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燁抬起頭，看他一眼，沒說什麼，徑直拿起了照片。在看到照片的時候，她先是一愣，續兒突然站起身來，狠狠一拍桌子，“無恥！他，他怎麼和南江區的團委書記混在了一起？這些存摺？這可都不是小數目啊，他……”
“是啊，事情太突然了，有點措手不及。”
“一個是離異領導幹部，一個是有夫之婦，他們還真給白水縣的幹部做了一個好榜樣！”李燁臉色鐵青，長長的睫毛不住地抖動著，“這些照片，趙書記您從哪裡弄來的？”
“也不是弄來的，有人剛送來，說是撿的”趙連山低聲解釋。
“這事情有些嚴重，你是市裡下派幹部，想徵求下你的意見，歐陽書記是白水縣的優秀年輕幹部，還是省裡重點培養的物件。”
“我知道，他姑父在省裡還很有能量，”李燁冷冷地打斷了他的話，急促地喘了兩口氣，端起桌邊的水杯，一飲而盡。
兩個人呆在辦公室裡，這時候，全世界一片寂靜。
良久，李燁的情緒似乎穩定了下來，她指指桌上的照片，“趙書記，這些東西，你從哪兒弄來的？”“是北新街道辦事處那個沈主任送來的，”趙連山解釋，“就是老劉考察那天，第一個走出農貿市場那個……”
“哦，原來是那個人”李燁娥眉輕蹙，下意識地點點頭，隨即說道“哦，我聽說他那天還打了歐陽縣長的侄子呢！”
一個人一生命運的改變，往往取決於一瞬間的機緣，在外人看來，老劉的這次回鄉，時間短，過程也平淡，沒什麼值得關注的地方。
但是有不少人注意到了，一次偶遇讓老劉對沈一凡有點興趣，當然領導喜歡的人，下面的幹部都都喜歡了，這時候，沈一凡已經是市裡暗暗重點培養的物件了。
沈一凡的組織關系在北新街道，屬於白水縣的幹部，李燁在市裡向領導匯報工作的時候，就被領導安排了事情，“小李啊，注意一下你們縣裡那個叫沈一凡的年輕人，能照顧的話，適當地照顧照顧。”
李燁對這樣的安排很是不解，不過，最後市裡領導一語道破了天機，“我該怎麼說你呢，你這笨的，一點政治敏感度都沒有！將來到北京拜訪老劉的時候，也能多出個話題不是？老劉走之前，說了幾句，他說這個年輕人不錯，有覺悟。”
可是李燁回到縣裡之後著手一查，發現沈一凡居然是趙縣長的人，雖然他自己可能不知道，但是趙縣長已經讓他站隊了，於是李燁有點傻眼，因為她知道，趙縣長和歐陽書記關係不好，可是市裡這個領導又是歐陽俊的姑父提拔上來的。
說句實話，數遍各個大中小的城市，縣委書記和縣長能和睦相處、配合默契的還真不多見，更多的時候是大家各管一攤，井水不犯河水，甚至，鬧到水火不相容地步也是比比皆是。
還好，關鍵時刻，趙連山提出了自己的看法，那小子，只不過是機緣巧合，跟趙縣長按理說是沒什麼瓜葛的。
若是這個人的話，這件事還真的好處理了呢，李燁馬上就反應了過來，“趙書記，這個沈……沈什麼？他現在在哪裡？”
“他叫沈一凡，”趙連山抬起頭，不過，他還是不敢直視李燁的眼睛，因為她真的太性感了，一種成熟的官場女性的魅力。
再說她是市裡下派的副書記，雖然趙連山是正書記，但還是事事小心，對李燁那是無比的尊重，“這事太大了，沒敢放他走，現在在我辦公室呢。”
沈一凡在趙連山辦公室裡，終於等到了招呼聲，趙連山在門口喊了一聲，“小沈，你過來，到李副書記辦公室來。”
聽說李書記喊自己過去，沈一凡心裡有些激動。
他也就聽說過市裡下派的李書記美豔無比的名聲，街道辦裡一幫小年輕們沒事就在那裡嚼舌頭，說是誰要能獲得李書記的青睞，不但能抱個大美人回家，在仕途上，起碼也少奮鬥十年啊！
這樣的話，在區裡沒人敢說，不過在街道辦裡，大家卻都敢眉飛色舞地小聲嘀咕兩句，搞得沈一凡心裡也癢癢的，有點蠢蠢欲動，男人嘛，都是這種德性。
李書記到底有多漂亮呢？沈一凡忐忑的進了她的辦公室，不過在看到素面朝天的李燁那一瞬間，沈一凡多多少少有點失望。
其實，李燁長得挺漂亮的，高挺的鼻子大大的眼，兩道眉毛細長的像柳葉一般，水嫩的肌膚，就像一塊玉石一般潔白細膩，隱隱還透出一些晶瑩，幾乎看不到任何的紋理，白皙的小手，手指纖細而修長，小手和臉上的膚色差不多，應該是沒打什麼霜粉，這皮膚算是難得了。
手握實權的官場女強人，數遍全國，能有多少像李燁這麼年輕漂亮的？
但是沈一凡表現的還是很鎮定，他很坦然地直視著李燁的雙眼，道“李書記，好。”
對他的表現，李燁有點微微的吃驚，說實話，自打她成為紀委副書記之後，很少有人能這麼坦然地面對她，大多時候不是一臉魂不守舍的癩蛤蟆，就是色迷迷的眨著小眼睛，還有……目光遊離不敢直視她的那些猥瑣的傢伙。
這年輕人，有那麼點意思啊，李燁的心情好了不少，揚揚手中的照片，“小沈，這些東西，除了我們三個人之外，還有別人知道沒有。”
“沒有，”沈一凡搖搖頭，他不可能把袁為民拽進來，“這件事比較嚴重，在上報組織之前，我肯定是要保密的。”
“很好，關鍵時刻除了組織，不能相信任何個人，”李燁點點頭，她的理論水平也不錯，怪不得能成為紀委副書記呢。
“你能把這資料交上來，我們很高興，對了……為什麼這資料會出現在你的門口？你有檢視是誰放的照片嗎？”
“為什麼放我門口，那我就不知道了，當我發現照片的時候，也四周看了看，的確沒有發現可疑人。”沈一凡淡淡地回答。
“我是自己猜測的，是不是因為我誤打誤撞的，在馬路上扇了歐陽書記的侄子，所以他們才相信我？我倒是不太確定。”
“哦，你去辦事處工作沒多久，據說表現還不錯，現在縣裡、市裡的領導都對你有些印象了。”李燁一臉鄭重之色。
“李書記過獎了，我只是在做自己的本職工作而已，一個幹部應盡的職責。”
“嗯，你還挺謙虛的，對了，目前來說你應該是對舉報者一無所知？”
“一無所知，”沈一凡很遺憾地點點頭，他心裡想，如果需要的話，他隨時可以把舉報者造出來。
李燁真的有點疑惑了，眼前這位年輕人，是裝傻還是真傻？說實話，她對舉報者的興趣不是很大，她奇怪的是，這個沈一凡，怎麼會有膽子直接就把這東西報了上來？
毫無疑問，一般幹部，只要具備一定的政治敏感性，就會知道，這種涉及到縣裡一把手大事，絕對不能按普通工作流程來處理，況且，白水縣裡人盡皆知，歐陽俊由省裡高官做後盾。
如果沒有穩定的社會關系，這事情直接舉報出來，歐陽俊如果倒不掉的話，作為舉報者沈一凡肯定凶多吉少，別說歐陽俊會因此恨他，就算那些得了利的勢力，比如說趙縣長那邊，也未必肯放過他，因為他是一個過於危險的人。
所以，李燁非常地奇怪，她居然說出了沈一凡一直習慣說的話，“小沈，你覺得這件事該怎麼處理？”
因為她猛然間意識到，這個年輕人未必就真的沒什麼勢力，惹得人家急了跑到北京，到了老劉那裡，萬一能說上點什麼的話，那整個仁皇市的官場都要大地震了。
對於李燁的問題，沈一凡哪裡能有什麼意見？
他一本正經地回答，“嗯，我覺得，按程序來，似乎好一點兒吧？這件事情太重大了，我覺得不能忽視，這也是我應該做的，至於以後的事情，當然要服從組織決定了。”
他自覺這話說得還不錯，至少比知情不報要好多了。
李燁有點坐不住了，她不缺鬥爭經驗，但顯然，這件事，她必須同趙連山溝通一下，然後兩人要去市裡彙報一下。
想了一下，她當著沈一凡的面就拿起電話，撥通了紀ei書記候佑勝的手機，“候書記，我是李燁，您現在有空麼？我現在和趙書記在一起，有個重大問題，我們想向您反應一下。”
候佑勝聽說這事後，在電話裡沉默了半晌，才輕聲發問，“那個沈一凡，現在，是不是還在你們那邊？”
他這話並沒有什麼明顯的語氣，但李燁還是聽出來了，候佑勝一定不希望沈一凡繼續摻乎這事，否則他絕對不會這麼說話，於是含糊地應了一聲，“嗯~”
“你瞭解完情況之後，讓他先走，這事他在場不好商量，明白我的意思吧？”果然，候佑勝馬上就發話了。
“現在我在開個會，你和趙書記現在出發，來我辦公室找我，帶上那些照片。”
候佑勝已經五十出頭了，身材比較銷瘦，他一直工作在紀檢部門，已經有了三十多年的反腐反貪的工作經驗，算是廉政部門老前輩。
等趙連山和李燁到他辦公室的時候，候佑勝一邊翻著照片，一邊問道，“這可是仁皇市建市以來最大的廉政舉報案件，你們怎麼看？”
“案子是很大，所以我們現在還沒商量出來什麼辦法，如果有流程的話，恐怕會有些壓力，案子要先報到省紀委。”趙連山發表自己的看法。
“我在想一個問題，既然已經洗出了照片，那還有底片在的，就算我們不走流程，舉報人很可能再次行動，如果那樣的話，我們就被動了。”李燁眉頭一皺，擔心的說。
候佑勝點了一支香菸，聽著他們兩個人各抒己見，頻頻點頭。
沈一凡離開後，第一時間就拿出了徐霸給他的照片，經過歐陽俊的事兒，他有點想法了，一旦人羽翼豐滿了，就難以收拾了，所以收拾劉長生須得趕早不趕晚，否則等他藉著家庭背景在政壇上混起來，想收拾他可就來不及了！
翻開第一張照片，就嚇了他一大跳，嚴格地說，是讓他非常地自慚形穢，看人家這照片，拍得多棒？除了劉長生在場外，不但有四個女人，而且，還有一個男人。
厚厚的一沓照片，見證了一個十分混亂的過程，二對四，翻過來倒過去，交換來交換去，昏暗的燈光下，白皙的肌膚，不同曲線的身材，還有女人們迷離的醉眼，微張的紅唇，看著這些照片，沈一凡幾乎要激動起來了。
尤其是以前沈一凡見過一面的劉長生帶的從海歸的“女朋友”，真的開放得可以，居然能下面夾一根，上面含一根，呃……留學過的，果然不同！
看著這些照片，沈一凡不免有些激動了，自己雖然搞過不少女人了，可是這種花樣還真是沒玩過。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不去考慮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嘖，奇怪了，這個劉長生，為什麼沒幾個正面鏡頭呢？”
其實劉長生被拍下這樣的場合，是幾個人嗑藥之後，發生的事兒，當時徐霸冒充服務生，悄悄的進去，不敢拍劉長生的正面特寫，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抓個正著。
但是由於嗑藥了，劉長生的眼神很迷離，似乎正處於神智恍惚中，倘若拿這個照片，捅到紀委去，劉長生一口咬定是被人下藥，那麼根本就達不到目的了。
沈一凡正在尋思著事情怎麼辦才好，手機響了，沈一凡一看是袁為民打來的。很顯然，歐陽書記的事情，袁為民雖然被撇清了，但依舊非常關心事情的發展。
“好了，都沒你事兒了，你瞎操心什麼啊？”沈一凡有點不耐煩，紀委書記和副書記都沒有給他明確答覆，說明事情很棘手，這個時候沈一凡不希望袁為民討論這樣的話題。
可奇怪的是，袁為民並沒在意，反倒是爽快地哈哈一笑，“好吧，不說就不說，你什麼時候有時間，咱倆再好好喝兩杯？那天可是沒喝過癮哦。”
袁為民的這個反應，讓沈一凡出乎意料，他突然覺得袁為民的脾氣變的更加溫和了。
其實袁為民在打電話之前，就仔細考慮過了，沈一凡若是真的手眼通天，能扳倒歐陽俊的話，那這個案子，現在就應該已經開始進入流程了。
如果進入流程的話，沈一凡自然不可能對他透露什麼，越是大案要案，越要遵守保密原則，這簡直是眾所周知的！
在官場上混，所有人都要謹小慎微，尤其在高層裡，放個屁、打個哈欠導致毀掉一生前程的事兒，不勝枚舉！
“又喝酒啊？這幾天事情太多了，要不……”沈一凡思維的跳躍性，不是一般的強，剛要拒絕的時候，他就起了新的念頭。
手裡這些照片，不知道對付劉長生有沒有效果，剛好藉著這個機會，請教一下袁為民也好。
袁為民在那邊，也拿下手機看了看，訊號是滿格啊，“沈主任，要不怎麼樣？怎麼沒聲音了呢？”
“哈，袁所，事情再多，也比不多兄弟情義，今天我就有空，”沈一凡的聲音，忽然從聽筒裡傳了出來，“還是老地方吧，方便一點，辦事處對面的飯店。”
“有清淨的包間沒有？”沈一凡問飯店的老闆，
飯店老闆是個是挑通眉眼的人，他經常見到沈一凡在對面的大門進進出出，知道他也是個領導。
“有，有，這邊請。”老闆弓著腰，將他們帶進了最裡面的包廂。
才一進包廂，沈一凡翻身就關上了門，拿出了那些照片，往桌子上一拍，“袁所，幫忙看看這個。”袁為民也習慣了沈一凡的直來直去，拿起照片就翻看了起來，一邊看還一邊點頭，“嗯，拍得還不錯，這是什麼地方？太亂了，怎麼？要我幫你查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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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為民以為照片裡的人不是重點，場合才是重點，這地方，八成是得罪了沈一凡了，讓他這個分管文娛的副主任臉上掛不住了。
“小事一樁，要是在咱們北新街道這邊管轄，現在去都行。”
“不是，這是我一個冤家，你再仔細看看”沈一凡搖搖頭，拿過一張照片來指給袁為民看，“喏，你看，就是這傢伙。”
“收拾他啊，”袁所長義憤填膺地一拍桌子，“靠，敢欺負你？找死不是？說吧，要我做什麼？”
“我是想跟你請教一下，這傢伙也是個幹部，你說，用這些照片，怎麼能把他整到什麼程度？”
“這樣啊”袁為民的眉頭皺了起來，仔細想想，吸了一口氣，“這是個什麼級別的幹部？看起來倒是挺年輕。”“是一個村助理，不過，他們家財大，據說在省裡還有些關係。”
“就一個村助理？那沒啥，該收拾照樣收拾，”袁為民嗤之以鼻，這話並不是吹牛，做警察的就是這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