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清脆但卻平白無奇的哨響，如果是在平時，這根本不會被人注意到，但是現在不同......
“嗯！什麼聲音！”
負責投石車裝填的士兵可都是經驗豐富，普通的士兵可不懂，也不敢來操縱這樣的龐然大物。
哪怕是一刻度的誤差，在戰場上都有可能擊中友軍。
士兵們第一時間警覺了起來，但是......也就到此為止了。
精確的如同現代化同步射擊一般，負責裝填石彈的二十多名士兵彷彿是感同身受的連體嬰兒一般，身體無力的倒下。
頭部、喉嚨、心臟，所有的命中位置，全都是一擊必殺的存在。
而這裡，也並沒有誰，心臟與他人先天不同。
完成擊殺任務的刺客們從藏身民居中第一時間衝了出來，他們開始接替那些已經死去的“前輩”，來繼續操控這些戰爭利器。
只是有些東西，可能會發生改變......
同時，在一部分刺客進行新位置的校準時，一些刺客也在一旁就地升起了火堆。
投石器這種追求精度的東西，說實話，刺客們也是頭大，因為他們也不是很會整這種東西。
也正是因為這樣，刺客們一開始打算的便是進行幾次簡短的射擊後，便將這些投石車就地焚燬。
投石車的轟擊目標改變，這是在戰場上極容易發現的事情，可以說是一輪射擊就能將他們給暴露出來。
那麼這裡毋庸置疑的會遭到圍攻，而刺客們的最佳優勢便是潛藏在暗處，現在的戰況，還危急到他們也得拔劍衝陣。
因此，犯不著捨本逐末。
“有怪莫怪、有怪莫怪......”
幾名刺客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帶著一絲難得的緊張，握住了投石車十字轉盤，開始用力的轉動了起來。
至於這一發石彈是打中友軍還是擊中敵軍.......看命吧......
......
千人成山，萬人成海。
帶著上萬人的施瓦本聯軍，腓特烈就像是在帶領著海嘯前進一般，而他們所要做的事情，實際上也和海嘯會做的差不多。
而在腓特烈的視線裡，維也納也正在一點點的放大。
城市內部投石車發射時的細小黑點，在施瓦本聯軍之外不斷遊蕩的匈牙利騎兵，其數量還在不斷增加。
這些都很清楚的告訴了腓特烈，他和馬爾提爾都不想看到的事情，已經發生了。
雖然不知道維也納城的狀況如何，也許是很緊急，但是腓特烈也依然沒有加快行軍速度，而是繼續保持勻速前進。
腓特烈確實不知道維也納城的狀況，但是維也納上下軍民有多少，他還是很清楚的......
而施瓦本聯軍接下來所要面對的，也很有可能是和匈牙利軍團的正面戰鬥。
腓特烈必須保證他們有足夠的體力，去擊敗匈牙利軍團。而不是急匆匆的趕到戰場，帶著疲憊之軀和匈牙利軍團來上一個艱苦奮鬥。
施瓦本聯軍不斷向著維也納前進，其動向也自然被匈牙利斥候們作為緊急情況，上報到了拉茲卡夫這裡。
“......唉......”
一聲充滿了無奈的嘆息，同樣是拉茲卡夫最不願意發生的事情，現在也還是發生在了他的面前。
而現在擺在拉茲卡夫面前的道路也十分明朗，要麼繼續打下去，要麼便是就此停手。
......拉茲卡夫所選擇的，是繼續戰鬥。
一萬裝備精良的施瓦本聯軍，要是讓他們進行維也納的話，維也納城守軍不管是士兵的質量還是數量，都會得到飛躍性的提升。
那樣的話，拉茲卡夫可就真沒什麼把握，憑藉著現在的匈牙利軍團，把維也納成攻下來了。
“啟動第二方案！所有軍隊全體投入戰鬥！”
拉茲卡夫也不是完全沒有準備，畢竟這是他最不想發生的事情，不是他完全沒想到會發生的事情。
現在他也不打算保留什麼了，先投入全部軍力，依靠人數把維也納城給推了再說。
最不濟也得把城牆給佔據下來。
這樣的話，依靠高度優勢和己方數量龐大的弓箭部隊，也不是不可能來個一箭雙鵰。
......
當石彈落到街道之上，沿途滾過帶來一條血肉之道時，被利奧波德剛剛從奧金斯特手上搶來的酒囊，一口沒喝就這樣掉在了地上。
兩條原本還因為爭搶酒囊而扭打在一起的肉體，就這樣愣愣的停了下來。他們很清楚，這肯定不會是己方士兵做的。
他們還沒有瞎，而會發生這些，到底代表了什麼利奧波德和奧金斯特都十分清楚。
良久，當他們分開時，第二波轟擊也已經到來。
其中有一發直接穿過了城牆坍塌口處的一棟建築，就這樣砸到了正在交戰中的雙方士兵。
雙方損失究竟如何，這個在短時間內是不可能進行估計的。
但對於城市民兵們來講，這樣的攻擊幾乎讓他們肝膽俱裂。
不少民兵都因為距離轟擊位置過近，雖然沒有遭到直接傷害，但卻在耳鳴的世界中愣愣的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
其實他們也回不了神了......
久經戰陣的匈牙利軍團並沒有在意這些意外狀況，比起威力巨大的投石車，他們還是比較害怕那些小巧玲瓏的箭矢。
甚至在軍隊裡都流傳著一句話，老兵怕箭，新兵怕彈。（石彈）
雖然匈牙利士兵同樣也感到劇烈的耳鳴，但他們依然對著前方陷入混亂的城市民兵們，強行發起攻擊。
一邊是愣神混亂中的城市民兵，一邊是作戰經驗豐富，思緒清醒的匈牙利士兵......
一次強有力的衝鋒，城牆坍塌口處的防線就此摧毀。
維也納城內所有居民都緊縮門窗，防止可能到來的殺戮降臨到他們的家庭之上。
而城市民兵雖然在城牆坍塌口處的防線遭到摧毀，甚至在後續的一段時間裡被氣勢旺盛的匈牙利士兵打的節節敗退。
但他們還是憑藉著保衛家園的戰鬥意志迅速重整狀態，並在城牆坍塌口的附近街區中組織起了一道防線。
開始依託附近的街道地形和建築，進行抵抗。將匈牙利士兵們的活動範圍，死死的限制在了城牆坍塌口的附近街區。
城牆方面依然在苦苦堅守，但不管是利奧波德還是奧金斯特，都有了後撤的打算。
不斷有匈牙利士兵透過攻城塔爬上城牆，而坍塌口附近的匈牙利士兵也能就近透過城牆下方的樓梯口，更為輕鬆的加入城牆上的戰鬥。
最終，為了不將本就有限寶貴的戰力消耗在無意義的作戰中，在利奧波德的私人衛隊，和一群不多的白銀階戰鬥力斷後作戰下，利奧波德他們得以將部隊安穩的撤出城牆。
當然，最後斷後部隊並沒有來上一出壯士一去兮不復還，他們也安穩的回來了。
維也納駐守軍團、城市守備隊、城市民兵隊，在一番作戰後維也納為數不多的幾支防禦力量匯合到了一起。
總計人數不超過七千的守備軍力，對陣人數仍在一萬五千以上的匈牙利進攻方。
最為血腥和艱難的城市巷戰，已經開始了。
不少原本門窗緊鎖的居民，並沒能逃避他們原本所期望避免的血腥終末。
而匈牙利方面，原本架上城牆的攻城塔，拉茲卡夫連回收利用的打算都沒有，就像是刺客們對投石車的做法一般。
自己都不能用的話，那也不可能留給敵人用啊。
所有攻城塔開始就地焚燬，並且匈牙利軍團指揮據點也被轉移到了維也納城牆。
所有巨盾矛兵都被集結到了城牆坍塌口，在隨意的清理了一下有些妨礙戰鬥的屍體後，巨盾矛兵們也放下了他們的沉重盾牌。
所有弓箭手在城牆上就位，而弓騎兵則是在城牆之外，一旦戰鬥開始他們將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騷擾施瓦本軍團的作戰。
匈牙利軍團的戰鬥重心，這個時候已經不在維也納城之內了。
而是在維也納城之外，那即將到來的腓特烈，和他的施瓦本聯軍身上。
......
隨著時間的流逝，利奧波德和奧金斯特也能感受到，匈牙利軍團對維也納城內部的攻擊力度，已經開始放緩。
他們現在所要面對的壓力，也比之前要輕鬆很多。
至於為什麼，這就不是他們現在有餘力其思考的了。
他們現在所能思考的，便是如何加固當前防線，以低於匈牙利軍團更加兇猛的攻擊。
......
維也納城牆已經近在眼前，施瓦本聯軍們也可以很清楚的看到，維也納遭受到了什麼，而他們接下來又要面對什麼。
燃燒的攻城塔，充滿碎石的和鮮血的城牆坍塌口，甚至仔細去聽的話，都還能聽得清城牆內的城市中，所傳出來的生命那為了活下去而發出的吶喊。
揉了揉有些痠痛的眼睛，馬爾提爾頭皮發麻的看著城牆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弓箭手，這可不是什麼可以隨意放在腦後的東西啊。
“腓特烈，咱們就這樣......”看了一眼身後他們所帶來的攻城梯，馬爾提爾的神情有些焦慮:“看他們的那個樣子，強攻怕是有點難收場啊。”
甚至不只是難收場可以形容的了，在不知道內部情況下，他們強行進攻......能不能收場都是一個問題。
他們現在可以用來作為攻城器械的，就只有這些這些數量充足的攻城梯了。
優點製作快，也方便攜帶，但缺點......會死很多人，很多。
“......但我們現在沒有別的辦法了。”
腓特烈的語氣一如既往的淡漠，很少有人可以直接從他的臉上看出他內心的想法。
那冷若冰霜的臉龐，彷彿任何危機都不值一提般，著也正是其麾下士兵們的信心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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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馬爾提爾不在上述行列之中，他可以看得出，這一次腓特烈是真的自己都沒底。
馬爾提爾沉默了下來，雖然平時打仗他都不怎麼去動腦子。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點戰略分析馬爾提爾還是可以做到的。
眼下，確實是他們當前最佳的時機了，沒有之一。
就如同拉茲卡夫擔心施瓦本聯軍進入維也納一樣，施瓦本聯軍同樣如此。
一旦匈牙利軍團徹底佔據維也納，單靠施瓦本聯軍想要吃下維也納，怕是要把所有人都拼在這。
更何況布達佩斯就在維也納隔壁，腓特烈不認為那位穿刺公閣下，會坐視他就這樣從他手中，奪取已經屬於他的戰果。
“沒那麼多時間猶豫了，發起進攻號令吧。”
腓特烈拍了拍馬爾提爾的肩膀，將他從沉思之中拉扯了出來。
在他們討論的這段時間裡，施瓦本聯軍的士兵們早就已經擺開了陣型，做好了隨時進攻的準備。
“......雖然還是很困......但應該不影響我衝在最前面。”
將長戟架在肩頭，馬爾提爾開始盡最大的努力調整自己的狀態。
“你不衝在最前面，我嗎。”
“......”
馬爾提爾突然有些後悔，當年自己在角鬥場接受這個傢伙的招攬時，是不是太草率了一點。
“但你放心，不會讓你最後一個走的。”
“哼，我跑的可不慢。”
......
拉茲卡夫有些煩躁的按住自己不斷跳動的心臟，維也納城牆外擺開陣勢的施瓦本聯軍，真的是讓他左眼皮跳個不停。
雖然眼下的情況對他們有利，但鹿死誰手，現在放言真的太早。
如果那些施瓦本聯軍們識趣一點，知難而退的話，那他今天晚上肯定得大肆慶祝一下。
當然，只限於他自己，全軍一起......被人殺個回馬槍就好玩了。
“大人，他們進攻了！”
“......唉，不想要什麼偏偏就來什麼。”
現實如此艱難，但生活還得繼續，現在可以說是輪到拉茲卡夫見招拆招了。
打頭陣的是屬於施瓦本聯軍中所有的重灌部隊，總計超過五千人，組成第一陣線。
而第二陣線是輕裝部隊，用以支援前線和填補空缺，以及保護後排，人數近三千。
第三陣線則是腓特烈在來之前便儘可能收集的遠端部隊，人數近兩千。
為了這兩千人他也是竭盡所能了，都知道匈牙利擅長騎射，他不可能讓這一塊的短板，短到成為他的致命缺陷。
而現在，匈牙利方面可以作為弓箭手使用的士兵幾乎到達八千，這還是在拉茲卡夫儘可能預留近戰部隊的情況下。
而處在第一陣線最中央的，就是馬爾提爾所帶領的帝國敢死團了。
當腓特烈親自吹響進攻的號角時，決定維也納陣線的未來一戰，甚至往大了可以說是決定帝國命運的一戰，就此拉開。
城牆之外的匈牙利弓騎兵部隊第一時間散開，開始按照預定計劃對施瓦本聯軍展開攻擊。
其中可以說是隸屬於匈牙利騎兵編制中，最頂級存在的匈牙利鐵騎騎士們，他們的攻擊所造成的傷害是明顯的。
其他人所射出的箭矢可能會被重灌步兵們的盔甲彈開，但是他們所射出的箭矢卻能深深釘入他們的盔甲，對其中柔軟的肉體帶來致命傷害。
而對施瓦本聯軍們的士兵們來講，這個時候他們突然悟到了一個道理，穿最厚的甲，挨最毒的打......
腓特烈並不是沒有準備就這麼急匆匆趕過來的，除去攻城梯之外，人手一塊的盾牌數量額被他一起帶了過來。
而現在頂著盾牌前進的重灌士兵們，就感覺是在迎著暴風雨前進一般。
手上的盾牌就像是加裝了振動器一般，抖個不停，不少人對於手中的盾牌都有了一種想要放棄的想法，因為真的太沉重了。
一輪射擊超過八千根箭矢，這集中到一起甚至都能壓死人了。
“加快速度！讓我們離開這該死的地方！上去幹他們！”
“吼吼——！！！”
將大戟別在背上，頂著盾牌抬著梯子的馬爾提爾帶著敢死團一馬當先的衝了出去。
而這就像是一個引子一般，原本小跑前進的其他士兵也選擇了一同狂奔。
原本大家都打算留一點體力去進行戰鬥的，但......雖然看不到，可是匈牙利軍團的第一輪射擊所造成的殺傷，絕對不會小。
這個時候要是繼續保留體力的話，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永遠都用不出去了。
“弓箭手！瞄準敵方弓騎兵！射擊！”
腓特烈開始為攻城部隊提供支援，但是他所能攻擊到的目標，也就只有維也納城牆外的那些匈牙利弓騎兵了。
城牆之上的那些敵人，在他帶著弓箭手們靠近可行的射擊範圍內時，估計就被射的差不多了。
而第二陣線的輕裝部隊，同樣架起了一道長長的盾牌壁壘，死死擋在了第三陣線的前方，防止匈牙利弓騎兵們的進攻和騷擾。
而隨著重灌步兵們的不斷前進，一些倒下的士兵也隨著他們的移動而暴露出來。
而隨著施瓦本重灌士兵的前進，拉茲卡夫發現敵人的攻城方式，可能和他所預想的完全不同。
城牆坍塌口處，並沒有任何一支部隊往那個方向去的樣子。
腓特烈來了一出正兒八經的攻城作戰。
這就讓拉茲卡夫頭疼了，專精防禦的巨盾矛兵放到城牆上來，作戰能力也是一流的。
要是就這麼放在下面無人問津的話......那就太可惜了。
但他也不好把他們直接調上來，除非是到了最後關頭，不然的話就算是無人問津，他們也得在下面堅守崗位。
“去派人聯絡一下維也納城內的戰場刺客，現在不用去管裡面了，這外面才是重點。”
沒有必勝把握的拉茲卡夫，開始集結現有力量，為了勝利儘可能做出一切努力。
這場戰鬥也許不能決定頂端命運，但卻可以在很大程度上的影響到匈牙利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