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急救室門口,餘飛還在等著。
林可婷進去好一會了，估計還在搶救傷員中。
他沒有離去，就那麼站在外面，標杆一般矗立著一動不動。
這時，侯立傑和阿發走過來，看到飛哥那模樣，心裡的有些不安。
兩人猶豫了一會後，硬著頭皮小心翼翼地靠近。
“飛，飛哥。”侯立傑輕輕叫了一聲。
餘飛扭頭看了兩人一眼，沒有說話。
“飛哥，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和李光……。”阿發主動道歉。
“沒你的事。”餘飛將阿發的話打斷。
“額……。”阿發不知道怎麼說了。
侯立傑：“飛哥，您別生氣，李光那混賬小子……。”
“不要再提他。”餘飛聲音豁然一冷：“聽著，以後誰也不要在我面前提他的名字。等他傷好後，讓他回國，至此後，他的死活與我等無關。”
這話透著心涼，透著失望。
侯立傑和阿發心頭一顫。
“飛哥，這……，其實李光他……。”侯立傑想給李光求情，可看到餘飛那逐漸刺骨的目光時，後面的話不敢說了。
“立傑，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餘飛仰頭一嘆：“呼……。”
深深地呼吸，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我很累，不想再操心他的事，也沒那時間去操心。”餘飛這話，讓阿發想起了剛才侯立傑說的那句話：哀莫大於心死啊。
“有些事，我可以容忍，也可以饒恕。”餘飛繼續：“但，用槍對準自己兄弟的腦袋，我絕不能容忍，這是我的底線，無論是誰，無論什麼理由，都絕不許。除非，兄弟變成了敵人。”
“所以，從我對那混賬開槍的那一刻起，就說明我們已經成為敵人了，至少，以後不會再是兄弟。”
侯立傑和阿發不敢插話，只能靜靜地聽著。
“有煙嗎？”餘飛突然一問。
“啊？”
侯立傑和阿發兩人都愣住了。
大家都知道的事，發哥從不抽菸，至少沒誰看見他抽過煙。
突然破天荒地要抽菸，這是心情出了很大問
題的節奏。
“飛哥，這個……，我，我有。”侯立傑猶豫著將一支煙抽出來遞上。
餘飛直接將煙送進嘴巴裡：“火。”
“是。”侯立傑拿出火機，將煙點燃。
餘飛猛地吸了一口，卻是突然發出一陣咳嗽。
“咳咳……。”
“飛哥，煙不是這麼吸，您慢點。”阿發急忙提醒：“慢慢吸。”
“飛哥，你如果心裡難受，要不罵幾句也行，別這樣啊。”侯立傑看著餘飛的樣子，有些心疼。
這個年輕人，身上揹負了太多不該有的責任。
默默地奉獻了太多不該他奉獻的東西。
可這些，他都無怨無悔，從來沒有向兄弟們抱怨過。
可這些兄弟們，卻總有人讓他不省心和失望……。
“沒事。”餘飛擺擺手，重新吸了幾口，算是適應了過來。
餘飛走到走廊邊緣，扶著走廊的護欄，朝外面吐出一口灰白色的菸圈。
“立傑，阿發，跟你們說一個故事。”餘飛緩慢的語氣說著，眉宇深皺，彷彿陷入了往日不想回首的記憶：“曾經，我有幾個好兄弟，共患難，經歷生死，可以說，大家是可以換命的好兄弟。”
“可是，後來我發現，兄弟們一天比一天少了。最後，就只剩下了兩個人，我和另外一個兄弟。”
“那個兄弟有一天用槍指著我的腦袋。我對他說，我們是兄弟，槍口是對準敵人的，而不是兄弟。”
“他說我太天真，從槍口對準我的那一刻開始，我們就已經不是兄弟了，是敵人。前幾個兄弟，都是他這麼親手幹掉的。”
“在他口裡，那些兄弟死得活該，因為他們太蠢，槍口都對準腦袋了，還談什麼兄弟，結果他們蠢死了。”
“最後，他開槍了。當然，倒下去的是他。”
……
說完這個故事，餘飛一個勁地猛抽菸，很快便是煙霧繚繞，讓那張堅毅冷峻的面孔都模糊起來。
“所有兄弟，就剩下了我一個人。從那一刻起，我發誓，絕不容許兄弟拿槍對準自己的兄弟，否則，那就是敵人，你死我活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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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發和侯立傑默默地聽著，心裡有些不好受。
他們終於理解飛哥為什麼要開槍了。
李光應該感到慶幸，飛哥最終沒將他當成你死我活的敵人。
否則，那一槍就不是只讓李光受傷，而是直接讓他完蛋。
“知道嗎，剛才我真有一槍將那混賬東西打死的衝動，可是我忍了。”餘飛抖了抖手裡的菸頭：“終究，我不忍心將他當成敵人。那麼，我也不會再當他是兄弟，從此成為陌路人吧。”
話落，餘飛再次拿起香菸吸了起來。
“吱嘎。”
急救室的門豁然開啟，林可婷從裡面走出來。
侯立傑和阿發急忙迎上去：“嫂，嫂子。”
林可婷俏臉有些蒼白，一臉的疲憊之色，這是勞累過度的緣故。
可是，當她看見餘飛正在那裡吞雲吐霧，蒼白的俏臉一愣，一雙大眼豁然瞪大。
驚奇，不，是驚愕。
這傢伙不是不抽菸的嗎，怎麼抽菸了，破天荒啊。
而且這裡是醫院，也不允許抽菸啊。
這是怎麼了？
“不許抽菸。”林可婷立即嘟起小嘴，故意氣呼呼的樣子衝過去，將餘飛嘴裡的菸頭掐下來熄滅後，扔進旁邊的垃圾桶裡。
“咳咳……。”餘飛尷尬地乾咳幾聲：“可婷，對不起。”
林可婷一嘟嘴：“出去一趟，怎麼還學會抽菸了，吸菸有害健康。”
“好，以後我不抽了。”餘飛信誓旦旦地保證。
“不對。”林可婷盯著餘飛，好像發現了什麼異常。
“怎麼不對了？”餘飛笑問。
“你不對。”林可婷一把拉起餘飛的手：“走吧，去我宿舍。”
“啊？”餘飛有些發愣。
他一個大男人，去一個女生宿舍，不太好吧。
“啊什麼啊，你是我男朋友，去我宿舍不很正常嗎，走吧。”林可婷沒讓餘飛多說，拖起就走，將侯立傑和阿發丟在後面不管了。
侯立傑和阿發面面相覷，他們自然不好跟上去當電燈泡。
“傑哥，發哥。”這時，王大軍從後面冒出來：“飛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