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 塵歸塵，土歸土
明天就是除夕了，去機場的車流量很大，雖然法定節假日是今天放假，但是很多公司已經提前好幾天放假，以避開這最後的春節人流大潮。法定節假日只有那麼幾天，大家除了走親訪友陪家人，還要和很多朋友同學聚會，畢竟大多數人一年只能見這麼一次，感情也就靠每年的春節維持了。
人性化的公司總能得到更多員工的忠誠，雖說這是個金錢利益至上的時代，跳槽對於升職加薪是最直接的方法，但是人畢竟是人，而不是機器，有七情六慾就會有權衡利弊和取捨。
秦升在上海讀書的時候，每年都會和蘇沁一起回家，相擁在充滿各種味道和人流的臥鋪裡，聽著天南海北的口音和故事，那種感覺很獨特。
蘇沁應該也已經回西安了吧？只是秦升並沒有時間去見她，就算是有時間，秦升也不想再打擾蘇沁，畢竟已經答應了蘇叔叔。
高中畢業以後，秦升每年回西安的次數屈指可數，除過遊歷回來那次，這次應該是最特別的了。
秦升每年年關將至的時候，那些在西安讀書或者工作的同學朋友們，為了迎接那些在外地的同學朋友，就會在朋友圈轉發一首歌，聽了那首歌，那些在外地的同學和朋友歸鄉的心情就會越來越濃。
這首歌就叫《回西安》，歌手是馬飛，西安本土一位比較有名的歌手。
秦升突然想到這首歌，於是對著前面的司機吩咐道“小劉，把藍芽開啟，我想聽首歌”
秦家兩輛車，秦長安和公孫坐在前面那輛車上，秦升和秦冉坐在後面這輛車上，所以秦冉聽到秦升的話後，吃醋道“果然西安才是你的家，這心情不錯麼，都聽起歌了？”
“只是突然想到這首歌，想到以前的很多事很多朋友而已”秦升若有所思的說道。
秦冉打趣道“逗你呢，讓我聽聽你想聽什麼歌，看看你的品味如何？”
於是秦升連線了藍芽，然後在網易雲音樂裡面找到了馬飛那首《回西安》，沒多久車內響起了熟悉的旋律。秦升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對於這些人來說，這首歌不僅僅是回西安，更是回成都，回鄭州，回貴陽等等。
“拍個照片,發個微博,中午又吃雜醬麵，面裡沒有沃油潑辣子,吃著還有點鹹。
米家泡饃在你的夢裡，開了一家分店，掰著掰著就該起床，跑到沃地鐵站。
哎……
城市裡面蓋好的高樓，連的是一片片，可是在沃兒沒有咱能，買得起的一小間。
夥計們都不在你的身邊，也沒有人跟你諞，不知道啥時候才能掙夠沃北京的首付款。
嗨~~我的夥計們吶，這板筋都給備好咧
嗨~~我的夥計們吶，你是否還在擠地鐵
嗨~~我的夥計們吶，你啥時候回西安
我的夥計們吶，等著你回西安把夥計見”
一首歌聽完，秦升臉上的笑容更盛，聽到這熟悉的西安話，那是多麼親切啊。歌詞很簡單也很直白，旋律卻比較優美，搭配那方言的唱法，別有一番味道。特別是結尾的時候，兩個兄弟打電話聊天的談話，讓人很有感觸。
每年過年的時候，都有不少人在聽到這首歌後淚流滿面，最終離開了大城市，回到這片故土。
“看來你對西安的感情果然深厚啊”秦冉聽完以後笑道，她對這首歌沒有多大的感觸，畢竟她所生活的環境不同，但他能理解秦升的這種感情。
秦升並不反駁，笑著回應道“畢竟是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意義不同”
八點前趕到首都國際機場，機場果然人滿為患，但是秦升他們乘坐的是秦長安的私人飛機，走的是商務登機樓，所以並不影響什麼。
飛機依舊是那架最先進的灣流G650，執飛的也依舊是國航，就連空姐都是秦升上次見過的那兩位美女，笑著打過招呼以後，秦升就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秦冉坐在他的對面。
兩位美女對秦家眾人比較瞭解，知道那位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就是這架灣流G650的主人，這位氣質不凡的大美女則是那中年男人的女兒。只是這位第二次見面的年輕男人倒是不知道是誰，不過聽他們聊天說話，好像是那位美女的弟弟，那也就是這位中年男人的兒子了，那為什麼以前沒有見過呢？
她們懶得去深究這些事，只是不知道這年輕帥氣的男人有沒有女朋友？如果要是看上了她們，那她們可就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從此過著衣食無憂的豪門生活，所以她們對秦升服務的時候，格外的體貼客氣，就連笑容也更燦爛。
秦升肯定不知道這兩位美女的小心思，他陪著秦冉聊了會天，就眯著眼睛開始補覺了。秦冉則掏出一本書，隨意的打發著時間，年前的工作早已經結束，這會也不用加班了。至於坐在後面的秦長安，則在看一些投資專案的計劃書。
十點半，飛機降落在西安咸陽國際機場。
當走出機場艙門的時候，秦升深深的吸了口熟悉的空氣，雖說這霧霾還有點嚴重，但就算是吸著故鄉的霾，那味道也是最純的，當然這只是玩笑話了。
公孫已經安排好了一切，西安這邊準備了兩輛賓士接駕，秦家眾人上車以後，就直奔終南山而去了。
上車以後，秦升的心情就比較激動，已經有半年時間沒有回來了，他嘰嘰喳喳的給秦冉介紹著路上的一些風土人情以及地標建築等等。
在繞城高速走了四十分鍾，下來以後又在關中環線走了半小時後，終於到了埋著老爺子的終南山下。
天下第一福地，終南山，秦升對這裡無比熟悉，每個峪口基本都去過，這山裡面還有不少老朋友，比如常八極的那位師父，只是不知道現在他們還在沒有？秦升也沒時間去拜訪他們，只能等下次回來抽空去吧。
秦冉來過西安幾次，但是還是第一次來到終南山這邊，關於終南山的很多東西都是在書裡面看過，所以開始詢問秦升這個標準的地頭蛇了，秦升樂此不疲的介紹著。
兩輛車停在路邊，秦升和秦冉下車，公孫從後備箱取出早已吩咐買好的東西，然後站在秦長安的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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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長安看眼秦升低聲道“你比誰都熟，就你來帶路吧”
秦升點點頭，然後帶著眾人前往老爺子的那個不起眼的墳堆，其實也沒有誰，就只有秦長安和秦冉以及公孫，其他人都在路邊等著。
去老爺子墳堆的路並不好走，曲曲折折的小道全是土路，路邊還有不少野草和雜樹，稍不注意衣服就有可能被掛爛了。
幾分鐘，秦升終於帶著他們找到了爺爺的墳堆，指著那個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是個墳頭的小土包道“就是這”
秦長安和公孫都已經來過，所以對這裡並不陌生，也不感到驚訝。秦冉卻十分的震驚，她在北京可是聽不少老頭子說過爺爺一些往事，一直覺得爺爺都是神秘又傳奇的人物，那爺爺的墳頭至少很氣派啊，怎麼如此的落魄寒酸呢？這才是真正的荒郊野嶺，好像隨便找個地方埋的。
“就是這？”所以秦冉很是詫異的說道。
秦升知道姐姐不相信，但這就是事實，所以苦笑道“就是這”
秦長安從公孫的手裡接過東西，緩緩走向了老爺子的墳堆，有些艱難的蹲了下來，他最近的身體不太好。
秦冉和秦升看到秦長安已經開始祭拜了，也不再說話，跟著往前走了幾步，蹲在秦長安的兩邊。
三個人，分工明確。
開酒，擺放鮮花和水果，畫圈燒紙錢，最後點香，這些程式都已經輕車熟路。
上香自然是秦長安，他作為老爺子的親兒子，自然代表著秦家，除非那位在五臺山出家的大哥回來。
不過灑酒的任務就交給了秦升，秦升拿著這瓶最廉價的西鳳375，全部灑在老頭子的墳頭上，此刻他的心裡有很多話要說，所以邊灑酒邊嘀咕道“爺爺，孫子又回來看你了。這次終於不再是一個人了，還有咱老秦家其他人，你兒子你孫女也就是我姐姐，想來你都認出來了吧，估計你有很多話想說，就是走的太早了”
“爺爺，我也有很多事想問你，但是知道問了你也不會說，所以也就不問了。我想來想去，覺得我是你孫子，你做什麼事肯定都是為了我好，只是我現在不明白而已。如今我已經重新回到咱們秦家了，以後你就不用再擔心我了，至於以前的事，那就塵歸塵土歸土吧，您老人家既然選擇在這裡長眠，估計也是不想被人打擾，所以除了咱老秦家的人，我不會再給誰說的。好了，一瓶酒都給你倒了，你要是覺得不夠，記得給我託夢，下次再來看你，給你多帶一瓶”
秦冉沒什麼感慨的，畢竟和老爺子沒什麼感情，連見面的次數都屈指可數，也不知道老爺子是不是重男輕女。就是有些好奇，如此傳奇的人物，居然選擇埋在這裡，這份心境可不是誰都能有的。
至於秦長安，他還是那脾氣，沒有什麼要說的，父子之間也沒什麼舊要敘，要說的上次都說過了，何況老爺子知道他這輩子的所有事，畢竟秦家的所有的福運都聚集在了他和秦升身上。
但是有句話他要說，那就是：老爺子，秦升前二十多年的路是你給他選的，我沒有什麼怨言。那麼從今天開始，他接下來的路，就讓我帶他繼續前行吧。
從哪裡開始，在哪裡結束，秦升前二十八年的人生，也在今天畫上了圓滿的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