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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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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德里皇家歌劇院,與王宮隔街相望,建成於西班牙女王伊麗莎白二世時期,有阿隆索七世的銅像鎮守門前,主體由灰白色花崗岩構成規整的平面梯形,外部被裝飾性的羅馬式廊柱平均分割,正面最高處依歐式建築的風格戴上了尖頂帽,第二層的三扇落地窗前則張貼著演出海報,昭示其內部用場為何。

外觀看來,這座古典建築算不得十分奪目,但它歷史悠久、底蘊深厚,是歐洲最重要的劇院之一。

不同於平常門前人流不溫不火,今天它迎來了相當多的客人,而其中最搶眼的身影,莫過於一名出挑的青年男子。

他穿戴著一身時髦的名牌衣飾,身量高大出眾、面容英俊非凡,臉上欲蓋彌彰的墨鏡反倒為那副明星氣派增光添彩——這個男人正是現今皇馬當家頭牌,前曼聯巨星,當世最頂尖的兩大足球運動員之中,與謙遜內斂的勁敵里奧·梅西形成鮮明對比的那名桀驁不馴的葡萄牙人,克裡斯蒂亞諾·羅納爾多·多斯·桑托斯·阿維羅。

任誰都難以把克裡斯蒂亞諾·羅納爾多的名字和這樣的場合聯絡在一起,連他自己也想不到有一天他會到這兒來附庸風雅。

他出人意表地駕臨這家歌劇院的起因,得要追溯到兩天前。

……

下午一點半,訓練結束,克裡斯蒂亞諾不緊不慢地開動新買的豪車離開基地,到路口處時則放慢速度向十幾個蹲點守候的球迷微笑著揮了揮手,接著便一拐方向盤開向阿德裡亞納大道。

由於這天是工作日,而且當時也非上下班高峰,道路十分暢通,於是他把踩在油門上的力度加大了些,將車速提到五十公裡。然後,他開啟cd機,悠閒地跟唱起了音樂榜上的新歌,就和在樹上歡啼的知更鳥一樣輕快。

回家的路本來一如既往的平順,卻毫無徵兆地驟降異變。

他正自得其樂地唱著跑調的歌,一個騎車人就像騎著彗星一樣憑空衝到他視線前方。

他悚然一驚,慌忙手腳並用,一邊猛打方向盤一邊死死踩下制動器,拐向人行道的方向。最後,跑車左前輪衝上了路緣石,車身則蹭過了路燈,發出尖銳刺耳的摩擦聲,聽得他心裡一緊。但這個時候,他也顧不得檢視車子的損傷,匆匆忙忙地下車往路中央看去。

剛剛差點撞上的是個消瘦的年輕女孩。她摔了個大跤,但看起來應該並無大礙。從意外中緩過勁之後,她將自肩膀滑落的揹包揹帶拉好,扶正腳踏車,向他這邊小跑了過來。

“你還好吧?”他向那女孩問道。

她來到了他面前卻沒有看他,而是盯著他豪華的法拉利跑車發愣,看上去好像難以理解它的存在似的。

順著女孩的視線,他也終於看到了錚亮光潔的車身上多出的那條長長的白色刮痕。他嘆了口氣,說:“小姐,不要亂穿馬路,很危險的。”

克裡斯蒂亞諾說完之後,那年輕姑娘仍然充耳不聞似的在發呆。他默默地開始懷疑她是不是聽不懂西班牙語。正當他考慮是不是該嘗試改用英文和她溝通時,她形狀下撇的嘴唇微微顫抖了起來:“抱歉,先生……這是我的責任……我該賠償你的損失。”

她說話時依然將視線對著車子,神態戰戰兢兢的,好似某種縮在殼裡的動物正被迫直面令它恐懼的東西。她發出的聲音則像毛毛雨一樣又輕又細,他暗自推敲了一番,才將錯過的單詞補齊,勉強湊出完整的句子。

弄清了女孩的意思,他苦笑著搖了搖頭:“你說要賠償?不,不用了,小事而已。”

眼看開了不到一個星期的新車身上多出了一道難看的傷疤,他不免氣惱,但這麼一個聲如蚊蠅的小女孩實在叫他不好意思發作。何況以他的收入,哪怕直接買輛新的法拉利都不需要皺一下眉頭,為難她也是既無必要又無風度。

女孩現在略微平靜了一些,不過仍然低頭看著車子:“啊,不,先生,我有義務承擔你的損失。修車的費用我會賠償給你的,不管需要多少。”

他無所謂地擺了擺手:“真的不用,這只是個意外。以後騎車小心點就好。”

她似乎在恍惚間陷入了思索。接著,她忽然放下揹包,翻翻揀揀了一陣。他以為她在找錢包,結果她卻從中抽出了一張門票。

女孩胸前掛著一條古樸的銅製豎琴項鍊,彷彿是為了平復緊張的情緒,她像信徒祈禱時握緊十字架那樣握住了它。然後她轉過身子,第一次正視他的臉,將那張票遞到他的面前:“聊表歉意。即便你不需要我賠償,我也希望你可以收下這個。”

他疑惑地從女孩手中接過它,細細看了看上面的資訊。

這是一張歌劇票,劇目名稱是《圖蘭朵》,演出場地是馬德里皇家歌劇院,最重要的是,它是張座位安在第一排的高檔票——他估摸著,這張票的價值已經抵得過他的車子被刮花的經濟損失了。

他抬起頭,打量了一下那個正默不作聲地呆站著等他回應的姑娘。

她瘦弱蒼白,乃至於好像承載不了生命的重量似的,而這副不健康的形象也並不會給人留下任何好感或是惡感。

他絕不是冷漠少感的人,可面對著這個女孩,他卻莫名覺得,如果不是她衝出馬路刮花他的新車,即便她就站在他面前,他的眼睛也多半注意不到她的存在。他說不出確切的原因。

可能因為她是那種總是在學校的角落裡看書、無聲無息的型別?他冥思苦想了半天,總算找到這麼一個理由說服自己。

她確實像是個書呆子。以一個年輕人來說,她的穿著打扮實在無趣到不敢恭維。另一方面,他本預計她一旦看到他的臉,不是失聲尖叫、就是驚訝得說不出話,但結果卻正好相反——自從她開始看著他講話,她就變得鎮定多了,顯然完全不瞭解他的身份。

然後,他又將視線移向手中的物件。這個與潮流格格不入的女孩想必是個狂熱的歌劇愛好者,而這張昂貴的門票對她來說多半也是來之不易。他沒必要為了一點無傷大雅的損失剝奪別人的生活樂趣。

於是他大方地笑了笑,將票子遞還到她面前:“沒有關係,你不需要覺得抱歉或者做任何賠償。你還是自己留著去看吧。”

她沒有接過:“不。”

他愣了一下,勸解道:“你真的沒必要這麼做。老實說,我一點都不懂歌劇,你把它送給我的話,純粹是浪費。”

“它是你的了。”她的聲音依舊細弱得需要集中精神才能吸收,此時卻透出一種不容拒絕的堅決,“你不想看的話,可以直接扔掉,這與我無關,因為它已經屬於你了。”

克裡斯蒂亞諾頗是訝異地看著她,完全料想不到這個存在感稀薄、說話輕聲細語的女孩會有這樣的堅持。

這下他也不宜再推拒,便將門票收入口袋中,露出最具魅力的微笑:“好吧,謝謝你。”

她一怔,近乎受驚似地移開了目光。

他愉快地挑了挑眉。看來就算是與世隔絕的書呆子女孩也抗拒不了克裡斯蒂亞諾·羅納爾多的吸引力。

“那麼,再見。”他說。

她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見此,克裡斯蒂亞諾停下了正欲離開的步伐:“怎麼了?還有什麼事?”

“我……希望你還是去看看演出。”

他失笑道:“放心,我不會扔掉它的。”

她似乎不太好意思,但顯然松了口氣:“啊,謝謝。”

他突然間玩心大起,禁不住想戲弄一下她,便不懷好意地補充道:“我會送給別人去看,不會浪費掉。”

這句話帶給女孩的打擊出乎意料的嚴重。她一聲不吭,臉色卻霎時變得像喝了毒/藥一樣難看。

“噗……”克裡斯蒂亞諾本來打算馬上告訴她這只是個玩笑,然而看到她劇烈的表情變化,這個稚氣未脫的男人卻一下子失控了,“哈哈哈哈哈……”

他像個惡作劇得逞的壞孩子一樣發出了一陣忘乎所以的大笑,不少行人的注意力都紛紛被他吸引了過來,而那女孩還沒從莫名其妙中回過神,就已不知不覺地被他無憂無慮的笑聲所打動,陰鬱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笑容。

“跟你開個玩笑而已,我會去看的。”笑夠了之後,他擦擦眼淚說,然後似乎對那陣小小的快樂意猶未盡一般,又笑了一會兒,“哈哈哈……”

女孩對他誇張的表現哭笑不得,無奈地撇了撇嘴,不過這麼一鬧之後,她的神態放鬆了許多。

“好吧,總之,謝謝你。”她用了目前為止最響亮的聲音說。

他這才發覺,這個女孩的嗓音像唱歌的黃鶯一般悅耳。

“沒什麼好謝我的。”他微笑著說,“不過,好姑娘,我建議你以後說話大聲點。你難道是捨不得讓別人聽到你的聲音有多好聽嗎?”

她在驚愕中止住了呼吸,彷彿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

“噢,這個。謝謝。其實……我也有特別大聲的時候的。”

“什麼?你說什麼?”他裝作聽不清一般故意湊近耳朵,然後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啊,你居然還有大聲的時候。”

“呃……”她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他的俏皮話,只得窘迫地揉了揉鼻子。

他拍拍她的肩膀,善意的笑容替代了促狹之態:“好了,我該走了,再見。說真的,以後做個自信的女孩吧。自信很重要。”

她愣了片刻,才像剛剛明白過來一樣應道:“啊,是的。謝謝你,先生。”

然後,她深不可測地微微一笑,甜美得令人心悸的聲音頭一回如此清晰可聞:“您可真是好心腸。”

這時候,他發現她眼中產生了一種奇異的喜悅,就像是收藏家忽然找到了夢寐以求的稀世珍品。

他迷茫地怔了怔,只道那是錯覺,便向她點了點頭,回到了車裡。

在駕車離去的途中,他趁著等待變燈的時候,掏出門票看了看時間資訊。

劇目上演那天並沒有賽事,時間和訓練也不衝突,他確實可以兌現承諾親自去看看。

……

劇院的外觀貌不驚人,但內部裝潢卻是美輪美奐、極盡奢華,休息廳裡鋪設著柔軟的斑斕地毯,室內精美的廊柱、水晶掛燈、銀質燭臺、玻璃鏡子、繪畫、雕塑,無一不全,折射著絢麗旖旎的金光,好比一個樸素的首飾盒裡擺滿了褶褶生輝的珠寶。

但克裡斯蒂亞諾並沒有欣賞的心情。他進入了這個像歐洲宮殿一樣富麗堂皇的劇院以後,就漸漸開始被一股令他不自在的氣流包圍了。

站在那麼多穿著晚禮服的女人和西裝革履的男人之間,他感到自己像羊群裡的黑羊一樣怪異。

是的,這裡所有的客人都穿著嚴肅的正裝——而他,上身穿著鮮亮的米色碎花襯衫,外罩茶色燈芯絨外套,脖頸上圍著古馳圍脖,下身一條花哨的牛仔褲,徹頭徹尾就是一副招引記者跟拍的輕佻行頭。

出於自身動物性的精準直覺,他默默摘下了他覺得只會起反作用的大號墨鏡。

出於同一種直覺,進了演出大廳以後他又默默吐掉了嘴裡的口香糖——但由於找不到垃圾桶,他只好塞進口袋裡。

他產生了一種逃跑的衝動,但抱著“穿正裝並不是絕對的要求”的希望,他最終還是走向了第一排那個屬於他的座位。

然而,隨著豪華空闊的音樂廳漸漸坐滿了觀眾,他最後一絲僥幸心理也被打破了。

放眼望去,一千多個觀眾都穿著莊重的禮服,唯有坐在第一排正中間的他與別不同、獨樹一幟。

克裡斯蒂亞諾·羅納爾多大概又一次成為人群中最引人注目的焦點了,可這回毫不值得自豪。

他考慮離席來擺脫窘境,但那樣做的話他將不得不請求整排座位上的人讓出空間給他走出去,顯然那時的情景只會比現在更加難堪,於是他不得不放棄這個念頭。

站在球場被幾萬個球迷狂噓可要比忍受這種無聲的尷尬舒服得多了。他懊惱地想。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身邊的觀眾看上去都是極有教養的人,他們並沒有盯著他看,或者至少假裝沒有在注意他,而是各自目視前方,靜待演出開始。眼見於此,他多多少少安心了一些。

他一邊竭力說服自己沒有一個人正看著他,一邊也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的幕布,渴望磨人的寂靜能儘快被歌劇所打破。

少頃,明亮的燈光漸漸熄滅,黑夜般的昏暗頓時籠罩了整個大廳。

如潮的掌聲馬上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而他發覺自己反應慢了半拍以後也趕緊加入鼓掌的行列。

樂隊在掌聲中開始了演奏,暗紅色的幕布緩緩揭開。

舞臺的背景是陰森森的刑場,粗衣麻布的百姓們縮頭縮腦地四散徘徊著,不祥的銅管樂營造出了肅殺的氣氛。

然後拿著雪亮鋼刀的侍衛將百姓驅趕到兩邊,一個穿著中國清朝服飾、塗白了臉、留著八字鬍,外形酷似傅滿洲的官員從中間走了出來,率先開始演唱。

歌詞是意大利語,他聽不懂在唱些什麼,唯有靠兩邊的字幕理解劇情。

大臣講述道,尊貴的圖蘭朵公主為招駙馬,頒佈了三條謎語讓有意者挑戰,猜中即可迎娶公主,猜不中就得喪命,而遠道而來的波斯王子敗在了公主的謎語之下,即將赴死。

‘這是什麼無聊的公主……她的真名是斯芬克斯嗎?’1他暗暗翻了個白眼。

不久之後,流亡的韃靼國王、侍女柳兒,還有主人公卡拉夫王子也出場了,紛紛為亡命的生涯而長吁短嘆。

飾演卡拉夫的男高音是個滿臉橫肉、身材臃腫的中年男子,克裡斯蒂亞諾忍不住腹誹:如果這個人是王子的話,他豈不是阿波羅下凡?

而愛慕王子的柳兒雖然年輕,但是長臉薄唇、面目刻薄,同樣毫不可愛。

雖然他也預計得到,歌劇這種高階小眾的表演形式最看重的會是歌聲而不是外貌,可儘管心裡明白這一點,他依然難以克服演員的長相所造成的不快。

於是他只好閉上眼睛,只聽不看,可惜結果也不理想。

古典音樂和美聲唱法對他來說並不難聽,然而與那些能在一秒內用通俗易懂的旋律和富有鮮明個人特質的歌聲帶動他的情緒的流行歌曲相比,著實是曲高和寡,他怎麼聽都不得其法。

故事無趣,演員其貌不揚,音樂聽不懂好處,他有些後悔來到這裡了,於是默默開始思考該怎麼度過剩餘的兩個小時。

中途離場是不用考慮了,那麼乾脆閉著眼睛睡到結束?但賣力演奏的樂隊發出的聲音太過響亮,離他的位置又最近,真想睡過去也只能是想想。

思來想去也沒有什麼好辦法,他只得無奈地睜開眼睛,繼續關注舞臺上的進展。

此時,搖籃曲一樣輕柔的曲調正像紗幔一樣輕撫著每個人的聽覺:“東邊小山崗上,鳥兒啼聲淒涼,春天看不見花和草,冬天蓋滿了雪和霜。四面八方的王孫才郎,人人嚮往圖蘭多公主,她的美貌舉世無雙。春天的花兒只為她開,秋天的明月只為她亮。”

緊接著,那個猜謎失敗的波斯王子出現了,他正被押去領受死刑。百姓們又齊聲唱道:“他是多麼年輕,多麼英俊!釋放他吧!噢,他多麼勇敢地冒了險!他看上去多麼高貴、漂亮、文雅!啊,多麼殘忍!公主,釋放他吧!給他仁慈!”

卡拉夫則向尚無蹤影的公主罵道:“讓我看看你,那樣我就能詛咒你!多麼的殘忍,害人刀下飲恨!”

然後,變奏的名曲《茉莉花》以恢弘的氣勢響了起來。

一頂華麗的軟轎在磅礴的樂聲中自舞臺最深處的黑暗緩緩現形、抬升,就像遠方的太陽漸漸自蔽光的山巔升起一般。

饒是克裡斯蒂亞諾早已對這個圖蘭朵的長相不抱指望,面對這樣氣派十足的出場鋪墊,也不由振作精神,將目光聚焦於正被侍女簇擁伺候的女主人公。

想不到這次他沒有失望。

在轎中半坐半躺的女人黑髮雪膚,體態輕盈,若一隻優美的天鵝一般高貴天成。

她頭戴精工細琢的鳳冠,脖頸上掛著幽藍的三股式坦桑石項鍊,穿著綺羅錦緞裁剪而成的素色古衣,身上的每件服飾無不是像來自一千零一夜的童話一般華美,而它們存在的意義則在於修飾那件真正的稀世珍寶——圖蘭朵公主。

圖蘭朵冰雪般冷酷的面容果真如那首邈遠的歌曲中所讚頌的一樣美麗,青春的一切榮耀都呈現在她的臉上,她就像希望與回憶所孕育的名喚藝術的女兒2。那種至純的美貌從未經過世俗侵襲,彷彿屬於光明無瑕的伊甸園。

任何人見了圖蘭朵公主,都不會懷疑,她的美在一瞬間就足以征服一個人的靈魂,以至於無數人為了得到她不惜風險,爭先恐後地挑戰那三道致命的謎題。

參孫見到她的那一刻,就會像剛出生的嬰兒一樣毫無遮蔽地暴露在她面前,再不會有任何秘密。

希律王只需她一句話,便會立刻無條件地將施洗約翰的頭捧到她面前,哪怕代價是罪孽的詛咒。

亞伯蘭面對這等人物,也將如面對全能的上帝一般信服,心甘情願地將親生骨肉以撒獻祭給她。3

那是一種遠遠不僅侷限於色相的,擁有極致意義的美。

面對百姓求情的聲浪,圖蘭朵不為所動,給出一個冷漠的手勢,宣佈行刑,然後那華麗的轎子便又消失到了黑暗中。

先前義憤填膺的卡拉夫,此時此刻已經忘記了憤怒:“啊,美若天仙!啊,歎為觀止!”

克裡斯蒂亞諾不再覺得興致懨懨了,認真地盯著舞臺,生怕錯過了圖蘭朵的再次出場。他不通聲樂藝術,但對於接近人類心靈之共性的美,卻也懷抱著絕對的喜愛與讚歎。

舞臺上,主人公卡拉夫為圖蘭朵的美貌所傾倒,決定去皇宮猜那三個謎語。所有人都苦苦勸阻他、制止他,柳兒更是唱了一首悽美的詠嘆調苦苦挽留,但他最後還是堅決地敲響了應徵的銅鑼。

這段不短的情節過去以後,高踞寶座之上的圖蘭朵才露了個臉,只是就在這時,大幕也暫時落下了。克裡斯蒂亞諾只好跟著觀眾們一起開始鼓掌。

幾分鐘後,下一幕開始。

在金碧輝煌的宮殿裡,他一直期待的圖蘭朵再度正式出場,並且首次開腔唱歌,而她的歌聲竟也同樣地令他驚歎。

他不懂美聲,但也完全能感覺到這個女高音的技藝之高超。

那柔弱的身軀是如何發出那樣具有穿透力的聲音的?

令他不得不放棄睡覺打算的樂隊仍在震震作響,而她的歌聲卻像一隻利箭般刺穿厚厚的聲幕直達他的耳畔。

她的聲音凝聚得如有實質,沒有散溢位一絲雜亂的氣息,沉穩得像風暴中心的立柱、立於洶湧的海面的燈塔、在沙塵暴中行走的駱駝,而她演唱的曲調高高盤旋在空中,卻又同風箏一樣被她牽線的手牢牢掌握,騰飛挪移、高低起伏。

她是將軍,是女王,在音樂的王國中用歌聲統領千軍萬馬。

之後,卡拉夫答對了所有謎題,但圖蘭朵不願嫁給卡拉夫王子。於是王子對公主說,只要她在天亮前得知他的名和姓,他就願意領受死刑。公主捉到了王子的父親和侍女柳兒,並且嚴刑逼供。柳兒為了保護國王,宣稱只有自己知道王子的名字,然後以死保密,並在自盡前告訴公主,是愛讓她甘願受死。天亮時,公主還沒有知道王子的名字,王子則以一個吻融化了她冷漠的心,並把真名告訴了公主。最後,公主對天下宣佈,王子的名字是“愛”。

在舞臺上的一片歡騰之中,帷幕再度落下,《圖蘭朵》正式結束了。

克裡斯蒂亞諾一時感到有些意猶未盡。他在有圖蘭朵出現的時候便投入地欣賞她的風采,沒有圖蘭朵的時候就耐心地等著她出現,兩個小時竟就這麼不知不覺地過去了。

幕布落下之後,主要演員都跑到了臺前來,向所有觀眾鞠躬謝幕,而克裡斯蒂亞諾這回差不多是第一時間就開始鼓掌。

然後,站在正中間的圖蘭朵飾演者向他的方向又鞠了個躬,並且露出了與那冷若冰霜的蒙古公主大相徑庭的燦爛笑容。

他不禁又向那個出眾的女高音送上了更熱烈的掌聲,而她也同時回以一個更熱情的笑容。

這時他心中一震,發覺她並不是在對著這個方向的觀眾謝幕,而只是對著他。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確認了那並不是錯覺——她的目光始終正對著他,甚至沒有移開過一次。

他一邊繼續鼓掌,一邊感到疑惑。為什麼獨獨給他這樣的禮遇呢?難道僅僅只是因為她認出了他是克裡斯蒂亞諾·羅納爾多?

不過,想不到那個冒失女孩給他的這張票倒真是完全值得讓他的新車被刮花一回……

想到這兒,他忽然心裡一凜。

那個女孩本身彷彿是個毫無特徵的人,因此即便僅僅時隔兩日,在刻意回憶時,他也很難想起她的形象。然而,眼前這名高雅美麗的歌劇演員卻漸漸使得腦海中那本已模糊難辨的女孩的面部輪廓像聚焦一般清晰起來。

居然是她?!

他怔怔地望著舞臺上那個剛剛創造了一場輝煌的音樂盛宴的年輕女子,臉上驚疑不定,簡直懷疑自己大夢未醒。

同一個人竟然可以在兩天之內從一個缺乏存在感的小女孩變成舞臺上風華絕代的女王?他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出來這是怎麼發生的。

克裡斯蒂亞諾覺得,就算哪天梅西從巴薩轉會到皇馬或者突然長高了十公分也不會讓他比現在更震驚了。

她則仍是興高采烈地看著他,堆起笑容的臉頰就像蘋果一樣紅潤飽滿。

受到她笑臉的感染,他心中的驚異逐漸平復。

當初,他沒能對這個女孩產生明確的印象,完全忽略了她身上任何可能值得留意的細節,而在他錯過的東西裡,無疑恰好正藏著一些超乎想象的、偉大的秘密。現在他才終於發現她是一個卓越的人物。

他又回憶到,她雖然很難正常說話,但在她這麼做的時候,她的聲音是十分動聽的。

克裡斯蒂亞諾不知不覺露出了微笑,然後向她高高豎起了兩根大拇指。

她顯然注意到了,悄悄以同樣的手勢回敬他。

謝幕結束了,演員們都走出了幕前,而觀眾這時候也已經開始陸陸續續地離開大廳。

克裡斯蒂亞諾蠢蠢欲動地望著後臺的方向,一邊起身,一邊猶豫著該不該去結識那個有趣的女孩,而就在這時,他掛在衣服上的墨鏡落到了地上。

坐在他身邊的男人順手撿起了墨鏡,將它遞還到他手裡。

“謝謝。”他對那個男人說。

“不客氣。”對方禮貌地笑了笑,輕飄飄地往他身上掃視了一番,然後就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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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下臉,立刻放棄了去後臺的打算。

儘管那個男人的態度是翩翩有禮的,克裡斯蒂亞諾卻分明從那雙狹長的灰藍色眼睛裡看到了一種刻骨的諷意,乃至喚起了他最難堪的回憶——在他十一歲那年剛剛離開家鄉馬德拉島來到首都里斯本時,周圍的人正是用這種目光嘲笑他濃重的鄉下口音的。不同的地方是,老師和同學當時大聲地笑出來了,這個男人則沒有,而克裡斯蒂亞諾也不能學小時候那樣朝他扔椅子。

他憑直覺認為那女孩不會笑話他不合時宜的穿著,可其他人卻不一定了。

於是,他跟著人潮一起離開了劇院。

停車場上車子不多,克裡斯蒂亞諾一眼就看到了他那輛布加迪威龍,大步流星地走了過去。

他開啟車門,準備坐進去,但這時候一個女人的喊聲忽然從背後遠遠傳來。

“等等!”

他回頭看去,一個裹著厚實的黑色大衣的女孩正火急火燎地從幾十米外狂奔向他,架勢很像是個無意中發現了偶像的蹤跡的忠實粉絲。

“別急。”他停在車門邊對她喊道。

這話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她還是像炮彈一樣衝到了他面前。然後她俯下身子蹲了一會兒,像哮喘似的喘了好幾口粗氣,又突然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嘿,放鬆點,放鬆點。我會給你簽名的。”他趕忙安撫說。

然而,在女孩抬頭的瞬間,他驚異地瞪大了眼睛。

他竟又見到了“圖蘭朵公主”。

“是你?”

“是的……我。”她上氣不接下氣地答道。

克裡斯蒂亞諾來不及納悶她為什麼要像這樣迫不及待地追上他,便忍不住細細看了看她的模樣。

她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典雅少女,濃密的長髮烏黑如極夜,肌膚似月亮般蒼白,嘴角憂鬱地微微下撇著,而她臉上最引人注目的部分則數那雙幽深的褐色眼睛——承受它們的注視幾乎足以令人暈厥。

她十分瘦削,生命相對於她的軀體顯得過於厚重,但一個顫抖的靈魂卻恰好適宜。  

他感到難以置信: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他怎麼會記不住她的樣子?不論美醜,這也絕不該是一副讓人印象淡薄的相貌。  

這時,她已平復了呼吸,並對他露出柔和親切的笑容,透出一種經過智慧洗練的純真。

“你好,羅納爾多。”她說,幾個音節彷彿是隨風搖擺的水晶鍾鈴發出的。

他詫異地看著她:“我還以為你不認識我。”

“不認識你?開玩笑,除非我一直生活在山洞裡。”她用不可思議的語氣說,“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用了這輩子和上輩子的所有自制力才勉強保持冷靜。”

他不由微笑起來:“我很難相信是這樣。我更相信我那天見到的和你不是同一個人。”

他的話無疑帶著玩笑意味,但意外地令她面露猶疑。

“同一個人有兩面也很平常。”她輕描淡寫地說,恢復了輕鬆的神情,“不過,你今天願意來看演出,我實在很榮幸。我本來以為,也許你會覺得歌劇太沉悶。”

“你太客氣了。說實話,本來真的覺得有點悶,直到你出場。”

她嘴角像月牙一樣勾起:“謝謝。”

“謝什麼?雖然我不懂歌劇,也看得出你確實表演得很好。”他說,然後便道出了疑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啊,是的。”

她站直了身子,向他伸出手:“我是安娜麗塔·曼加諾。”

他愣了一下,握住了她的手:“你好,曼加諾小姐。”

“我想要認識你,阿維羅先生。”她接著說,一點兒也不像當初那個聲若蚊蚋的可憐蟲。

他本就樂意結識她,自然不打算拒絕,但出於一貫的貪玩作風,又調侃道:“你特地跑過來就是要認識我?可你不是本來就認識我嗎?”

想不到她皺了皺眉,好像真的覺得自己的話並不妥當。

“嗯……剛剛的說法,大概籠統了些。”

她握了握她的豎琴項鍊,驅散一閃而逝的猶豫,然後便鎮定地抬起頭與他對視。

“確切來說,我想要追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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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斯芬克斯是希臘神話中一個長著獅子軀幹、女人頭面的有翼怪獸,坐在忒拜城附近的懸崖上,向過路人出一個謎語:“什麼東西早晨用四條腿走路,中午用兩條腿走路,晚上用三條腿走路?”如果路人猜錯,就會被害死。

2出自葉芝長詩《凱爾特的薄暮》:“希望與回憶育有一女,名喚藝術,她的居所遠離人類用樹杈高懸袍衫充當戰旗的絕望之地。”

3以上全是聖經典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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