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楚，人們都是逢十進一或者逢十二進一，少有逢二進一的。
不過李素瑾有著勸學神通，一開始學的頗有幾分吃力，慢慢的也就適應了這種演算法，開始順著聶錚的思路，思考這種計算的可能性。
“……沒有神識引導, 若是逢二便要進一，那麼豈非有很長一串的資料來算？這……全靠那些鐵疙瘩自己完成？”
“不錯。”
李素瑾用比較誇張的神情張開雙臂，比劃了一串長長的數字1。
“這麼多數字，我都記不住，那些鐵疙瘩，記得住？”
聶錚笑了：“不僅記得住, 而且記得很牢，比我們都要記得牢。”
然後聶錚便將那些數字如何形成，然後又如何儲存並計算, 一一的呈現了出來。
講解完畢，李素瑾口瞪目呆，聶錚則搖頭惋惜。
“確實是神乎其神的技藝，夫子玉片中的世界，實在太真實了，僅僅是這樣的小東西，都蘊含著這樣的至理，只是可惜……我們造不出那樣的器械，單憑符篆來完成，太困難了……”
聶錚提及此處，李素瑾才從震撼中走出來。
“是啊……如此龐大的運算量，若是將它們用符文的形式撰寫在符紙上，符紙根本沒有辦法承受這麼多的元氣聚集。”
聶錚神情悵然：“所以我才說，法子有，但是……沒辦法實現。可若是不用符篆，改用陣圖和符刻，元氣的輸送就成了大問題。”
李素瑾點了點頭。
聶錚所言不錯。
陣圖和符刻的運用和符篆類似。
最直觀的體現, 便是陣法形成，佔地面積極大，耗費的元氣極多。
通常來說人類是不可能憑藉一己之力驅動陣法的，都是陣師站在陣眼中，利用某些法門引來天地之力才行。
所以符篆實現不了，陣圖也實現不了，甚至比符篆還要難上一些。
聶錚搖了搖頭：“算了，不想了，你餓不餓。”
李素瑾道：“我闢過谷的，吃東西只是嘴饞，你這裡沒有好吃的東西，我就不吃了。”
“那就好，正好這裡也沒吃的。”
李素瑾頓時把眼睛瞪了起來：“我要吃灌湯黃魚！你今天要是不給我做，我跟你沒完。”
聶錚看了看一副小女兒態的李素瑾，咧開嘴笑了。
“這裡的動物都死絕了，吃齋吧，修修佛心。”
聶錚的念頭剛落下，遲史便端著盤子走了進來，它的外形看起來可怖，但是此時無聲、木訥, 乖巧的一塌湖塗。
李素瑾不由得笑了：“他來的還真及時。”
“不, 我和他心意相通，或者說，這漫山遍野的兇屍，我都心意相通。”
聽到這句話，李素瑾神情一怔，豁然起身。
“我有辦法了！”
……
紫霄山巔。
這裡出現了前所未有的瘋狂一幕。
一具具行屍走肉此刻齊齊的站在一起，密密麻麻。
他們身上時不時散發出來的怨氣將整座山巔都侵染成了黑灰色，那耀眼的日光似乎都無力射進來。
而這些兇屍們，此刻彷佛一尊又一尊的凋塑，一個個乖巧無比。
忽然間，這些兇屍們動起來了。
可是仔細瞧去，發現動起來的只是少部分。
這極少的一部分正在吞噬周遭的天地元氣，吞噬的元氣量極為稀少，似乎根本不是為了自身的基本需求。
很快，原本正在吞噬元氣的兇屍停止了下來，又有新的一部分兇屍動作起來。
一個個相互交替運作，形成一種極為詭異的韻律。
在一旁，聶錚神情凝重，李素瑾面帶喜色。
聶錚凝重，是因為此刻的所作所為絲毫不能出錯。
李素瑾歡喜，那是這樣的奇思妙想居然真的可以奏效！
以兇屍為基，構造陣圖，它們根本不需要完成聶錚多麼複雜的指令，只需要根據上一個兇屍的動作來判斷自己的舉止便可以了。
這樣就可以形成那鐵疙瘩一模一樣的能力！
吞噬元氣便為陽，也就是所謂的1。
靜立不動便是陰，也就是所謂的0。
一個個聶錚口中的與、或、非門，一個個寄存功能、運算功能、控制功能，就這樣被一尊尊兇屍搭建起來！
它們隨著聶錚的意念操控，一步步將結果推演下去！
夕陽漸落，這成千上萬的兇屍在一步步的進行著自己的動作，終於不知過去了多久，一切歸於寂靜。
聶錚和李素瑾二人對視一眼，眼神中滿滿的喜意。
成了！
……
聶錚又花費了兩天的時間驗算了幾次，結果雖然和一開始的有出入，但是數次過後，結果便保持一致了。
聶錚也不再繼續拖延，而是準備了大量的聚元符後，開始嘗試最後一次徹底驅離體內的怨氣。
李素瑾和呼延相如深知這件事情的兇險，只是安靜的守護在門外。
呼延相如感受著屋內磅砣的元氣波動，一臉的讚歎之色。
“不愧是聶前輩，當真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李素瑾也是滿心歡喜的點了點頭：“呼延前輩的讚美，我就替他愧領了，他在這方面，天下間無出其右。”
這兩個人之前的稱呼頗為奇怪，但也很好理解。
若是聶錚未死，也就比李素瑾大上幾歲而已，和呼延相如比年紀，還是比不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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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修行一途達者為先，聶錚名揚天下之時，呼延相如還不知道在哪裡用尿和泥巴呢。
“如此奇思妙想，若是聶前輩真能將自己重新變回人類，這才是澤被蒼生的天下福音。只不過這漫山的兇屍……豈不是不再受約束了？”
李素瑾點頭。
眼下確實是這麼個情況。
如果拜託了兇屍困境，就會有新的困境出現。
不過聶錚已經做了應對，聶錚驅散怨氣結束後，三人直接御器騰空遠離此處便好。
終於不知道過去多久，屋內那磅砣的元氣波動突然消散。
二人趕忙上前。
“怎麼樣？可是成功了？”
話音一落，半晌無人答話。
李素瑾心頭莫名一緊，連忙將門踹開，三兩步趕了過去。
可是……進入到聶錚所在的房間後，哪裡還有聶錚一絲一毫的身影？！
只有他原本身上的衣衫散落在原地！
李素瑾頓時慌了，整個人有些類似無頭蒼蠅一般不知所措。
就連眼淚也在一瞬間就佈滿了臉龐。
“呼延前輩，不應該，這不應該啊！他……就算是失敗了，他也不應該會死啊！”
呼延相如還算鎮定，面對眼前詭異的一幕，也在不停的思索腦中的昔日見聞。
“或許……聶前輩在元氣怨氣的交攻下……”
呼延相如不敢說完，因為下半句話是“化為齏粉了”。
李素瑾瘋狂叫道：“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就在李素瑾馬上就要發飆把這裡夷為平地的時候，一個清脆的伊呀聲響了起來。
而伊呀的聲音……
正來自聶錚墜地的……
那攤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