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是因為懷疑對方的身份, 為了不暴露自己,安室透沒有帶人去醫院,甚至一個檢查都沒有做。
不過在這段時間的相處中, 安室透反而確定了小泉光自己本人是完全不願意去醫院的。
少年並沒有表現出來, 只是安室透自己注意到了, 他向來是一個很擅長尋找線索發現細節的人。
安室透嚥下治療發燒的藥丸, 感覺此刻無數的謎團將他包裹,所有的問題之間都有聯絡, 他需要一把鑰匙,一點一點將這個謎題解開。
首先,今天和兩位同期好友的見面絕不是巧合。安室透立刻想到了之前那通電話——
他不是沒有調查過小泉光, 但是他就像是突然憑空出現在的一樣,連第一次出現在人群之中,還是因為江戶川柯南的關係。
藥物引起的睏意讓安室透有些發悶, 但是思緒卻在此刻格外的清晰。
松田到底是在什麼時候見到的小泉光?安室透查到了松田近期和小泉光的聯絡,是之前甜品店的案件, 毛利蘭也在場, 明天去波洛的時候,試探一下吧。
“光君, 我幫你換下藥吧?”安室透臉上又帶起了那偽裝的笑容, 高聲說道。
在衛生間洗了把臉的千秋日影探出了腦袋, 瞥了一眼自己手臂上的確有些加重的槍傷, 覺得人不至於跟自己過不去, 不管怎麼樣還是要善待自己的。
尤其是,現在諸伏景光身上有的疤他都有,然後他身上多了一道,結果諸伏景光身上沒有, 那麼事情就好玩了。
所以他需要在跟諸伏景光換回來之前,讓這道槍傷消失,或者在諸伏景光身上開一槍。
千秋日影把嘴裡的血吐完,輕咳了兩下,確定自己能說話之後,才擦乾手走到了客廳的位置。
安室透的房子不算多大,此刻他們就坐在中央的沙發上。因為洗過臉的關係,少年的頭髮上還在滴著水,有幾縷直接貼在了臉上,把人的年齡襯托得更小了。
“光君和諸伏先生認識嗎?”安室透從醫藥箱中取出酒精和繃帶,注意到少年無意識地將目光從醫藥箱移開,嘴角的笑容並沒有消失:“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光君這麼失禮呢。”
不,我在你面前也這樣,千秋日影想起自己之前幹的事,心裡吐槽了一句,感覺喉嚨還是有點難受,乾脆選擇不說話,輕輕搖了搖頭。
“誒?那很奇怪呢。”安室透拆下之前簡易處理的繃帶,看著少年手臂上面肌肉組織被撕裂的灼傷痕跡,用沾著酒精的棉籤仔細地清洗消毒了起來,“而且諸伏先生明明直接喊出了光君的名字啊。”
千秋日影還是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反正大機率就是柯南說的吧。
“那光君是在害怕諸伏先生嗎?”安室透也不嫌煩地繼續問。
這個問題有點奇怪了,千秋日影抬起頭看向安室透的眼睛,試圖表現出自己的疑惑。
——事實證明,眼神交流要不得,安室透一旦掩藏起自己的情緒,誰都理解不了他的想法。
於是不太清楚為什麼對方會這麼問,千秋日影啞著聲音道:“為什麼這麼問。”
“只是直覺而已。”安室透拆開一卷還沒有用過的乾淨繃帶,將藥塗在了傷口處,又一圈一圈地纏繞了起來。
“當時光君的動作太明顯了,好像害怕諸伏先生傷害你一樣。”
——不,我是害怕我噴血。某種意義上,也的確是害怕他傷害我了。千秋日影恍然。
不行,人設完全崩壞了,諸伏景光怎麼可能這麼對哥哥!
大概是千秋日影沉默了太久,安室透笑了笑,不再盯著這個問題了。
結果在這個時候,傷口已經處理好,將袖子拉下來的少年突然又開口了:“……不是。”
“嗯?”安室透歪頭。
“……只是覺得不能靠近。”少年垂著眼睛看著自己的手,輕輕說道。
雖然這句話很奇怪,但是作為臥底的安室透輕易就理解了。身為臥底,決不可以接觸自己的親友,這是一個最基礎的要點。
自從在銀行的那句稱呼之後,安室透和小泉光之前僵硬對峙,又顯得有幾分尷尬的氣氛,突然就消散了。
比起之前看似友好,其實互相防備的情況。此刻的他們,真的有了幾分……莫名的親近和默契。
“能和我說說嗎?關於你的記憶。”安室透臉上的笑容既沒有帶著波本的惡意,也不是波洛服務員的客套微笑,反而多了一分千秋日影看不懂的什麼情緒。
金髮男人輕輕說道:“我不會告訴其他人的。”
——一個情報販子說,請你把你的秘密告訴我,而我不會告訴其他人。這是多麼可笑的一句話啊。
偏偏,黑髮少年信了。
他的防備和警惕早在下意識去救下安室透的時候,就完全看不到蹤跡了。
黑髮少年抬眼,上挑的貓眼中平靜而安靜,就如此刻的氣氛一般,他說道:“可以。”
“但是在我回答之後,你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好。”安室透這麼說道。
於是交易達成。
“……我不知道從哪裡開始說。”千秋日影摸了摸手臂上擦傷的位置,開始回憶起自己的劇本。
“因為……很混亂。就像是將五顏六色的顏料擠在一起,調出了黑色,結果我需要解釋這份黑色之中,分別有著什麼顏色。”
“那我問你答,不知道的就是不知道。怎麼樣?”安室透將醫藥箱整理好,塞回了角落的位置。
“好。”
“那麼開始吧。”安室透的語氣很溫和,“你的名字是?”
千秋日影回答得毫不猶豫:“光。”
安室透則問:“那小泉呢?”
“……只是需要姓氏而已。”這次的回答慢了一些。
安室透笑了下,意識到了這個問答之間,少年展露出來的真誠。
“年齡。”
“13……吧。”就算是這麼簡單的問題,少年還是猶豫了一下。
“是不確定嗎?”
“……嗯。”
“果然是這樣啊。”安室透突然感嘆了一聲,對著疑惑看著他的少年笑道:“你對時間有些不敏感吧?”
看著少年因為驚訝微微睜大的眼睛,安室透撐著下巴說道:“我有注意到哦。”
千秋日影心虛地移開了視線,因為你們柯學的時間線我是真的搞不懂啊!
“你認識那位松田警官嗎?”
“——如果你是指之前,我不知道。”
“不知道啊……好,下一個問題。”
有的問題很簡單,有的又很麻煩,但是這種交流,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似乎無意中又拉進了一些。
安室透實在是太過敏銳了,一些千秋日影都會忽視的問題從他口中問出來,就多了幾分另外的含義。
千秋日影往往在回答完之後,才會意識到安室透問出那個問題的理由。
最近似乎是多雨的天氣,在雨滴落在了窗戶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之後,安室透移開了視線,看了一眼時間:“唔,似乎要準備晚飯了。”
“你有什麼想吃的嗎?”
“這也是問題?”千秋日影下意識問道。
安室透一愣,輕笑道:“嗯,如果你是這麼認為的話。”
千秋日影站起身,也反應了過來:“我來做好了,你還在發燒。”
“……你還記得這一點啊。”安室透的表情看起來有些無奈。
千秋日影還是挺習慣照顧人的,哪怕大多數時候他都是被照顧的那個。
讓安室透好好休息一下大腦,千秋日影用冰箱裡的食材,簡單地做了幾道病人餐。
不過安室透這傢伙根本就是閒不住的,就算在這種情況,他也抽出時間在自己房間敲擊著電腦,不知道在做什麼工作。
千秋日影敲門的時候,還等了幾秒才開門。
在安室透推開大門的那一刻,和之前那次夜/襲不一樣,這次房間裡開著燈,千秋日影一眼就注意到了擺放在一邊的吉他。
安室透回過頭看了一眼,問:“你會彈吉他?”
“……好像會?”千秋日影歪了下腦袋。
安室透也不餓,於是從房間裡拿出吉他,遞給了千秋日影,彎起眼睛:“要試試看嗎?”
千秋日影也閒的沒事,坐在沙發上盤著腿,就開始自顧自地調起了音。
安室透原本輕鬆的表情,卻在少年彈出的第一個音節響起來之後,就愣住了。
5弦的3品、5品,4弦的2品……
【“zero你想學吉他?”他看起來有些意外,然後便點點頭:“好啊,我來教你。”
“雖然我學的是貝斯,不過音樂不分樂器。”
“首先,將手指放在這裡……嗯,就是這樣!”】
【“那我來教你我第一首學會的歌怎麼樣?是《故鄉》,小時候的那個童謠,也比較簡單。”】
“兎追ひし かの山,小鮒釣りし かの川~”
【“追過兔子的那座山,釣過小魚的那條河~”】
“夢は今も、めぐりて~”
【“現在還是、不時夢見~”】
【“不愧是zero!一下子就學會了呢。”記憶中有著一雙特殊貓眼的那個人彎起眼睛,露出了一個格外燦爛的笑容。】
聽著這熟悉的調子,安室透的半張臉落在陰影之中,他在一曲結束之後,輕輕開口:“是《故鄉》啊。”
“還真是、熟悉的一首歌啊……”
如果這是演技的話——如果這一切只是一份演技的話,他無話可說,他早已經踩進了這個陷阱,無法逃脫了。
安室透突然說道:“你不是有問題想問我嗎?是什麼問題。”
黑髮少年抱著吉他的手一頓:“我的問題只有一個。”
少年抬起頭,認真的看向眼前的男人,“你知道zero是誰嗎?”
金髮男人突然愣住了。
“我的記憶很混亂,我甚至沒辦法用語言來表達我想說的話語。”那雙貓眼顯得有些閃爍,“但是,就算是這樣,我還是記得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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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記得他的長相,不記得他的性格,不記得我和他經歷過什麼,度過多少時間。”
“我只知道,他的名字是【zero】。”
“他一定是我最重要的朋友。”黑髮的少年放下手裡的吉他,一步一步走到了安室透的面前,“我似乎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明明知道很糟糕,但是我還是做了。”
“我想向他道歉,但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他是我的朋友,我把他弄丟了。”
“我一直覺得,只要我見到他,我一定能認得出來。”
黑髮少年仰著頭,不給降谷零避開的機會,輕聲地問道:“你可以告訴我。”
“你……是zero嗎?”
作者有話要說: 日影:我愛幼馴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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