雞毛。雙方父母、未來的孩子、工作、戶口。每天早上醒來,看到的不是當初怎麼也看不夠的愛人,而且近在眼前的苟且。
2號房是一位剛剛才大學畢業的女孩子。年輕、有朝氣。可是剛畢業,薪水只有幾千塊,扣掉水電房租交通費,連吃飯的錢都未必夠,每個月父母還要給她貼錢。在工作中受了委屈,只能躲在廁所偷偷哭,連辭職也不敢。
3號房住的那個男生,原本是他們之中,生活得最好的那個人。他的房間最大,有獨立衛浴和獨立陽臺,所以大家不經常見到他。他職位高、薪資高,他到現在還在合租的原因是他想買一套房,想徹底在這裡生活下來。他查了查自己的存款,馬上就可以交首付了。可是因為一次投資失敗,他的公司岌岌可危,甚至這些年的積累都可能化為泡影。他很迷茫,不知道該怎麼辦。
4號房的租客,當然就是女主角啦。她看起來應該是全劇裡最令人羨慕的那個人。她是一位全職寫手。她每天可以睡到自然醒,不用受上司的頤指氣使,也不用受客戶的胡攪蠻纏。她一人吃飽全家不餓,還有只小貓作伴。她善於觀察生活,她將身邊遇到的人和事寫成故事,釋出到網上,靠賺來的稿酬養活自己,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可是,不是每一篇稿子都能受到讀者歡迎,所以她也不能每次都拿到豐厚的稿酬。父母也時常給她壓力,因為這種工作在父母眼裡就是“整天沒個正形”。
最後,故事在女主角思考自己人生下一步的側影中落下帷幕。張曉禾看完整個劇本,還意猶未盡。生活的進退兩難,是永恆的主題。原本以為這個故事會很沉重,但是編劇用了詼諧幽默的臺詞來表達劇情和人物的苦惱,很多梗讓張曉禾都忍不住笑了。
有句話說得沒錯,喜劇的核心永遠是悲劇。
看似幽默的臺詞背後,隱藏的是每一個小人物的苦中作樂。或許劇中的人物就是生活中的你我他。生活很難,但笑也是過,哭也是過,還不如讓自己笑著過。
觀眾看完以後這部劇以後,回味起來,就好像自己的指尖被細小的針扎了一下。傷口看不出來,也沒有出血,但就是疼,不會疼到齜牙咧嘴,這種疼都不會讓人皺一下眉頭。可就是疼,而且還能疼很久。
編劇見她沉默了很久,主動問她:“‘伊寒’,關於這個劇本,你有什麼意見嗎?”
“暫時沒有,我覺得很完整,看完以後,還會讓我產生一種捨不得的感覺。岑老師,你有什麼建議嗎?”
“我沒有。這次我完全交給你負責。這出話劇只是一個實驗,所以我不會給什麼建議。”
岑酒說話還是讓人這麼不舒服啊!
“那岑老師,我們接下來的工作是?”
“安排演職人員。演職人員我也交給你負責,你找誰都行。你如果面子大,找孟x輝來給你做導演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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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岑酒這回鐵了心做一個甩手掌櫃了。
“那,這個預算?”
張曉禾問了最關鍵的一個問題——錢。只要預算夠,找誰都不成問題。不過看岑酒的樣子,張曉禾已經做好了預算不高的心理準備了。
只是沒想到這個預算這麼低!
張曉禾看著岑酒伸出的三根手指,都快絕望了。這個預算,一般的小話劇團都緊緊巴的,更何況岑酒話劇團這樣的話劇屆龍頭團隊。
“岑老師,這也太……”低了吧?
“你希望我給你多少啊?”
道具、燈光、音響、音樂、演員、伙食費、差旅費等等等等,張曉禾怎麼算都要再寬限二十萬。
岑酒馬上拒絕了她,直接打了一折:“兩萬。”
張曉禾肯定不幹:“十八萬。”
接下來,岑酒和張曉禾開始了漫長的討價還價過程。
“五萬。”
“十五萬。”
“六萬五。”
“十二萬。”
“八萬。”
“十二萬。”
“八萬五!你再多說一個字,一分錢都不加了。”
“成交!”
張曉禾早就摸準了岑酒的心理,再加八萬五,符合她的心理價位。岑酒愣了一下,才知道自己著了張曉禾的道。他後知後覺地輕笑一聲,爽快地答應了了張曉禾的請求。
“謝謝岑老師。”
“謝我幹啥?你以為再加八萬五,就有人願意跟你幹啊?你可別天真了。”
“那也總比什麼都沒有好。我這就去找演員。”
很快,張曉禾要做沉浸式話劇的訊息傳遍了整個話劇團。訊息是傳播得很順利,但是找演員,卻一點也不順利。
大家都知道這出話劇只是岑酒的一個實驗,預算低到塵埃裡,到時候辛辛苦苦排練完,能不能順利登場還是個未知數,指不定自己的辛苦就付諸東流了。而且岑酒話劇團裡保守派偏多,根本看不上沉浸式話劇這個新玩意兒。
話劇團內的演員不願意,那張曉禾就從外面招。一開始,還是有很多人願意來面試的。可是張照個一聊才知道,人家是衝岑酒話劇團來的,或者說得更明確一點,人家就是衝著岑酒來的。結果這出話劇,只是佔了一個岑酒話劇團的名聲,跟岑酒沒有任何關係,他們馬上就放棄了。
最後願意留下來繼續面試的演員寥寥無幾。可是這些人當中,都和張曉禾選人的要求不符。寧缺毋濫,是她的選拔標準。
這一天,最後一個演員面試結束,張曉禾虛弱地趴在桌子上。她空洞地看著窗外,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