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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齊國贅婿噬主啦!(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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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齊國公宮出來後,宰予喝得頭腦暈乎乎的,他與子貢本想直接返回旅舍休息。

奈何田恆實在太熱情,非要邀請他們去他的府上再來個下半場。

於是,宰予和子貢本著必須得陪客戶喝高興了的行業惡習,只能應了他的邀約。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俗話說,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菟裘明年的發展預算,可都得指著這位未來的田氏宗主呢。

為了菟裘的民計民生,宰予和子貢今天就是喝死在酒桌上,也不能喊半句醉。

他們坐著車,一路搖搖晃晃的來到了田恆的宅邸。

還未等進門,他們便看到田恆的家宅前人來人往,熱鬧的簡直不像是住人的地方,反倒像是喧鬧的市集。

宰予剛剛向田恆丟擲疑問的目光,田恆便笑著主動為他解釋道。

“我平日裡喜好養士,這些都是我家的食客。他們雖然比不得您二位那般才學出眾,但也是各有所長的能人異士。”

子貢此刻喝的半醉,往日裡時時牢記的許多禮數也被他拋之腦後。

他一邊抬起袖子扇著風,一邊隨意的問道:“各國的大夫們愛好養士的多不勝數,但您手下的食客未免也太多了些吧?這總共有多少人啊?”

田恆今日也喝了不少,他從最初就被齊侯罰酒,後來又因為攻擊晏子,所以宴飲的過程中,又連連被向來親近晏子的部分卿大夫勸酒。

也就是他田恆平時專門練過酒量,如果沒有經過訓練,怕是一早就被放倒了。

田恆打了個酒嗝,一邊擺著手,一邊大笑著應道。

“不多不多,我手下的食客,三百人而已。”

“三百?”

宰予迷瞪著眼道:“我的菟裘也不過才三百戶人家,而田子你的食客就有三百人了,田氏果然是齊國的大族啊!”

田恆一邊打嗝一邊說道。

“哈哈哈!什麼大族不大族的,宰子你的菟裘人口不多,這不過是你不想要罷了。

你要是想要,那還不是隨手得之?

我記得您在宴會上不是說了想要鐵匠嗎?

回頭我想想辦法,找個幾十戶鐵匠,讓他們跟您回菟裘,這人不就有了嗎?”

宰予醉笑著:“我的菟裘就是鄉野地方,遠比不得臨淄繁華,想找到幾十戶願意跟我走的,怕沒有那麼容易吧?”

田恆道:“如果是正常情況,工匠們當然是捨不得臨淄的繁華。但總有特殊情況不是嗎?

臨淄的民眾,誰沒有受過我們田氏的恩惠?

齊國的百姓,誰沒有得過我們田氏的好處?

小的,受過升斗之米。

大的,也有因田氏得以躲過殺身之禍的。

前年冶鐵工坊的爐子垮塌了好幾座,爐子裡的鐵水都流到了臨淄的街道上,差點把東市的房子全點著了。

國君知道這件事後勃然大怒,下令將當時在工坊做工的所有匠人全部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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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虧我父親極力勸阻,這才保全了匠人們的性命。

從那以後他們就一直想要報答田氏,但父親一直都沒有答應。

只要您想要人,回頭我去和匠人們說一聲,他們肯定會願意跟您去菟裘的。

至於國君那邊,您也不用擔心,他這麼欣賞您,您要點匠人走,應該也不會出什麼問題的。”

宰予原以為今天就是來喝酒的,沒想到還有這麼多意外之喜。

不得不說,田氏收買人心的手段的確有一套。

要不是宰予看過史書,知道田氏後面的一系列操作,他都差點心動了。

田氏可和晉國的韓趙魏不一樣。

韓趙魏能夠三家分晉,基本上是實打實靠拳頭打出來的。

而田氏則是玩弄陰謀詭計的行家裡手,他們的發跡史頗有些司馬氏代魏的味道。

或許不應該這麼說,應該是司馬氏代魏頗有些田氏代齊的味道。

因為按照時間順序,明明是人家田氏先來的。

或許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後世的史書裡對田氏代齊的評價,一直比不上三家分晉。

畢竟無論怎麼說,得國不正這四個字,田氏齊國是怎麼也逃不脫的。

對於田氏這種擁有耍弄詭計傳統的家族,宰予怎麼敢掉以輕心?

三個醉鬼勾肩搭背的走下了馬車,在僕人們的攙扶下一路晃盪著走進了門。

剛剛進門,便看見一名著青色深衣、頭戴玉笄的婦人正掐著腰衝著個男人兇巴巴的發怒。

“你說你,替你在公宮那裡謀了個寫文書的差事,你又不去做!

讓你去耕田,你又嫌累!

真當我們田氏是養閒人的嗎?”

宰予和子貢見了這副奇景連連咂舌。

“這……”

田恆見了,卻大笑著跑上去打圓場,他走到婦人面前,好聲好氣的勸解著。

“阿姐,你就別罵了。他不願做就不願做吧,你非得強逼著他幹什麼呢?”

婦人沒好氣的瞪了眼田恆,隨後抬起袖子掩在鼻前。

“你還好意思說!又喝的醉醺醺的回來,懶得和你說話!”

說完,婦人哼了一聲,扭頭便走,絲毫沒有給田恆留面子的意思。

田恆見了,也只得訕笑一聲,隨後從袖中摸索了一陣,掏出一個裝錢的小袋子遞給捱罵的男人。

“你就別傻站著了。還不趕緊拿著錢,去東市買點她喜歡的小玩意兒回來。阿姐的性子你又不是不清楚,不把她哄開心了,你今晚還打算睡好覺嗎?”

男人聽了這話,連忙從田恆的手裡接過錢袋子,感恩戴德道:“子常,今日多謝你了。”

田恆衝他眨了眨眼,笑道:“都是一家人,不要同我客氣,你和我阿姐關係和睦,我也能少挨點她的罵。”

說著,男人趕忙提著錢袋跑出了門。

田恆對這樣的情景司空見慣,但宰予和子貢卻看傻了。

他們雖然一直知道齊國的女子地位高,但這直接指著丈夫的鼻子破口大罵,是不是有點過了?

田恆看他們不解,便笑著為他們解釋道。

“端木子,宰子,你們不要誤會。我們齊地的女子,並不是都像我阿姐這樣……

不,不對……

我阿姐也挺好的……

也不是,我沒有說你們娶妻也要娶我阿姐這樣的……

不,我沒有要誹謗我阿姐的意思啊……”

田恆本來酒就喝多了,突然解釋起來,還真有點把自己繞進去的意思。

說到最後,他乾脆避開他阿姐,直接講起了他們齊地的風俗。

“我們齊國有個風俗,家中的長女是不能出嫁的,而是要留在家中主持祭祀,稱為巫兒。

因為不能出嫁,所以要解決婚姻大事,就只能對外招贅。

剛才您看到的那個男子,就是我阿姐的丈夫,也是我們田氏招來的贅婿。”

“贅婿?”

宰予聽到這裡,恍然道:“原來如此!我從前讀書,看到書中說:太公望,齊之逐夫也。

我從前一直以為這是說,太公望是被齊國放逐的男子,鬧了半天,太公他老人家是個被逐出門的齊國贅婿啊!”

說到這裡,宰予腦海中忽然浮現了從陳韜手機裡看到的歪嘴龍王畫面。

歪嘴贅婿的鼻祖,是不是就從太公這裡開始的?

從前的太公,你愛答不理。現在的太公,你高攀不起!

三年之期已到,恭迎太公!

齊國贅婿噬主啦!

子貢瞥了眼宰予臉上的表情,就知道這小子一準沒在想什麼好事。

他順手給了宰予的腦殼一下,罵道:“太公他老人家天天在夢中給你授業,你就這麼揭他老人家的老底?”

田恆哈哈大笑道:“也不算是什麼老底吧。

畢竟這就是太公過往的經歷,在齊國人盡皆知,也沒什麼好遮掩的。

齊地的風氣遠比魯地開放,你們倒也不用總是糾結於這些。

做贅婿也不算是什麼醜事,男子家貧無法娶妻,做贅婿也算是一條出路嘛!

來我田氏做贅婿,總比在外食不果腹強吧?”

子貢聞言,不由問道:“那這麼說來,當年齊桓公時,有女公子不嫁者九人,這也是為了做巫兒,留在家中進行祭祀嗎?”

田恆聽到這話,不由尷尬道:“其實公室女子,倒沒有巫兒一說。畢竟公室的祭祀,有專門的官吏掌管。”

“那為什麼這九位女公子不嫁呢?”

“這……”

雖然齊地風氣開放,但對於這個問題,田恆還真不大敢回答。

因為這事兒算是齊國公室最難堪的那種醜聞。

桓公的九個姐妹之所以不嫁,是因為她們與桓公之間產生了某種超越了親情的關係。

其實這也不是桓公個人的愛好,而是從桓公他哥襄公那一代就開始了。

從這往後,齊國的公室就有了骨科傳統,每隔幾代就會鬧出點么蛾子。

還好現任齊侯並沒有這方面的喜好,要不然齊國的卿大夫們都不知道該如何給他擦屁股。

你喜歡女孩子沒什麼,哪怕多娶幾個也沒問題,但你不能可著自家門口的草吃啊!

你把周圍這一圈吃完,誰還看不出來你家門前最禿啊?

欸,也只能怪齊國公室血統確實優良,無論男女,各個都生的英俊美麗。

這也就是不能雌雄同體,要不然歷代齊侯非得自我交配了不可!

田恆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繼續聊下去,只能拿喝酒的事情來岔開話題。

“不提這個了,咱們且去飲酒。我家中的酒水,雖然比不得國君那般醇厚,但勝在品種繁多。

不知道您二位是想試試濃烈黍酒,清新可口的鬱鬯,還是味道綿長的的桂酒呢?

又或者,是在這冬日裡,試一試我特製的挫糟凍飲呀?”

田恆口中接二連三蹦出新鮮酒名,宰予有的連聽都沒聽過。

他以往貧賤時,有時候饞了,只能買些摻了水的薄水酒醨。

遇上有良心的酒商,還能給他稱夠分量的。

遇上沒良心的,買回來的直接就是帶了些酒味的酸醋。

宰予也不知道該選哪個,於是便偏頭問子貢:“你覺得呢?”

子貢雖然走南闖北見的多了,但田恆說的這些酒,他也沒喝過。

“要不都來一點?”

田恆聞言,哈哈笑道:“行!那就都來一點!”

三個人一路樂呵呵地走進偏廳,屁股剛剛焐熱,便看見一群女婢端著酒勺,為他們挨個添滿酒水。

宰予喝得已經上了頭,端起酒爵想也不想一口灌下。

酒水剛剛下肚,便感覺腦袋像是挨了一記重拳般,似乎靈魂都要飄出軀殼了。

“這、這是什麼酒?”

田恆拿起快子,吃了口菜,笑著應道:“這是從楚地傳來的美酒瑤漿,是用薁混合秬鬯酒配製釀造而成的美酒。

只不過這種酒釀造的工藝十分復雜,所以就連我的手裡也沒有多少存留。如果不是今日您二位到來,我也捨不得拿出這種美酒宴客。”

薁就是野葡萄,而秬鬯酒則是用黑黍與鬱香草釀製成的頂級美酒。

薁這種東西算不得什麼稀奇的物品,漫山遍野長得都是。

但秬鬯酒卻是很了不得的東西。

周天子賞賜諸侯時,有九種特定的禮物,被稱為九錫。

所謂九錫,即是車馬、衣服、樂縣、朱戶、納陛、虎賁、斧鉞、弓失、秬鬯。

秬鬯酒正是九錫之一,這也足以看出這東西是何等的稀有珍貴。

“秬鬯?”

果不其然,子貢聽到這兩個字,驚得酒都醒了一半。

田常見了,笑著請他坐下:“放心。這秬鬯本是天子賜給國君的,國君偶爾也會賜給我們這些臣下。

這不是我們私自釀造的酒水,二位就放心的喝吧。”

子貢聽到這裡,才稍稍放心。

而那邊,宰予已經噸噸噸又幹了一杯。

子貢擔心這些禮數,宰予可從來不管這些。

秬鬯?秬鬯又怎麼了?

這酒天子喝得,莫非我宰子就喝不得?

他連幹幾杯,品味著秬鬯酒的餘韻,忽然又產生了一個新奇的想法。

一個秬鬯酒都能讓這些卿大夫趨之若鶩,如果我把後世的那些酒搬出來,豈不是又一筆賺大錢的生意?

宰予越想越覺得這行有前途。

不過,在釀酒之前,還是先得把菟裘的糧食產量給提上來。

這樣看來,在改進農具、開鑿水渠、灌既農田的同時,也得儘快跑一趟鑄國了。

他們那裡的磷礦,可是製作化肥的必要資源。

菟裘的糧食產量能不能翻倍,可都全都指望它了!

------題外話------

這麼多時日過去,望著他我依然會心動。

他還是我器宇軒昂的王子。

他定定地望著我,臉上仍帶著之前的一絲微笑,眼中卻是沒有月票給我的悲傷。

——節選自《宰予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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