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蘿也僵硬著、一點點轉身。
季臨川衣冠楚楚, 站在她身後, 微笑著。
蘇蘿覺著上天對自己實在太不友好了。
她感覺自己該去燒燒香,轉轉運。
範恬站起來,瞬間切換淑女方式:“季先生。”
而季臨川的目光卻落在蘇蘿身上, 輕輕一哂:“現在準備進行計劃的第幾步?”
蘇蘿:“對不起我錯了。”
“我可不記得計劃裡有道歉這麼一項。”
“……現在是planb。”
“原計劃挺好,我很感興趣。”
蘇蘿甚至能夠從季臨川眼神中讀懂他沒出口的那句話——尤其是第二步。
範恬目瞪口呆地看著兩人你來我往,顫顫巍巍:“那個,季先生, 我們剛剛只是在開玩笑,哈哈, 哈哈。”
她尷尬地笑著。
季臨川終於放過蘇蘿, 從容微笑:“我也是在開玩笑呢。”
在這時候, 範恬也不顧不得管什麼男神不男神的了,隨便搪塞了幾句, 拉著蘇蘿的手落荒而逃。
直到離開季臨川的視線, 才撫著胸口,大口喘著氣:“艾瑪嚇死我了。”
一不留神, 家鄉話都蹦了出來。
蘇蘿也怕。
剛才季臨川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連著皮帶著肉,同那天晚上, 他微笑著說“十倍的做”時候一模一樣。
她腿軟。
範恬由衷地說:“我算是明白了, 為什麼沒人敢招惹季先生了, 要我我也慫啊。”
明明是在笑, 但她看著手腳就發軟。
嚇的。
看了看蘇蘿, 嘆氣:“我甚至還有點羨慕你,能和他說那麼多話。”
蘇蘿:“……習慣了。”
在家的時候說的更多。
哦不,懟的更多。
範恬感慨:“不過我見了季先生本人,終於明白,頭號男神的稱號並非浪得虛名了。”
說話間,她驀然睜大了眼睛,拽了拽蘇蘿的胳膊,小小驚呼:“你看,馮夕!”
蘇蘿知道馮夕這個名字,出了名的演技派大花旦,在這個流量取勝的年代,她硬生生依靠自己的演技佔據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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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蘿沒和她合作過,也無從評價這人品行如何。
蘇蘿隨著範恬的視線看過去,一襲紅裙的馮夕舉著酒杯,正微笑著和季臨川說著什麼;片刻後,季臨川搖搖頭,並未飲酒。
馮夕忽然伸手想要抓季臨川的胳膊,但季臨川避開,頭也不回地離開。
他全程冷淡著一張臉,薄唇緊抿。
許是察覺到了什麼,季臨川停下腳步,往蘇蘿的方向看了眼;停隔幾秒,又自若地移開。
蘇蘿的心噗通噗通跳的厲害。
範恬猶在不遺餘力地科普:“據說,馮夕如今近三十歲了,還保持著單身,就是為了等季臨川,嘖嘖嘖,你看看她泫然若泣的模樣……說起來也挺痴情的。”
蘇蘿說:“痴情倒不見得,可能只是自我感動吧。人家表明了不喜歡就該放手,再這樣拖拖拉拉牽牽扯扯,沒什麼意思。”
晚上蘇蘿先回的靜安公館,季臨川大概是被什麼事情牽絆住了,不曾回去;蘇蘿趴在沙發上看了回書,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感覺有人把她抱了起來,蘇蘿睡眼朦朧地看了眼,是季臨川,他抿著唇,下頜線繃直。
蘇蘿閉上眼睛,假裝仍在熟睡。
她想知道,季臨川面對熟睡的她,會做什麼呢?
季臨川把她抱到了床上,輕手輕腳掀開被子,然後——
毫不留情地把被子蒙過她的頭頂,直接蓋的嚴嚴實實。
蘇蘿忍不住撥開被子坐了起來,瞪他:“你是三歲小孩嗎?想要謀殺我嗎?”
季臨川笑吟吟地看著她:“不裝睡了?”
蘇蘿明白了,這人是故意整自己的。
“正好,我們談談,”季臨川坦然自若地坐在床邊:“今晚,馮夕找我談了幾句投資的事情,我讓她聯絡我助理,並不曾說別的東西。”
蘇蘿拉起來被子:“關我什麼事。”
她又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哼。
季臨川幽幽地說:“抱歉,我忘記蘇小姐是如此大度,大度到連自己的男人都能拱手讓人。”
蘇蘿被他說的臉紅了白白了紅,最終如蚊子細小地哼了一聲:“可那不是開玩笑嘛。”
“沒有拿這種事情開玩笑的。”
蘇蘿把頭埋在被子中,悶悶地嗯了一聲。
“那就再補充一點,”季臨川淡聲說,“以後這樣的玩笑也不許再開,你共享我幾次,回來我們做幾次。”
頓了頓,他意味深長地說:“這樣算下來,你已經欠我十一次了。你是打算y-i次忄還清呢,還是慢慢還?”
十一次。
蘇蘿抖了抖:“你就不怕精,盡人亡?”
季臨川面不改色:“我對自己的體格有信心。”
蘇蘿想到那天的觸感,眼前一黑。
她開始認真考慮明天退婚的可行性。
自打上了一期《奢侈的下午茶》之後,不少綜藝紛紛拋來了橄欖枝。
現在這個資訊爆炸的時候,新鮮而特立獨行的人設總比普普通通、毫不出彩的更要吸引眼球。
林九蜜的名媛人設崩塌,蘇蘿的人設順勢就立了起來。
任真真也頭一次開始教育自己那毫無上進心的閨蜜:“蘿蘿呀,咱們要不接兩個試試?你看現在咱們也接不到什麼好的電視劇……”
蘇蘿說:“那你看著安排吧,別排太滿。”
蘇蘿放下手機。
季臨川已經穿好了襯衫,正在打領帶,慢條斯理地說:“接這麼節目?你精力夠?”
蘇蘿說:“怎麼不夠,才幾個而已。”
“貴精不貴多,乾隆一生寫了四萬多首詩,流傳下來三萬多,一個需要背誦的都沒有,”季臨川調整著領結,淡聲說,“不過你也不用指望靠著綜藝節目流芳百世,畢竟顏值高,做花瓶也足夠驚豔。”
蘇蘿:“……我竟然不知道你是在誇我還是在貶低我。”
說話間,季臨川已經拿起了外套:“誇你,就算是花瓶,也是最美的那個。”
轉身看到蘇蘿坐在床邊,兩隻白生生的小腿露在外面,晃了晃,一雙小腳丫瑩白如玉。
季臨川突然理解為什麼會有人足控。
而蘇蘿恍然不知自己此刻有多可口,笑眯眯地說:“我先前一直以為你審美不線上,現在看來還不錯的嘛。”
因著季臨川這一句話,蘇蘿一整天心情大好。
最美的花瓶小公主今日無事務安排,接受範恬邀約,開開心心去逛街。
珠寶店內,蘇蘿坐在椅子上,悠哉悠哉地看著店員小心翼翼地把托盤送了上來。
酒紅色絲絨上面,鑲嵌了鑽石的手鍊正閃著熠熠的光。
店員介紹,這是新銳設計師朗的成名作,名叫“川流不息的愛”,取形於柔軟河流,造型簡單,卻又格外耐看。
正好是個“川”字。
就連平時對鑽石不感興趣的蘇蘿也眼前一亮。
範恬對這個並不怎麼感興趣,她不喜歡也不適合極簡風,更偏愛其他浮誇一些的款式。
蘇蘿興致勃勃地在手腕上試戴,特意發了照片給季臨川看,不提手鍊的事,卻又故意把那條手鍊放在正中間,“川”字格外明顯。
[你看我新做的指甲好看嗎?]
季臨川回的很快。
[真好看,和你的皮膚很配]
蘇蘿剛想詢問他鑽石手鍊怎麼樣,季臨川的下一句話就跟了上來——
[雖然知道上句話會令你很開心]
[抱歉]
[我還是想說實話,你不塗指甲油,乾乾淨淨的最好看]
蘇蘿:……
她究竟在對這個鋼鐵直男期待些什麼啊。
嘆了口氣,蘇蘿剛想請工作人員把鑽石手鍊摘下來,聽到了一個傲慢的女聲。
“她手上的那條項鍊,我要了。”
蘇蘿眸光一暗,抬頭。
真是巧了,熟人。
水藍色裙子的馮夕就站在兩步遠的位置上,戴著一副墨鏡,下巴揚的極高。
蘇蘿還沒說話,範恬生氣了:“總得有個先來後到吧?你這樣也太沒禮貌了吧?”
馮夕並未有其他表情,仍舊對著店員說:“還有和她手上那條一樣的嗎?”
店員微笑著回答:“抱歉,我們店中設計師款都是獨一無二的呢。”
範恬說:“這條我們要了。”
繼而對蘇蘿豪氣萬丈地說:“你別擔心,我送你。”
蘇蘿哭笑不得:“不用。”
範恬被家裡人保護的太好了,滿滿的孩子氣,壓根不知道人間疾苦,天真無邪。
馮夕聽到這對話,著重看眼蘇蘿,徑直走過來,不冷不熱地問:“你開個價吧,加多少錢能放棄這條手鍊?”
蘇蘿:???
這好像是第一次有人讓她開價讓東西哎。
見蘇蘿不說話,馮夕輕輕笑了一聲,像是施捨一樣,問:“兩萬夠不夠?”
蘇蘿沉默了。
範恬暴躁了:“放p吧你,兩萬都不夠我買雙鞋的。”
馮夕微微皺眉,只又重複一遍:“怎麼?嫌少?”
她俯下身,湊到蘇蘿面前,摘下自己的墨鏡,看她:“你知道我是誰嗎?”
馮夕自認為無人不知曉她這張臉,噙著笑,誘哄一樣說:“把手鍊讓給我,除了錢,你還能得到我的親筆簽名和合照,怎麼樣?”
蘇蘿:“不怎麼樣,我拿你簽名照回家幹嗎?貼門上辟邪嗎?”
馮夕微怔。
後面的店員和範恬忍不住,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趁著馮夕呆愣中,蘇蘿對著店員朗聲說:“請幫我把這條手鍊包起來。”
店員開罪不起蘇蘿,也不想因此得罪了影后馮夕,賠著笑問馮夕:“馮小姐,要不您看看其他的款式?”
“不行,”馮夕也被蘇蘿激起幾分爭強心來,聲音不高不低,“我就要這個。”
跟在馮夕旁邊的助理頭都大了,小聲問:“馮姐,您何必只執著這一款呢?”
馮夕當然不會說,因為這個手鍊上的那個“川”象形字。
她咬著牙,陰沉著臉。
店員微笑著介紹:“如果您真的很喜歡這款的話,這個系列還有項鍊和戒指——”
馮夕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過去:“是什麼樣的?”
“我都要了。”
蘇蘿說,面無表情,指尖觸到卡,頓了一頓,抽出另外一張。
“刷這張,”蘇蘿把季臨川的卡遞給店員,“整個‘川流不息’系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