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修羅一去便過了五日,沒有絲毫訊息回來。傅青竹這幾日心中甚為惴惴,時間越久就越發為武修羅擔憂,先李解憂反而勸說傅青竹讓耐著性子再等下去——
之後每多去一日,李解憂的神情就更晦暗一分。轉眼從武修羅離開已經十日了,仍沒有絲毫訊息傳回,而李解憂已如花朵枯萎般整個人失去了生機,彷彿這幾日內老了十來歲……
這幾日李可兒變得特別安分,時時伴在李解憂身旁,面上已不見再有笑意。
“讓我走一趟吧!”傅青竹忍不住主動對李解憂提到。
李解憂無聲地搖頭。
“再這麼坐等下去不是辦法!”傅青竹不忍心看李解憂這幅已生無可戀的模樣。
李解憂默了一陣,卻說了一句,“夫君真的出事了。”語氣十分平靜,或者說是一種心如死灰。
“別胡說!”傅青竹聽她這麼說心中一時更惶了,但還是安慰她,“武修羅沒那麼容易有事!他是你夫君,你應該最清楚他的本事,你也最該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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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為他是我的夫君,所以我知道他出事了。他是帶了信鴿走的,如果有機會他早就該傳回訊息了。他知道我會擔心,而他又最不願意讓我多擔心!如今這麼久訊息全無,那就是他連傳訊給我的機會都沒有,要麼是他出事,要麼是他已經……”
李解憂端正地坐在輪椅上,雙手抓著扶手,眼中強忍的淚水一溜從雙頰滾落。
陪伴在旁的李可兒見李解憂哭泣,也紅了眼,但強咬了下嘴唇忍耐著。
見母女兩如此,傅青竹更耐不住了!
“我現在就去,也許……還來得及……”傅青竹不打算再徵得她同意,轉身就走,“我會快去快回的!”
“不行!姐姐,你不能去冒險!”李解憂大叫道,急著想抓住傅青竹阻攔,但一時忘記了自己腿腳不便就從輪椅上摔了下來——
“娘!”李可兒嚇得趕忙攔住她。
傅青竹聞聲立刻轉身回來,與李可兒和李解憂的目光都不期而遇,三人莫名都是一怔——
一瞬間,李可兒的眼淚滾了出來,但她猛吸了一口氣,很快地抹去了眼淚,仿若沒事一般將李解憂再度扶回了輪椅上。
傅青竹看著李可兒將李解憂安置好,沉默了一小會兒,而後她說到,“我最多是冒一次險,並不是送死。如今,也只有我還能去冒險,別的人去就只能叫送死。”
“姐姐,你不能去!”
“你真不打算救武修羅?你放棄他了?”
傅青竹這一問李解憂愣了一下,好半晌沒能回答,隨後張了張嘴也半天沒能出聲。
“解憂,現在是沒有訊息,但這不是最壞的訊息——也許武修羅是出了事,所以沒辦法傳訊,但不代表他已經死了。只要沒死,我去一趟或許就還有希望。”
“可是既然夫君去了都不能脫身,那必定十分兇險,姐姐你去了恐怕也不見得能全身而退。”李解憂的目光往下,盯著傅青竹的腹部,“姐姐,你要想想你肚子裡的孩子!你可以去冒險,可你的孩子呢?你要他也跟著你去冒險嗎?”
傅青竹抬手撫上腹部,“這個孩子……”也許來得有些不是時候。
“姐姐……”
不過那又如何?“我不怕!”傅青竹打斷了李解憂的話,道,“你放心,我會保護好自己和孩子的!”
李解憂擰著眉,態度反而越堅決了,“姐姐,只有你不能去冒險!你是最後的希望,也是無憂島所有人的寄託,所以……我不能讓你去!”
“那你是真要放棄武修羅的性命?”
李解憂又再度默了。
傅青竹直直望著她,等待著……
也許要做出這個選擇對於李解憂而言很殘忍,但這個決定終究由她來做出。
好半晌,沒有一絲聲音,氣氛緊繃得像是隨時會爆裂……
此時,忽然有人匆匆而來,急急說到,“島主,有副島主訊息了——”
瞬間彷彿驚雷醒萬物……
李解憂和李可兒都不禁眼前一亮,傅青竹本來心頭也略喜了一下,但眼皮一跳,她心緒登時定了下來。
李解憂已經接過了紙條,展開看,之後整張臉都凝住了。
李可兒伸頭覷著紙條,隨後臉上也僵住了。
“怎麼了?”傅青竹問。
李解憂似還呆愣這,李可兒先抬頭望了傅青竹一眼,回道,“傅姐姐,這信上說……要你去換我爹。”
“落款是一個王字。”
王?傅青竹楞是想了一會兒才想到,“難道是胡肆?”是不明樓動的手?胡肆到底想幹什麼?
“是胡公子?”李解憂終於回神。
“我義父說過,胡肆本名叫胡玉,不明樓的胡王也是他!”
“那麼……”
武修羅在他手上的可能十之八九。“我去一趟吧。”
“姐姐,不行,太危險了!”
“危險我也得去,他顯然是衝著我來的!”
“可是姐姐,這個胡公子太危險了,對上他即便是你恐怕也無法身退!如果是別的人,或許你真的還能冒險一試,可這個胡公子……我真的不能讓你去冒險!”
“那麼你打算讓武修羅死在他手上嗎?”
“夫君他……他可以死,我也可以死,誰都能死,只有你不能!”
“為什麼?”
“因為永夜宮需要你,在這裡的所有鮫人需要你……”
傅青竹盯著李解憂,她的痛苦掙扎和無奈她都看進了眼裡,也是因此她不能多說什麼。“那我回去休息了!”
傅青竹說完便轉身離開了,自然不曾看到她離開後李解憂那如斷線珠串的眼淚……
“娘,我們真的不去救爹嗎?”李可兒強忍著悲痛問到。
李解憂搖頭,咬著嘴唇不曾出聲,漸漸嘴唇冒出了血珠,眼淚越發洶湧……
“娘,你別這樣!”發覺了異狀的李可兒嚇得握住李解憂的手,“娘,求求你,你不要這樣……
“島主——”送信來的鮫人也不禁驚慌失措……
傅青竹徑直要回仙居閣,但還才看到仙居閣的樓就被人追了上來。
她回頭一看,竟是一臉淚的李可兒,她衝上來抱住了她。
傅青竹心中也不禁沉重,她輕撫抽噎的李可兒的頭問,“怎麼了,可兒?有事?”
李可兒從傅青竹懷中退出,摸了一把淚,“傅姐姐,可兒求你一件事……”
傅青竹眼疾手快地阻止了可兒下跪,“你直接說,可兒。”
“求你救我爹!”
傅青竹微凝眉,“可兒,我是很願意去救你爹的,按照我的性子,只要是我的人,他哪怕是死了,屍體化成灰了,那把灰我也要握在手裡,讓他散也要散在我手裡,但是你娘有她的考慮。”李解憂的考慮她也能明白!
“傅姐姐,爹如果不在了,娘肯定也活不下去了。”
這話讓傅青竹心中不由得一提,“你娘她怎麼了?”
“娘她在傅姐姐走後暈倒了。”
傅青竹看著李可兒,再度抬手撫摸她的頭,而後思量了片刻,喃喃道,“也許我把這個選擇交給她是我自己偷懶,這個選擇確實太難為她!”她再拍了一下李可兒的肩頭,“我去!”
傅青竹回屋略微收拾了一下,之後邊徑直離開了永夜宮。李可兒一直默默地將傅青竹送到了半日山崖。
時節已至冬日,四野寒木凋敝,悽風冷霧,天地間一色灰濛,混沌不清。
望了望天,傅青竹對自己此行也頗有些迷茫,但在李可兒面前她自然沒表現出來一絲一毫。
她抱了下李可兒,壓低聲道,“可兒,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你爹帶回來的!”
李可兒抓住她的衣袖,小聲卻懇切道,“傅姐姐,你一定要平安回來!如果……如果救不了我爹就算了,你一定要平安無事!”
“你放心,你傅姐姐沒那麼沒用!”
傅青竹鬆開了手,瞧見李可兒眼中滾出了晶瑩的淚珠兒,便伸手拭去了淚水。
“可兒,照顧好你娘!我會儘快趕回來的!”
李可兒點了點頭,但神情還有些不安。
為了讓李可兒稍稍安心,傅青竹有意露下身手,故而用輕功瞬間飛離了半日山崖,消失在了李可兒眼前。
寒木紛退,人行如梭……
傅青竹疾行了一段路,離半日山崖已經有了些距離,她忽而察覺到了靜謐的深林之中一絲詭異之處,不由得暫且停下了趕路。
傅青竹落地,將帷帽的白幕放下,再沉聲喝道,“什麼人?出來!”
瞬間殺氣壓下,一瞬雀鳥驚飛,無風的林中起了一陣微風,卻攪不散四周茫茫迷霧。
傅青竹在原處站了好一陣,卻只覺得四下一片安然寂靜,察覺不出有任何異樣氣息。是她的錯覺嗎?
傅青竹尋思著正欲去,忽然一個紅色人影從霧林中飛出。
“是你!”傅青竹乍見之下微有驚詫,“你來幹什麼?”這還算是個老熟人,傅青竹面色微冷,不得不更警惕了。
來人頗為恭敬對她行了一禮,“在下前來迎接傅宮主。”
“胡肆讓你來的?”
傅青竹直直盯了他片刻,見他仍舊全身都被包裹在一片紅之中,只有兩隻黑漆漆的眼睛露出,渾身沒有一絲活人的氣息。到如今傅青竹仍以珠兒爹指代他,他的名字叫什麼她還不知道。
出乎傅青竹的意料,他搖了下頭。
“那麼誰讓你來的?”
他沉默不語。
傅青竹站定,直視那雙黑洞洞的雙眼,“我不喜歡和人繞彎子,你若有話就直說!”
那雙黑漆漆的眼同意盯住了傅青竹 ,好半晌珠兒爹才不緊不慢地開口道,“我很感激荊不夜和你當初對珠兒的收留、照顧。”
“你真的是珠兒的爹嗎?”這在她心裡一直是個疑問。
“我並不是個合格的爹吧!”
傅青竹瞥了他一眼,“這話你該去問你女兒。”緩了緩,傅青竹問,“你叫什麼?如果你不介意我一直稱呼你珠兒爹倒也行!”
“我叫魅生。”
“魅生?”有點奇怪的名字!不過這無關緊要!“你曾經說,我和你之間有一筆賬要算,是什麼?”
“那話並不是我說的。”
見傅青竹明顯懷疑,魅生又道,“那是樓主說的!”
“胡肆?”她和他之間的帳倒是還真是需要算!
魅生催道,“傅宮主,我們還是先走吧!不要讓樓主久等!”
“好!”
傅青竹不再囉嗦,舉步繼續往前走,但她故意不急著趕路了,走得不急不慢,魅生也不再催,幾乎是亦步亦趨地走在她身側……(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