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假期的最後一天了,季眠沒有睡懶覺的習慣,一如既往的按時起床了。今天天色很暗,淅淅瀝瀝的小雨從昨晚開始一直下到現在也沒有要停下來的徵兆,而且看這架勢,似乎有越下越大的趨勢。
拉開層層的窗簾,伴隨著吱呀的老舊的聲音,窗戶也被推開來,歡快的雨滴就這麼爭先恐後的伴著微風飄灑進來,啪嗒啪嗒的打在窗框上,節奏成曲。
季眠把頭往外伸了伸,她想聞一聞大自然最純粹的味道,被雨水沖洗過的空氣最是清冷。頭才剛伸出去,還來不及看清外面的景色,就被人從身後一把拉了進來。這措手不及的一下更讓她錯過了對面街角一閃而過的身影
季眠不防會被人這麼猛地一拉,整個人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卻被人緊緊抱在懷裡站穩了。整個頭被人悶在懷裡,憋得季眠有些呼吸不暢。抱著她的人衣服上帶了些雨水,心跳怦怦的,身體也跟著輕輕發抖,就怕一鬆手,她就不見了。
感受著挨著臉蛋的柔軟物件,季眠深深吸了一口對方身上的香氣,打趣道:“小蜜,你的胸好軟好香啊。”
聽到這話,仇蜜放開季眠抬手就給了她一個爆栗子。
“知道開玩笑?那你剛才不是在尋死?”仇蜜鄒著眉頭對季眠說道。
“我尋什麼死,我不過是把頭伸出去看看風景。”季眠一邊揉著被仇蜜敲痛的額頭一邊說道。
“臭丫頭,你嚇死我了。”
剛才一進門,還來不及放行李就看見季眠整個身子都往外探,寬大的白色睡衣帶著她消瘦的身軀直往外撲,彷彿下一秒她就會墜落下去。
說完,仇蜜回頭撿起自己剛才匆忙間扔在地上的行李,往房間走去。
季眠跟上去問道:“你不是說還有幾天才會回來嗎?事辦完了?”
仇蜜沒有接話,只是開啟行李,把裡面的衣服一件一件往外拿。她看起來很憔悴。
“我抓著那一點微弱的希望,走過了他可能走過的每一個地方,我從A市出發,一路上吃盡了苦頭,就連手機也掉了。最後我走到了草原,夜裡我躺在星空下,回憶著他曾經說過的話,可是眠眠你知道嗎,我竟然已經想不起他長什麼樣了,只剩下那些虛無的誓言,眠眠你說,他是不是從來就沒有存在過,這一切是不是只是我的妄想。”
季眠不知道該怎樣回答,仇蜜也不是真的想聽一個答案。看著這樣的仇蜜,季眠知道,她肯定又是什麼都沒查到,這一次她足足走了一個月,也不知道她到底經歷了什麼,才會憔悴如斯。
她按住了仇蜜整理的雙手,扶著她躺到床上,勸說仇蜜應該先好好睡一覺。
“你先睡一覺,等你醒了,會好的。”
就這麼坐在她的床頭,就像小時候奶奶哄自己睡覺那樣,一下一下輕輕的怕著,一時間,整個房間安靜的很。
“我不查了。”過了很久,仇蜜突然說道。
“啊?”突然聽到仇蜜這樣說,季眠一下沒反應過來,頓了下才想到她說了什麼,心裡有些瞭然,大概是真的失望透了,她尋找的那個人已經消失五年了,就在他們愛的正濃的時候,在一個陽光燦爛的早晨,起床的仇蜜撿到了飄落在地的分手紙條,只有簡單的三個字,分手吧。沒有理由,沒有徵兆,就這麼突然的他就從她的生活中消失的乾乾淨淨。
這五年來,仇蜜一直在找他,最開始是想找他問問為什麼,後來就是跟他也跟自己較勁,現在大概是終於明白,即便找到了也沒有了任何意義。
“叮鈴鈴……”這種靜謐,被一陣突兀的鈴聲打斷,季眠看了下,是自己的手機,不過卻是一個陌生號碼。
接起手機,只聽到對面傳來一個好聽的男低音,聲音自帶著一股磁性。
“你好,請問是季眠小姐嗎?”
“我是,您是?”
“我是許懷清。”
“哦,你好,有什麼事嗎?我好像不認識您。”
季眠說完這句話,對方沉默了幾秒,就在季眠以為電話出了故障的時候,才聽見那邊說:“季眠小姐,我想應該通知你一聲,老院長已經進了手術室,現在醫生正在搶救他,如果你有時間……”
“什麼,怎麼回事,我馬上過去,哪家醫院?”季眠不等對方說完,就急急的打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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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市中心醫院。”
“好,我馬上過去。”
說完,也不管對方還有沒有話,就直接掛了電話
“蜜蜜,你先休息下,我去趟醫院。”季眠一邊說,一邊往外走。
“怎麼了?”仇蜜關心道。
“老院長出事了,我去看看。”
伴隨著最後兩個字,季眠關上了大門,一路就往樓下跑,這是一棟小高層,沒有電梯。季眠家在六樓,平時季眠還覺得這樣可以鍛鍊身體,今天卻覺得這樓梯爬的格外漫長。
這邊,打著電話的許懷清,還來不及說完最後一句再見,就被季眠掛了電話。
他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九點一刻,從季眠所在的地方,以最快的速度也要二十分鍾。也就是說自己還有二十分鍾來平息這激動的情緒,安排這所有的說辭,要怎樣才會顯得不那麼刻意呢。他伸手扯了扯整潔的外套上不存在的褶子,又抹了抹頭髮,也許剛才自己把頭髮跑亂了。
十點差一刻,站在手術外的許懷清盯著對面電梯螢幕上不斷變化的數字開始默默倒數,驀地,他轉過身去,突然就有些緊張,以至於手心有些冒汗。他緊緊的握緊了拳頭,復又張開。在旁人眼裡,他看起來就像是在為手術室裡的院長擔心,他們都很感動,這位年輕的企業家,不僅為孤兒院捐款,還親自將院長送來了最好的醫院。
“叮!”是電梯開啟的聲音,聽到這聲音,許懷清猛地轉頭,就看見穿著大白T桖,蹬著一雙家居拖鞋的季眠從電梯口衝了出來。她的髮絲有些凌亂,扎好的丸子頭也有些跑散了。
季眠衝到手術室門口,幾個相熟的義工馬上圍了過去,他們都在微博上看到了宋度的訊息,幾個人七嘴八舌的安慰著季眠。季眠很感謝這些朋友的安慰,可是她並不願意過多跟外人談起這件事。只好在問了老院長的情況後,草草的應對了,就找了個安靜的角落等著。
看著季眠不願意多說,眾人都猜想,她應該是還沉浸在宋度離開的痛苦之中,也就不好再多說什麼了。
手術室外就成了許懷清和季眠各自一塊,其他人聚集一塊的場景。
時間就這麼一分一秒的流逝。
“嗒。”是手術室門開的聲音,走在前面的醫生告訴大家,因為送的很及時,所以暫時保住了老院長的命,但是還是需要送重症監護室觀察的。他勸解大家,不要留過多的人在這裡,既影響他們的工作,也不利於老院長休息。最後大家商量之下,只剩下許懷清和季眠去辦手續,其他人先行離開。
想到剛才的電話,季眠開口問道:“剛才是你給我打電話的嗎?”
“對,是我。”沒有了電話的隔離,許懷清的聲音聽起來還要低沉一些。
“哦,謝謝。”
“不客氣。”
“只是他們說,老院長很喜歡你,所有我才找到你的聯繫方式。”害怕季眠會覺得自己有些突兀,許懷清找了個很冠冕堂皇的理由。
“他們這麼說嗎?其實……算了,沒什麼。”頓了頓,想到旁邊是個陌生人,季眠沒有把話說下去。
感受到季眠的疏離,許懷清有些難過。努力了那麼久,才鼓起了勇氣給她打了電話,電話接通的那一刻,自己的聲音甚至有些顫抖。
可是這一切,在她眼裡不過是一通再普通不過的電話了,連謝謝都帶著疏離。
正如上一次,看著她背影的自己,炎熱的六月天裡,站在陽光下也覺得冷到骨子裡。而她從來都是波瀾不驚,甚至根本不曾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可他記得,在宋度面前的季眠,笑起來眯著眼睛,像只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