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亢奮的哲科
足球場上沒有憐憫，只有勝負。
這是流傳很廣的一句話,旨說明足球比賽是一種純粹的競技運動。
所謂純粹的競技運動,就是實力與實力的比拼，不需要憐憫、同情這些情化的情緒干擾比賽――理想化一點,競技也不需要仇恨,但遺憾的是仇恨往往是推動比賽發展的因素之一。
不受任何外界因素影響的比賽才是公正和精彩的,這差不多是世公認的一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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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各國聯賽裡，除非是死敵相遇,否則很少見到某支球隊單場灌進6、7、8個以上球的比賽，哪怕那是聯賽頭名對上防線稀爛的最後一名。
其中原因，少不了歐洲許多國家的足球聯賽裡,通行的一個潛規則――做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每個行業都有潛規則,足球圈子裡自然也有，這沒什麼好奇怪的。
單場7、8個進球的大比分比賽固然好看，但對輸掉比賽的球隊來說，這卻是難以忘卻的一個恥辱，他們會自然而然恨上勝利者，並與其結下仇怨。
同一級別聯賽的兩支球隊平均每個賽季至少會相遇兩次（算上各種盃賽有可能上升到三次甚至四次），而復仇則可能一連持續好多年。仇多了不是好事，當整個聯賽裡遍佈死敵的時候，球隊的比賽就會非常難打，因為他們遇上的每一個對手都會找他們拼命，而為了不被對手揍的太難看，他們也必須要拼盡全力……這樣一個賽季打下來，再強悍的球隊也得死傷慘重。
當主教練性格可以直，但做卻不能太單細胞，太單細胞的成為不了一名好教練。
卡爾素來不是那種喜歡用激烈手段的物，當遇上實力比自己差太多的球隊時，他會確定勝利已如囊中取物後，停止鼓勵球員繼續瘋狂進攻的行為，讓比賽開始**的發展――只是停止鼓勵，或許再增加一些收縮防線的小小戰術改變，那是因為卡爾不想讓球員們已經確定結果的比賽中過多的消耗精力，他們應該將目光放接下來的比賽，放更長遠的未來上。當然如果有球員一直進攻**強烈，他也不會插手阻止。
話說有什麼樣的主教練，就有什麼樣的球隊，卡爾的影響下，慕尼黑1860不論實力多麼佔優，也多半會給比賽對手留有一些顏面。
經過兩個多賽季的接觸，卡爾的執教風格也為德甲球迷所熟知了，對於他和他的球隊，有認為他們具有足球場上不可多得的紳士風度，也有覺得他們很狡猾，很偽善。
但不論如何，卡爾沒為慕尼黑1860德國足壇結下多少仇倒是真的，其他球隊的球迷和教練提起他的時候，也都是正面讚揚多過負面評論。
凱澤斯勞滕和慕尼黑1860不是宿敵，往日也沒有什麼仇恨。
這個賽季以來，他們頂多也就是報紙上被共同提到了一下――那是不久前，有媒體猜測卡爾會不會德甲賽場上複製“凱澤斯勞滕神話”，因為卡爾的經歷和凱澤斯勞滕功勳主帥奧托・雷格哈爾是那麼的想象（1997年雷格哈爾接手德乙球隊凱澤斯勞滕，第一年帶領球隊重返德甲，第二年就令這支升班馬捧得德甲冠軍），而且從慕尼黑1860目前德甲的排名和積分來看，這個可能性也不是說半點沒有。
不過今天的球場上，慕尼黑1860註定是難以給凱澤斯勞滕球迷留下良好印象了，因為球場上正有一個球員胸中充滿不平之氣，急需進球來發洩。
這個就是哲科。
……
蘇聯解體後的波黑曾長期處於社會震盪和**之中，出生並薩拉熱窩長大的哲科小時候吃了不少苦，戰爭的洗禮使他養成了堅毅的性格，但同時也讓他比一般更害怕失去。
當經紀告訴哲科他被一支德甲俱樂部看中時，哲科認為自己出頭地的機會終於來了，德國經濟富足、社會安定，並有著更好的足球環境，那會是一個很適合他和家生活的地方，哲科與慕尼黑1860簽約的時候暗暗發誓，他會努力踢球，用實力為自己贏得地位，永遠不再讓自己和家陷入困境之中。
上帝曾幫他決定過命運，讓他出生並成長艱苦的環境中，但從今往後，命運將由他自己主導。
初到慕尼黑的日子很幸福，事業和生活的發展一切如哲科所願，慕尼黑是座好城市，而慕尼黑1860也是一支好球隊。但是漸漸的，他開始有了憂慮的情緒――新球隊他並不怎麼受重視，不是主力身份，主教練戰術中所處的位置不，他甚至連能完整打完一場比賽的次數都寥寥無幾。
主教練是拿他當波爾蒂略的替補使用，而哲科當初之所以答應來慕尼黑1860，為的可不是個替補的身份。
哲科訓練中一直都很努力，但他發現主教練的目光從未長久的停留他身上過――奧斯頓先生平時注意那些天賦更好的球員多些，哪怕有多餘的精力，也被**室裡的搗蛋鬼們給奪去了。
天才受喜愛，壞孩子擁有關注。
被夾中間當透明的，恰恰是哲科這種天賦中上，努力度也中上，沒什麼糟點也沒什麼亮點的。
是的，他知道心天生就是偏著長的，奧斯頓先生他不是聖，他當然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
但哲科感性的情緒無法受理智操控，他仍然覺得不甘。
比如現，他就覺得自己已經到一個臨界點了。
所以他決定這場比賽裡將自己做到最好，讓奧斯頓先生看看，他不比其他差！
整個上半場比賽，哲科一直都努力的奔跑，他跑的比別快，也跑的比別多，不過由於他與隊友們正式比賽中的配合時間還是太少了，默契不夠，所以前四十五分鍾裡哲科沒能收穫進球，倒是貢獻出了一個助攻。
不過哲科的努力還是未他吸引到不少注意力，連解說員蓋納都上半場快結束時評論說：“埃丁・哲科是全場表現最拼命球員，剛剛得到的統計數據，他上半場的跑動距離已經超過了7000米，這可真是個了不起的數字，要知道對於絕大多數球員來說，單場跑動萬米以上已經是非常積極的了，而哲科只半場比賽時間裡就接近了這個數字……”
“目前世界足壇的大賽跑動紀錄還是由貝克漢姆2001年，世界盃預賽對陣希臘隊的時候創造的，為單場跑動16100米（合16.1公里），如果奧斯頓下半場不會將哲科換下場的話，真想知道他今天這場比賽裡到底能跑多少米……”
**切給了卡爾一個鏡頭，慕尼黑1860的年輕主帥目光所視之處，正式場上不停奔跑的埃丁・哲科，而他臉上也有些訝然之色。
“過去幾個月中們並未將過多注意力投給這名波黑球員，但現看來，哲科已經替補席上坐夠了，他正迫不及待的想要將自己最好的一面表現出來，好贏得主教練的歡心。目前看來，他的確給了奧斯頓一個不小的驚喜，慕尼黑1860主教練的目光可一刻都沒離開過他的球員。”
上半場比賽結束時，慕尼黑1860已經斬獲了兩個進球，分別由波爾蒂略和耶卡斯貢獻，所以中場休息時候，大部分球員都很放鬆，他們中有甚至開玩笑說：“這場比賽已經沒懸念了，下半場準備多散散步，儲存□力。”
不過這麼想的裡，絕對不包括哲科。
實際上，他覺得自己的狀態已經被啟用到最佳。
……
身高和體重決定著哲科過的時候做不出多麼花哨複雜的動作，事實上，他的每個過都很簡單直接。
就是突然加速或減速，偶爾加個踩單車。
幸運的是這是不太注重球員腳下技術的德甲，所以哲科的十次過裡，總有五六次是成功的。
全場第55分鐘，邵佳一禁區內傳中。
哲科搶凱澤斯勞滕後衛之前跳起來，朝著球門猛然一甩頭！
“3:0！比賽剛過了一半多一點，慕尼黑1860已經有了3個進球，而這第三個球，正是由全場最拼命的球員埃丁・哲科貢獻出的，這是一個頭球。”
“哲科從比賽開始到現已經貢獻出了四次射門，通通都是頭球！看來這名球員頭球方面有著出眾的能力和天賦！這無疑是對球隊戰鬥力的一個極好補充，因為慕尼黑1860鋒線上的其他三名球員，波爾蒂略身高180，耶卡斯身高179，勒波特身高179，他們三的頭球技術都不可能太出彩……”
“可惜這場比賽拉斯和厄齊爾沒有上場，不然的話，有了他們二的精準長傳，哲科的進攻能力想必能得到更出色的發揮！”
3:0以後，不少獅隊球員都產生了點安逸的心理，他們認為比賽已經不可能被逆轉了。
而凱澤斯勞滕球員，也覺得比賽進行到這裡，自己回天乏術了。
場上的節奏漸漸變得慢了起來，因為大家都產生了一點倦怠的情緒。
但哲科仍奔跑著，努力的奔跑著。
慢慢的，不少球員都發現哲科的跑動下，自己好像被對比的太像是偷懶（試想一下一群時速50的渣滓裡突然出現個時速200的怪胎吧）……於是他們不得不再次加快速度，以避免賽後被老闆點名批評。
第72分鐘，揚克爾後場送出的一記長傳，直接飛入了凱澤斯勞滕半場。
波爾蒂略中路拿球，與施瓦茨做了一個二過一配合後，將球短傳給耶卡斯。
耶卡斯帶球突破至禁區前沿，他一腳直塞，足球滾到了哲科腳下。
哲科拔腳怒射球門，足球被凱澤斯勞滕門將撲出，足球飛向邊路底線。
邵佳一突然出現禁區右路，胸部停球後，他再度將球傳入禁區中路。
哲科看到邵佳一抬腳的那瞬間，就已經開始原地起跳。
他跳起的速度和高度是那麼的恰到好處，只是輕輕一甩頭，足球就乖乖的被逆轉了方向，向球門飛去。
凱澤斯勞滕門將做出了徒勞無功的撲救。
足球直直墜入球網之中！
蓋納對著話筒嘶吼！“toooooor！埃丁・哲科！梅開二度！年輕的波黑球員不鳴則已，一鳴驚！他幾乎是默默無聞了半個賽季，然後這一場比賽裡徹底亮瞎了們的眼睛！”
亢奮的情緒猶如海浪一樣哲科心中翻滾著，波濤洶湧。
兩個進球！
他做到了！他真的做到了！
哲科內心亢奮至極，他簡直忍不住想要球場內發出咆哮，獲取所有的注意！
……
球場內響起了一陣陣的歡呼聲，那是慕尼黑1860球迷正為哲科的進球而喝彩。
不過這時，哲科卻做出了一個令所有倍感吃驚的舉動：當看到足球落入球網後，哲科突然轉身繞著球場開始狂奔起來，並且他還一邊跑一邊脫著自己的球衣，赤/裸上身後，他雙臂舉向天空，大張著嘴巴嘶吼著什麼。
四周的獅隊球員有一部分已經看呆了，特別是那些私下裡跟哲科有過接觸的，他們都沒想到平時那麼低調，性情那樣溫和質樸的隊友，居然也能場上做出這麼豪放的慶祝動作。
而另一些則被哲科的情緒感染，他們從他身後追來，紛紛撲到哲科身上，與他緊緊擁抱著慶祝。
解說員蓋納目瞪口呆：“哲科很明顯激動過頭了，他是不是忘了球場上脫衣慶祝還會被發黃牌？”
是的，黃牌，德國足協從2003年開始就頒佈了一條新的規定，比賽中脫衣慶祝是必須要被主裁判發黃牌的。
而德甲裁判們又一直以執法準確嚴厲而著稱，他們當然不可能光天化日之下，對哲科的行為視而不見。
事實上，哲科開始奔跑，並且用雙手拽著球衣下襬往上拉的時候，本場比賽的主裁判就已經用眼睛緊盯著他，並拿手不停的摸口袋了。
哲科光著上身還不到一分鐘的時候，主裁判已經走到了他身前，無視仍處興奮狀態中的慕尼黑1860球員們，直接伸出右手朝哲科亮出了一張黃牌！
“哲科果然得到了一張黃牌，這半點都不令意外。”蓋納緊盯著螢幕說：“不過更好奇的是，自從執教慕尼黑1860以來，卡爾・奧斯頓手下出現了第一名由於脫衣慶祝而遲到黃牌的球員，此時此刻，奧斯頓是怎樣的想法呢？”
……
**對準卡爾猛拍，並特寫再特寫，想要從他的表情中推斷出他的情緒。
但是從卡爾的面部特寫裡，記者們卻沒獲得任何資訊――他臉上的每一塊肌肉都老老實實的原路呆著，嘴角沒有上翹，眉心也沒皺一起，整個神情平靜無波，簡直毫無破綻。
不少記者現都懶得抱怨這點了，他們只是半開玩笑半交流著說：“這周裡看了幾本心理學書籍，就是那種怎樣從的微表情推斷出他們內心真實想法的書，可知道現是怎麼想的麼？想要麼那些書是一堆狗屎，要麼們得自己配一副放大鏡才能從奧斯頓臉上看出點什麼……”
不過如果這些話被卡爾聽到，他肯定會說那些記者沒從他臉上看出端倪，是因為他們不瞭解他。
熟悉卡爾的大概都能瞧出來，他此時不是面無表情，也不是故弄玄虛，而是他已經經過了一系列的情緒反應，此時正處於思考的狀態。
哲科的突然大爆發，他的梅開二度，以及他的脫衣慶祝動作，都讓卡爾意識到一個事實：他過去的半年時間內，似乎一直有點忽略這名波黑球員。
還有，如果連卡爾自己都意識到了自己對對方的冷落，那身為當事的哲科肯定對這待遇更加深有體會，說不定他早就中積累了許多情緒，這才有了今天比賽裡的種種行為。
不然又有什麼理由能更好的解釋哲科今天實力和情緒上的大爆發呢？老實不是憋到了一定程度，是不會做出如此激烈的行為的。
卡爾一邊揣測著哲科的心理，一邊告誡自己：乖球員們需要同樣的照顧和關心，杜絕自己以後再犯類似的錯誤。哲科大概需要進行一定的心理除錯，對了，還得給他安排更多的出場時間……
……
當慕尼黑1860最終以5:0的比分幹翻凱澤斯勞滕之後，卡爾混合區叫住了哲科。
“不太喜歡進球後的慶祝動作，特別是脫球衣的那部分。”卡爾開門見山的說。
哲科心頭一跳，暗道：來了。
但卡爾接下來的語氣卻沒有變得更糟，他的口吻仍然平和：“以後會多給安排一些上場時間，會有很多機會去進球，去表演的球技，所以……不要再進球後表現的太激動了，們身上背的黃牌太多，身為主教練的可是會覺得非常困擾的。”
哲科直愣愣的看著卡爾，像是完全沒料到對方會說出這麼一段話。
是的，他知道老闆是肯定會找他談那張黃牌的事的，可目前的談話內容卻沒哲科設想的範圍內。
他原本覺得自己肯定得到一頓訓斥，而他也做好了挨訓的準備。
但老闆他……只是輕描淡寫的告訴自己以後會讓他多出場，然後拍拍他的肩膀走了？
難道他看透了自己的心思？難道老闆知道自己脫球衣慶祝進球是做無聲的抗議？
哲科的心情很複雜。
就好像是忍了幾個月，將不甘、憤懣、委屈全填了心中的一個盒子裡，將那盒子塞的滿滿當當，猶如一顆定時炸彈。
但是突然之間，有一雙手伸進了他的心裡，拿出這個充滿負面情緒的盒子，將它清空、整理乾淨後，又塞回了他的心臟內。
現他的心中任何過激的情感都沒有了，實際上，哪怕現再讓他進三個球，上演個帽子戲法，他想自己也不可能再激動的去脫球衣了。
今天開始還是繼續老老實實踢球吧，太個性的行為果然不適合。
哲科最後這麼想道——
作者有話要說：ps：謝謝vking的火箭炮，mina、苦逼渣攻、鳳舞九天的地雷~q(s3t)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