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單添的多是釵環珠玉綾羅綢緞，另有成套的傢俱擺設禮器漆器，李玖大致掃了一遍，瞧見了一座十二扇孔雀羽屏風，不由得嘆氣。
波斯貢來的孔雀她向來喜歡，在宮裡時無事就去御花園後的獸坊，去守著那孔雀等它開屏。現今看到這孔雀羽屏風，不由得感慨給這個倒不如換成兩隻孔雀，她養在府裡還能時時看著。
心裡想著就不由得說出來，李玉衡聽了笑得止不住，只說這有什麼難的。也沒往禮單裡添，直接說了過幾日她提幾句就把孔雀和其他的飛禽給她送去，正好那太液池的飛禽太多前幾日還驚到了以為妃嬪，她正愁著沒法處理呢。
異域貧瘠，西域那邊貢來的除了珍寶玉石就只有奇蟲異獸，偶爾再獻幾個美貌舞姬。棠朝的帝王倒也寬容，得了西域那邊的臣服也不挑剔歲貢，給什麼就收什麼而後再將使臣誇獎一番。
因為這般，皇宮裡多是奇花異草稀罕獸禽，原本的獸坊容不下這許多獸類，還要時常擴建。
李玖自然點頭同意，想了想又添了幾樣獸類。她記得慕府的那位二少爺向來喜歡動物，等以後有了幼崽送他也可。李玉衡聽了她的話笑得不行，又把前幾日慕府的小少爺把東宮的幼崽帶走的事。獸坊也歸於後宮，獸類有什麼動向都要報一番，李玉衡近幾日管著後宮雜事，自然是知道這事的。
兩人又談論了一番別事，李玖這才知道最近宮裡的風波就不曾斷過。承恩殿封宮後皇貴妃可是受盡苦楚，踩高捧低的宮人可是把陳氏折磨很了，不知怎麼搞得就滑胎了。
聖上知道後立刻往承恩殿走了一趟，將不盡心的宮人罰了一通，宮裡這便喧譁起來。不愧是獨寵多年的貴妃，在罰裡聖上也惦記著她的好。最後陳氏也沒能落胎還成功讓宮裡還在觀望的妃嬪明白，就算肚子裡懷了妖星她也是隆寵不衰的皇貴妃。
而且不知道為何，聖上近日對太子瑛頗多苛責，連帶著陸相也受了責備，剛安靜下來的東宮又亂了起來。聽說不少在東宮昭武衛的勳貴子弟正忙著找理由脫出昭武衛呢。
最後，兩人都住了聲，無言地相對兩眼又齊齊收回視線。李玖正想感嘆些什麼忽然宮人來報，太子瑛攜世子璟給太后長姐請安來了，眼下在正殿陪著太后說話，太后請她們兩位過去呢。李玉衡擱下剛拿起不久的文書，被李玖攙扶著起身，換了身衣服才慢吞吞地往正殿去。
李瑛長居東宮，每日都是清晨在東宮復習功課習武，等聖上早朝結束回了信和殿再去請安，然後來慈安殿給太后請安，正好與請安的妃嬪錯開。因未立新後，鳳安宮那一趟也免了。
李玖兩人過去時，太后正拉著李璟的手笑得歡暢，李瑛跟在一邊瞧著。李璟向來比太子瑛嘴甜能逗得太后歡心，此刻也不知說了什麼惹太后笑個不停。李玖兩人上前行禮，還未完全恭身就被撲過來的李璟拉下。
“三皇姐身子不便，姐姐就多顧惜自己！”
李玉衡被他攙扶著起身，似笑非笑地看一眼坐在太后身邊的李瑛，眼中目光不明。李玖皺眉，揮開了李璟換自己扶著李玉衡坐下，正坐在太后下首。
“阿璟你會扶人麼，還是換長姐來攙你三皇姐吧！”
太后笑呵呵地招呼人坐下，而後讓孫嬤嬤上茶點吃食，只說自己可算盡享天倫了。李瑛在一邊僵硬地接了兩句，話頭又被李璟牽去，說些進來課業習武和東宮的大小事，什麼事說出來都惹得太后一陣發笑，連李玖兩人都插不上話。
李玖看了一眼臉色愈發不好的李瑛，心道這是和自家幼弟鬧彆扭了。隨後搖頭覺得不會，應該是李璟與太子瑛賭氣，自家的幼弟與自己差不多，生氣起來體內的那根反骨就刺出來，什麼事都不肯依著旁人偏要反著來。
太后幾人其樂融融得聊了半日，李玖一直想著找個空閒，把李瑛招出來問問自家弟弟賭什麼氣。不想太后不肯放人，直到眼見著東宮的宮人來請，說是陸相已經等候多時，才不情願地放了人。
李玖始終也沒能問出什麼，在兩人起來拜禮時才有機會把李璟拉到自己身邊，李璟固執地不肯說。李玖無法最後在他腦後拍了一掌，警告他不許仗著李瑛縱容胡作非為或者胡言亂語。
等到兩人離了慈安殿，太后才笑著吩咐孫嬤嬤去她床頭取一本冊子來，略翻了翻遞給好奇不已的李玖兩人，說你倆也來幫忙相看相看。
聽到相看二字李玖便心裡一沉，拿過冊子看到那整頁的小像介紹，更覺無力，忍了再忍還是忍不住開口。
“祖母這是，打算為阿瑛擇妃麼？”
棠朝舊例，太子先娶側妃，登上大寶後再迎娶正後。正後雖是最後迎娶的，但太子十四行冠禮後就要定下來的，先在太后皇后身邊將養，由宮裡的嬤嬤教導各種禮儀規矩，等著親迎之日。
皇后出身大多清流世家，多數出身雖好門庭卻衰落得厲害。在太子迎娶正妻之前，就會先娶一門出身皇城勳貴的側妃，以致東宮不至無人打理內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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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玖翻了翻冊子，裡面記著皇城世家的閨秀千金，都是十二到十五左右的，看來太后是預備著為給李瑛先定一位側妃。裡面有幾頁折了角，大約是太后初挑了一下擇出的還可的姑娘。
李玉衡湊過來瞧，見李玖一頁一頁地翻著頗為不耐，直接翻過了有折角的一頁，陸府三房的五小姐，再翻另一頁，安西伯府的二小姐。
“祖母，這陸府三房的五小姐，前幾日我與阿玖在踏青宴上見了，清秀可人確實不錯，只是氣度風華卻有些欠奉，不及她長姐的風儀。”
李玉衡使錦帕掩唇，笑著對太后說道。太后皺眉，回了句是麼倒也真不記得那五小姐的品性，若是真得氣場不足也沒什麼只要不動歪心思就好。
皇貴妃陳氏就是今上還是太子時的側妃，仗著一些與聖上的情分，自凌後執掌六宮後就不安分，太后是煩透了這些不安分的人，只想給自己的孫兒選個安分的。
李玖看著那安西伯府的二小姐，心裡便驚跳起來，猜出了今日李璟的反應。安西伯夫人與敬王妃是閨中好友，那二小姐幼時也與李璟玩過一段時日。只是後來安西伯闔府去邊塞，她便以為李璟年幼已經忘了，不想還是記得的。
“祖母，這安西伯如今戍在北庭，把他府上的二小姐添上恐怕不好吧？”
太后搖頭，掐著手裡的一串碧璽珠子，點了點那位安西伯府的小像。
“不會，安西伯守了北庭多年，該是回來的時候了。且哀家看太子對這二小姐十分中意，昨日哀家問起來小子還言記得幼時與二小姐打架，說著笑著，聽著是個合意的可人兒！”
李玖一怔，低聲問了一句“這安西伯府的小姐，幼時還是阿瑛的玩伴麼”。太后點頭，說大約是安西伯領著自己女孩去給凌後請安時認識的吧。
李玉衡看出李玖心不在焉，暗中在她腰間掐了一把，拿過冊子自己翻了翻，隨後抬頭笑得一臉明媚。
“祖母這麼說我也想起來了，那安西伯的小姐幼時我也見過，個性強硬尤肖其父，且是武將家長大的女兒，想來是個有本事的孩子！”
聽了這番看似褒獎的話，太后卻罕見地猶豫起來，手裡的碧璽珠子也不再轉動，闔目想著什麼。李玖不敢出聲打擾，看了一眼低頭撫著肚子的李玉衡，輕鬆下來。
太子側妃，一般都擇中庸之人，防止太子過於寵愛側妃而冷落正後。太后選人也是有一番考較的，太美的要不得，專與心機的要不得，母家勢力過大的更是要不得。安西伯近年在北庭屢立戰功，安西伯世子也是少有英名，如果真把那安西伯府的小姐送入東宮，會不會又是另一個陳氏呢？太后可該好好考量考量了！
“也是哀家思慮不全，忘了這事兒，多虧得你們提醒。果真是老了，考慮事情都不周全了。”
聽了太后哀嘆，李玉衡趕忙上前恭維了一番，李玖也在一邊和聲。兩人直把太后哄得心花怒放，見太後面露疲色，這才告辭。
剛出了慈安殿的正殿，李玖見天色不早就想回府，話剛出口就被李玉衡拉扯著去了一處不見人的走廊。李玖不解何意，皺眉問了一句做什麼？李玉衡淺笑一聲，反問。
“這話不該本宮來問麼？不知你想做什麼，方才在正殿見了那冊子如此不安，那安西伯府的小姐與你有關係麼？”
李玖抿唇，她自己還只是猜測而已不願隨意胡言，扭頭避過這個問題，扯出自己的衣袖就要走開。李玉衡哪裡會放她離開，直接將人壓在柱子上鉗制著，仗著身懷有孕李玖不敢太過要挾她。
“安西伯風頭愈大，本宮倒不知道你和她有什麼關係，今日不說清楚，你就別想離開這慈安殿！”
兩隻手被李玉衡握得死緊，李玖輕輕掙脫了兩下沒有掙開，抬頭見她面色深沉目光嚴肅忍不住偏頭不再去看。
“公主想多了，我與那安西伯小姐並無關聯，只是方才記起安西伯夫人是我母親閨中密友，一時有些感慨。”
“當真？”
李玉衡仍是質疑，見李玖一臉平靜不似說謊，無奈地鬆開了她的手腕，看著細膩手腕處的一片紅痕，她這才放棄了繼續追問。
“不管如何，阿玖不牽連進安西伯府就好，安心待嫁吧！”
（今天四更開更尼瑪口腔潰瘍簡直難受死了覺得嘴裡的肉都爛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