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澤渾渾噩噩地走出男校長辦公室，他勉強衝著小金笑了一下，走下了樓梯。
之前一直都很清楚黑暗組織的血腥陰暗，他還記得，在《長矛幽谷——巫師聖地還是垃圾製造廠？》中看到過，那些黑暗組織，會生生從活人身上砍下手臂，折磨反對黑巫術的普通巫師。除此之外，還有很多惡行，他當時就應該做好心理準備的。
可是當他真切地想象到，自己也要經歷那些惡行時，突然感到渾身發毛。他好像才想起來，自己只是個十四歲、性格善良的小男孩而已。
他不禁回想起當初的夢想，他的夢想是成為一名偉大的巫師。不說要行俠仗義，但最起碼不做個壞巫師，可如果他必須要做的事，和一直堅守的原則發生衝突了怎麼辦？
讓他去殺害無辜的人，他真能下得去手嗎？
不，那樣他就變成一個劊子手了。但他也不能就此放棄骷髏假面，他得想想，有沒有折中的辦法解決這件事。
他走出行政大樓，看了看太陽，現在已經兩點多了，距離第二節課還有一個小時，他要先去趟圖書館。
他來到圖書館館長休息室，敲了敲門。
“進來。”莫比斯乾枯嘶啞的聲音響起，伊澤推門走了進去。
這是一間還算寬敞的屋子，有一張不大但柔軟的床，一個簡易衣櫃，一套木質桌椅。莫比斯正坐在椅子上看書，他低著頭，顯得駝背又重了一些。
“我有事要問你。”伊澤開門見山地說，“加入骷髏假面的第一件事是殺人，是嗎？這有什麼含義，彰顯性格有多麼兇殘嗎？”
莫比斯將書倒扣在桌子上，蒼老的眼睛閃過一道銳利的鋒芒。
“這是誰告訴你的？”
“這你不用管。”伊澤說，“我只想知道原因，這也是什麼不能說的秘密？”
莫比斯咧嘴笑了，這讓他的臉看上去有些詭異。
“說出來的確不太好，但我更想看看你這個小家夥的反應。”
伊澤冷哼一聲，他就知道，莫比斯也是把他當成小孩看待的。他拉出一把椅子坐下，說：“到底是什麼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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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字面上的原因。”莫比斯說，“骷髏假面，顧名思義，每個成員在參加集會時都要戴著假面，你以為這些假面都是從哪兒來的？”
伊澤怔了一下，隨即想到了什麼，好像剛剛吃的午飯都湧了上來一樣，他感到一陣噁心。
“假面是人的顱骨做成的？”
莫比斯充滿惡意地點了點頭，他很滿意伊澤的反應。
“溫室裡的小花骨朵啊，想象不到將一個人的臉皮剝下，將顱骨一點點鑿碎是什麼感受吧……”他站起來，俯視著伊澤的眼睛，蒼老的嘴角彎成一個詭異的角度。
“當你做這件事的時候，不管之前是什麼樣的，都會開始墮落。你會在無數個夢裡，夢到被你剝下臉皮的人來找你索命，那種恐怖的滋味可不好受。當然了，這還只是第一步，殺一個人可不止有這個用途。骨頭、皮肉甚至是靈魂，這些都是很罕見的材料。”
“那你當初是怎麼下得去手的？”伊澤問道。
他相信這世上有很多人，從很小的時候就是很壞的人，但還有一部分人——比如說莫比斯——並不是很壞，最初加入骷髏假面只是為了新奇而已，可是最後都變了。
莫比斯似乎想起以前的事，不由得露出恐懼的目光。
“當你一旦決定加入後，就無法脫離了。他們會千方百計地讓你們辦成這件事，用盡一切方法……有少數人到最後都沒有成功，他們都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陰影，有的還被折磨成了瘋子。”
說完後，他看向伊澤，笑了：“我看得出來，你很聰明，也很勇敢，可你不是個心狠手辣的人，這在骷髏假面中是絕對無法生存下去的。”
伊澤沒有說話，他突然想起以前加入過骷髏假面的勞倫特家的人，那個人和他有沒有血緣關係呢，現在又變成什麼樣了？如果有可能的話，他想接觸一下。
他站起身來，說道：“我要走了，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但我不會改變主意的。”
莫比斯哼了一聲，不置可否，又坐回去將書拿起來，接著看了下去。
*
伊澤出了圖書館，看了看時間。現在是三點半，已經上課十分鐘了。這節課是柯安教授的戰鬥型巫術課，既然決定暫時放下巫術的學習，他便沒有去上，而是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吸收巫力石。
他用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吸收了兩百塊巫力石，巫力值又增長了一百八十多點，去食堂吃了晚飯，便回了宿舍。
這個時間剛下課不久，樓道裡進進出出的人很多。伊澤爬上四樓後，發現很多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這種眼神和平常鄙視他的不同，有一些複雜。他直覺感到好像出了什麼事。
匆匆忙忙地走到樓道盡頭，打開門後，看到一片狼藉的宿舍，他驚呆了。
宿舍裡像是發生過一場戰爭一樣，書桌、床頭櫃等都倒在了地上，裡面的衣服、治療石等生活用品紛紛掉了出來，一些玻璃杯、碗之類的摔碎得粉碎，床簾和窗簾都被扯下來了。
蓋爾正蹲在翻到的書桌前，將一大堆書摞在一起，布瑞斯不在。
“這是怎麼了？”他邁過地上的一堆玻璃碴兒，問道，“宿舍進強盜了？”
“中午的時候突然闖進來一幫約德爾人，把宿舍砸了，還把布瑞斯帶走了。”蓋爾罕見地沒有用那快得聽不清的語速說話，“是亞爾林、皮塔他們，我本想告訴你的，但是你沒來上課。”
伊澤眉頭皺了起來。“他們砸完宿舍還幹什麼了，對布瑞斯動手了嗎？”他突然想起昨晚布瑞斯回來後，身上出現的那些傷痕。
蓋爾點了點頭：“亞爾林和皮塔分別給了布瑞斯一拳，然後將他帶走了。”
他們班多數班德爾城的同學，都屬於亞爾林的小圈子，有些被迫與他們為伍，有些則是自願的。其中皮塔是除了亞爾林之外，在這個小圈子裡最有統率力的。他們蛇鼠一窩，在學院裡橫行霸道，排斥布瑞斯，但沒想到今天竟然會做出這種事。
“布瑞斯剛剛那節課沒去上嗎？”伊澤問。
“沒有。”蓋爾說，“但是亞爾林和皮塔他們都去了。”
伊澤心一沉，他們該不會是把布瑞斯關在什麼地方了吧。
“你知道亞爾林在哪個宿舍嗎？”他問。
“5宿105。”蓋爾說，伊澤點了點頭，快速地跑了出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