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飛拿著翡翠，卻並不急著回隊裡檢測，而是追問我的推測是什麼，本來在檢測結果出來之前我不想說，可我實在擋不住他的執著。
“這是交換殺人，鄧飛，太瘋狂了。”我說。
“我不懂。”
“李衛紅和葉孟芳互相殺自己的丈夫啊！這太明顯了，童俊華死亡時間和葉孟芳拿著刀出現在監控裡的時間是差不多的。”
“你這麼說我就更糊塗了。小說我看得不比你少，如果是交換殺人，李衛紅殺了童俊華好理解。葉孟芳一開始沒殺喬宇你也看到了，後來就算真的是葉孟芳殺的，她為什麼要搞得這麼複雜？”飛哥還在糾結圖案的事情。
“我可沒有說葉孟芳殺了喬宇。這是一起失敗的交換殺人。李衛紅殺了童俊華，而葉孟芳沒有殺喬宇，所以她才會被李衛紅殺人滅口。李衛紅掉耳環的那天，她告訴我中午我開她車時，她太累了，於是就把左邊耳環取下來放在褲兜裡，所以付酒錢時會弄碎耳環。當時她坐在右後座，怎麼會取左邊的耳環？更矛盾的是，她明明戴的是珍珠耳環。一開始我懷疑過，但我不敢肯定，因為這件事情太瘋狂了，也太巧合了。假如喬宇的死沒有那麼明顯的儀式化，我甚至認為交換殺人成功了。”
“你的想象力很豐富。我不明白，葉孟芳和李衛紅是如何認識的。”鄧飛很費解。
“把翡翠帶回去，把李衛紅抓回來。就什麼都清楚了。我知道你們的手段，抓進來的人還有不招的？耳環是鐵證。酒吧有監控。”
“我們可不搞刑訊逼供。”飛哥對著光看那塊翡翠，在光線下它晶瑩剔透十分好看。李衛紅可能也不會想到這個無意中掉落的沒有生命的物體，最後會讓她走投無路。
“我也沒說啊。只是有嫌疑的人進去了，總會被嚇出點什麼。搞出交換殺人這種戲碼的人，應該很單純。想學虛構小說裡的情節，讓她見識一下現實的殘酷，她就怕了。”我笑著說。
稍晚的時候，鄧飛告訴我，李衛紅已經招了。她是在G市的公司裡被抓的，現在在G市受審。
“G市那邊把大概情況說了一下。李衛紅和葉孟芳的確是交換殺人，過程和你推測得差不多。葉孟芳告訴羅衛紅喬天哲是被自己用到捅死的，可第二天羅衛紅來到C市認屍時才知道自己被葉孟芳騙了，所以她把葉孟芳約出來，在車裡勒死了她。然後當晚拋屍，她害怕自己的車被監控拍下，所以就坐的計程車。”飛哥在電話那頭很高興。
“她怎麼殺的童俊華？”
“葉孟芳給了她自己家的鑰匙，她喬裝打扮一下就直接進去了。G市這段時間一直在透過監控影片找她的蹤跡，可她也是七彎八拐的就消失了。再加上她沒露臉出來，所以無法確認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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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就說過你們太依賴監控不是個好事，兇手很容易把你們的方向誘導到監控上浪費很多時間。”
“這次算你對。還有，葉孟芳和李衛紅是在加拿大認識的。幾年前葉孟芳去加拿大看自己留學的兒子，羅衛紅則是過去休假。”
“在國外認識的？難怪你們查不出她們兩家人的聯絡。可是加拿大那麼大，兩個中國人怎麼會認識了一下，就想殺人了？”我問道。
“喬宇是個花心的人，早就對李衛紅沒有任何感情可言。李衛紅又是個控制欲強的女人，她不甘心就這樣遭受家庭冷暴力。而葉孟芳則是常年被家暴，經過G市的調查，童俊華在外面女人也很多，所以葉孟芳一樣特別恨童俊華。”鄧飛給他身邊的人說了句什麼，又拿起電話接著說，“命運真的是一件很巧妙的事情，兩個婚姻不幸福的女人在異國他鄉相遇，惺惺相惜，最後由李衛紅提出來交換殺人，葉孟芳也同意。於是回國後她們各自買了幾個黑卡，準備計劃實施的時候使用。她們做得很小心，警方只查了葉孟芳名下手機號的通訊記錄，所以找不到李衛紅。只是李衛紅萬萬沒想到葉孟芳在最後居然掉鏈子，沒有殺掉喬宇不說，還暴露在監控下了，交換殺人的平衡打破了，所以她又殺了葉孟芳。”
“我就說哪來這麼好的事，幫人跟蹤一下就有六萬塊錢，她一定是怕葉孟芳跟蹤喬宇一天的話，警方很容易就能找到她。”我憤憤不平道。
“沒錯，喬宇死後，我們隊裡透過影片可以看到你一直跟著喬天哲。如果不是大家都熟悉，你也是嫌疑人。”
“你還好意思邀功，這破事就是你介紹給我的。”我憤怒道。
“哎呀，麥子，案子都破了，就不要在意這些小細節了。”鄧飛說完就把電話掛了，很顯然他是怕我數落他。
警方會如何處置羅衛紅我不得而知，我最害怕的是他們會認為羅衛紅也是殺害小卓的兇手，那對羅衛紅對小卓都不公平。甚至對喬宇也不公平，還有一個兇手逍遙法外。
那個人躲在暗處，沒有露出一絲破綻，連監控中的背影都不曾找到過。或許他出現過吧，只是大家都不知道而已，如果他在僻靜的角落裡殺了人大搖大擺的混入人群中，誰又知道他是誰呢。
晚上鄧飛又來到橡木偵探社和我碰頭，看他的樣子並沒有特別高興。
“李衛紅後天會來本市指認犯罪現場，大家都在忙這方面的事。”鄧飛把頭放在桌子上，像一隻疲倦的大狗。
“那怎麼看你無精打采的？”
“隊裡認為李衛紅不老實，沒有交代全部。畢竟這事是她策劃的，她是否真的因為葉孟芳沒殺喬宇才殺人滅口都不好說。”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有人認為喬宇是葉孟芳殺的，想就這樣結案了。”
“這不是瞎扯嗎？”
“我怕大家辛苦大半個月，累死累活的終於出現了一個嫌疑人，大家會失去理智。畢竟關鍵性的證物是我們這邊拿出來的，好大喜功失去判斷力的例子不在少數。所以事情可能會向不可預知的方向發展啊。”
“什麼叫不可預知？”
“就怕有人會屈打成招，你想想，她已經招了兩條命案了，如果我們這邊再來一個疲勞戰術，說不定她會改口承認葉孟芳真的殺了人，真兇就會逍遙法外。”
我拍了一下桌子，鄧飛和婁小樓都楞了一下。
“這不是亂來嗎？”我激動道。
“你也別太激動，先看看吧。畢竟被勝利衝昏頭腦只是短暫的。”
希望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