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振興駕駛的還是那輛破舊的老式轎車。
若是不去看車牌的話，這種車就算放在京城的二手市場，恐怕都不會有人多看幾眼。
“就沒什麼要問我？”眼角餘光看到始終保持平靜的周陽，鍾振興主動開口問道。
與常青鋒不同，鍾振興算是軍方中最早跟周陽結識的高層，兩人關係相對更貼近，說話也更自然些。
只見周陽目視前方搖了搖頭，依舊不語。
也不懂是對上面的安排表達無聲抗議，還是內心已經猜到上面的真正用意。
“其實當初米基爾叢林一戰，當你說出計劃的時候，我就猜到有這一天，只是沒想到會來的這麼快。”不管周陽態度如何，鍾振興自話自說道。
“不論你在洪門會的計劃成功與否，基本上算是斷送了你的軍旅生涯，相信這一點你自己心中多少也有數。”
“這種事情，可大可小，畢竟洪門會不是一般的社團組織，關係太過複雜，小柔的意外也並非洪門會總部示意，所以軍方不太方便明面上行事，而你更不能直接代表軍方。”
不論周陽有沒有真正想通其中的環節，鍾振興依然做出了解釋。
“當然，如果我們想保住你，也完全不是問題，但上面的意思考慮得更深更遠些，希望你也能夠換個角度去看待。”
說道這裡，鍾振興停頓片刻，或許是為了讓周陽聽進去什麼叫“換個角度去看待。”
“還有，不管你以後是不是龍牙的人，總之，你進一天龍牙，這個標籤就永遠脫不掉，龍牙不只是一個名字，而是一種精神！”
此時，鍾振興說完，目光透露著某種堅定。
路途並不是很遠，很快到達四合院外圍。
兩人下車徒步往院落中心走去。
夏日的夜晚，四合院中的蛐叫蟲鳴反而給這群古老建築帶來不一樣的寧靜。
看到鍾振興前來，守衛無需通報，兩人徑直來到屋外。
“進來吧。”屋內傳來沈玉山的聲音。
鍾振興推門進屋，周陽緊跟其後，看到正在翻閱資料的沈玉山，兩人同時行了一道軍禮。
再次見到周陽，這個不斷給他製造驚訝的年輕人，沈玉山放下手中資料，嚴肅的面孔難得露出一絲微笑，“果然有捨我其誰的氣魄了，不錯，不錯。”雖然此時周陽完全收斂自身氣勢，但指導過大大小小幾百次任務的沈玉山依然一眼就能看出周陽內斂的殺氣。
周陽米國洪門會一行，所發生的事情，早已放在沈玉山案頭。
這個年輕人給他帶來太多驚喜，連續打敗三大神境，拔除雷家，此等戰績，就算在華夏武林，能做到的人恐怕一隻手都數得過來，不，準確的說，不超過三位。
“心裡有沒有生氣？”彷彿對待自家晚輩，沈玉山和藹面對周陽道。
“不氣，我想，這也許是對我最好的安排，但是對龍牙並不是。”周陽說出心中的實話，其實他清楚，龍牙對他來說是榮譽，也是一種責任。
而這樣的榮譽說實話，周陽並不是特別需要，相反，龍牙更需要他的存在。
如果沒有了龍牙的羈絆，周陽相信可以擁有更多的時間去做自己的事。
“你能明白最好，今天在這裡，我不是領導，你也不再是我的下屬，有些話我就敞開了說。”沈玉山站了起來，緩緩在屋內踱步。
“周陽，我沈玉山今年七十二了，真算起來，為這片土地奉獻了有五十多年的生命。”
“我沒有怨言，我深愛這片土地，我有責任保護好在這片土地上生活的所有人。”沈玉山平和而自然的目光，緊緊盯著“一寸山河一寸血”這幅字說道。
“但我並非聖人，在戰場上我可以捨棄自己這一把老骨頭，哪怕叫外敵多留一滴血我也願意！”
“這五十多年來，我沒有私心，我所求的只有國泰民安。”從一位老人口中說出這樣的話，周陽感到萬分敬佩。
“但今日，我想自私一回，因為小柔，我的外孫女。”說道這，沈玉山的語氣難免多出一絲悲傷。
“周陽，把你開除出去就是因為我的自私！不論你有多優秀，對軍方有多重要，相信我這個決定，所有人都會給我沈玉山一個面子！哪怕是最高層！”
平時言語不多的沈玉山今日一反常態，對周陽說了許多掏心窩的話，沒有避著鍾振興。
聽到這裡，周陽大概明白了沈玉山真正的想法。
“周陽，你不是普通人，你答應過我，八年之後，能讓我看到活蹦亂跳的小柔，希望你不要食言，時間我給你，自由我也還給你！我怕我等不到那一天，所以我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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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山繼續說道，已然解開所有疑惑。
“你不用擔心龍牙那些娃娃的安全，《武訣》《神訣》足夠了，若是這還不能令龍牙達到巔峰，保住他們，那我沈玉山也白活了七十多年。”
“還有件事，我需要特別囑咐你，從哪裡來，回哪裡去，儘量不要再插手俗世間的事情，華夏有玄門，這我們都知道，京城邊上就是祖村，但你可曾見有其他玄門插手軍方？或是為哪個組織效力？”
沈玉山恢復嚴肅神色，看向周陽。
不等周陽說話，沈玉山繼續道，“華夏有五千年的歷史，至少近兩千年，極少聽聞有玄門入世，更沒有見過有玄門插手廟堂之事，雖然我不懂其中緣由，但恐怕沒想象中那麼簡單。”
“換句話說，你玄門跟我們俗世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往後還是劃清界限的好，我怕繼續深入會你對造成很大影響。”
沈玉山這一番瞬間令周陽陷入沉思。
對呀，這是為什麼，好像在俗世中真的沒有遇到太多修士，就算是極個別，也都把身份隱藏得極好，不可能像他這樣。
突然，一個念頭閃過。
祖村！
豐雲子長老曾說過，祖村是修真勢力中最特殊的存在，屬於玄門與世俗之間的監察者，而祖村就在京城邊上，要不要趁這個機會，去登門拜訪？
交談結束，沈玉山似乎不想再說什麼，擺了擺手，“今天你還住在龍牙，明天一早再離開吧，小子，記住，八年，我等你。”
離開四合院，鍾振興重新駕車帶周陽返回。
“教官，先不著急回去，你知道祖村在哪裡嗎？”車上，周陽收回思緒，對鍾振興問道。
“祖村，哦，就是玄學會，知道，怎麼了？你想去看看？”鍾振興一邊駕車一邊回道。
“嗯，來京城幾次了，還沒去拜訪過，不太好。”周陽順口編了個謊言。
“行！”鍾振興及時調轉方向，往京城邊界開去。
夜深人靜，越靠近邊界，人煙越稀少。
穿過一片不大的山林，鍾振興不時調動燈光，“咦？不是這裡嗎？”
望著山林外空曠的荒野，鍾振興疑惑萬分，繼續駕車開了一圈又一圈。
“不對啊，應該在這裡，怎麼沒人了，連房子都沒了，那個石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