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楊晨去得遠了，姜尋身體之中，頓時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
似乎，有一種靈魂被撕裂的感覺。
那是身上積累的怨氣在反噬。
這般怨氣，都因為殺人而來。而且是讓人極為不甘、極為怨憤死去之後，才會產生的怨氣。若是修為在時，根本就不算什麼，甚至還有奇妙法門，可以將之引為己用，練成殺伐之術或者殺伐之器。
因為身為修士的力量足以鎮壓住這怨氣。
可眼下姜尋已經沒有了修為，那就再鎮壓不住，被這怨氣反噬，就彷彿被無數厲鬼生生咬噬渾身上下，將全身上下從靈魂到每一個細胞，統統咬成碎片又再拼起來，然後再咬碎。這種痛苦，十八層地獄的酷刑也不過如此。可卻又沒有辦法一時就死掉，只能咬緊牙關一點點承受，知道自身被怨氣反噬徹底殺死為止。
這個時間，並不會太短嗎，也許三五月，也許三五年。在這中間，每逢怨氣反噬，就連痛呼這種可以稍微減緩疼痛的事情都辦不到，連哼都哼不出一聲來。
那種滋味，簡直生不如死。
現在姜尋，甚至連痛很楊晨的心思，都在劇烈的疼痛之中，拋到了九霄雲外。整個人、整個神魂，都沉浸在劇痛之中，無力自拔。
死！
誰能讓我死啊！
蒼天啊，求求你，賜我一死吧！
姜尋已經只剩下求死之心了。
可就再這個時候，也許是老天真的聽到了他的祈求，他身上的痛苦卻突然減緩了下來，一個生冷僵硬的聲音傳入耳中："姜尋，你可想活命？"
"什麼人？"
姜尋連忙抬起頭來，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可是，他卻什麼都看不到，勉強的話，也只能看到一團看不清楚具體形狀的黑霧，飄在夜空中。
"你不用管我什麼人。你想活命嗎？你想報仇嗎？"黑霧之中傳來的聲音，聽上去總是那樣的怪異，彷彿包含了某種奇異的力量，和周圍的一切都不協調，被周圍的一切排斥。那種排斥力量甚至扭曲在一起，讓人看一眼都噁心作嘔，頭目森然。
姜尋也不例外。
他的心神一下子被衝擊得渾渾噩噩，只不過經過之前的折磨之後，連噁心作嘔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老半天之後，這才慢悠悠的醒過神來，終於明白對方說了些什麼。
"活命？報仇？"
姜尋並沒有因為看到了希望，一下子變的高興起來，反而有些迷惘："要活命...要報仇？"
經過之前之事，他對楊晨已經敬畏有加，現在如果僅僅只是活命，倒也罷了，但卻要讓他報仇，儘管他心中隱藏得仇恨比山嶽還重，比江海還深，卻仍然膽戰心驚，不敢吐出報仇的字眼。
但是馬上，他心頭就被怒火恨意充滿，強行的將那畏懼壓下，咬緊牙關，從牙縫裡吐出幾個字："要活命！要報仇！"
"很好！但是，這需要你付出你的靈魂、你的血肉、你的一切！你可願意？"
化作黑霧的人發出一種讓人聽了痛不欲生的古怪笑聲，就彷彿是有人用指甲使勁撓玻璃的那種，十分折磨人的耳膜。
不過奇怪的是，經過之前那番眩暈之後，姜尋再聽到這聲音，卻已經沒有了什麼感覺，他只是恨意充滿心臆，大聲吼叫道：
"我願意！我願意！我什麼都願意！"
"契約達成！"
黑霧中吐出四個字，就彷彿是堅硬的石頭被從天上狠狠往堅硬的地面丟下去，硬梆梆的，古怪之極。
說這話的時候，黑霧四周的光線都是一陣扭曲，以至於這黑屋傳來的聲音也變得忽高忽低，同樣扭曲模糊了起來。
而當話音落下之後，黑霧突然擴張，將那姜尋一下子包裹在了其中！
良久之後，黑霧退去，原地卻僅僅只留下了姜尋一個人，根本就沒有任何其他人的影子。
難道說，之前那團黑霧之中並沒有人，僅僅只有一團虛影嗎？
沒有人知道。
能看到的，只有那團黑霧如長鯨吸水，統統都被姜尋的身體吸納入體內，姜尋的身體保持著屈膝半蹲的樣子，此時也變得古怪扭曲起來，就好象是一臺被干擾之後訊號不穩定的電視畫面，讓人怎麼都看不真切。
直到所有黑霧全部被吸收之後，又過了一段時間，姜尋的身影這才徹底"穩定"下來。
然後他冷冷的看了楊晨離去的方向一眼，吐出十分神似之前黑霧中的聲音，但比之前的聲音聽起來又融洽了許多、自然了許多的僵硬聲音："楊晨...能量粒子理論...嘿嘿..."
他僵硬的笑聲在夜空中響起，不帶一絲感情，卻反而更讓人毛骨悚然。
旋即，姜尋的身影在夜空中連續跳躍，轉眼間就消失在了夜空中。不過他去的方向，卻並不是楊晨離去的方向，而是轉向了西北。
只留下他讓人毛骨悚然的聲音，還在原地繚繞盤旋，久久不息...
對之後發生的事情全不知情，丟下姜尋，任由他被怨氣反噬，楊晨一把提著李三角離開了原地，回到那片窩棚區去。
並不是他不懂得斬盡殺絕之心，非要給人留下一線生機。
只是在楊晨的計算中，對方已經徹底沒有了生機。哪怕就算楊晨自己出手，以後世的技術加上行星階的強大精神力量，仍然無法改變這個現實。
那麼，又為什麼非要將人殺掉呢？
不殺掉那個人，讓他在怨氣之中生生被折磨致死，反而才是對他更好的教訓。直接殺掉他，倒是便宜了他。
當然，從另外一個角度看，楊晨也是可以避免自己的手上，沾染上來自地球之人的鮮血。
可以打傷、可以致殘，但萬萬不能直接殺掉。
只因為，楊晨身為中華道盟太上長老，衝殺在抵抗侵越第一線的行星階力量，並不是用來對付地球同胞的。
在後世，每一個站在抗敵前沿的靈武修士，都有這樣的覺悟。
這就是為什麼，後世曾經有人提出動議，認為其實中華道盟完全可以強行將自立的日本消滅，而且也能處理好後遺症，並不見得就會影響抗敵大局。但中華道盟卻始終沒有真正動手，這個動議也僅僅只是停留在動議上的原因。
事實上這個動議，也僅僅只是某些看不慣日本作為的靈武修士們一時的宣洩，就連提出者本身，內心也並沒有真正這樣做的念頭。
只因為面對特洛伊聯邦的侵略，地球人必須團結起來。地球人的刀鋒，絕不能對準自己人。
哪怕一貫表現得野心勃勃、極不安分的日本，也有這樣的共識。至少，在侵略者被趕出去之前，這個共識並不會改變。
當然，那些投靠特洛伊聯邦的地球奸，那又另當別論。因為他們已經被地球反侵略聯合作戰司令部這個地球反抗外敵侵略的最高協調機構立法，徹底剝奪了其身為地球人的一切權利。甚至地球可以接受特洛伊聯邦戰士的投降，都不能接受這種球奸的反正。
這種心態，已經深深融入楊晨的血脈和靈魂之中。
儘管，現在這個世界上，的確有很多可殺之人。但楊晨可以默許，可以裝看不見，可以徹底廢去對方修為，對方變瘋變傻、變殘變廢都無所謂，但卻不會自己親自動手殺掉對方。
這並非優柔寡斷，只是一種觀念的衝突罷了。
之前那個姜尋，楊晨計算出自己的做法會讓他必死無疑，但卻不會馬上死，這已經是極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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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晨並不知道這種做法，在特洛伊聯邦侵略到來之前是否正確，但至少在短期內，他恐怕不會改變。
當黑霧出現，姜尋的死亡結果發生改變的時候，楊晨心中，也彷彿有了些什麼預感，不由得看向姜尋所在的方向，感覺到有些異常發生了。
難道姜尋有變？
不過他隨後失笑搖頭。
怎麼會呢？
哪怕綜合地球玄學界現有能力和後世全部能力，加起來，也不足以改變姜尋命運。要改變他的命運，除非是來自地球之外的力量。
但這根本就不可能。
特洛伊聯邦的入侵，還有將近一百年，還早得很呢！
於是楊晨就將這事情放下了。
他冥冥中有所預感，有些事情註定要發生，那就遲早會發生，現在不發生，在這個人身上不發生，那麼日後、在其他人身上，也必然會發生。
腦海之中冒出來這麼一句話，楊晨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了。
算了算了，還是把現在這攤子事情處理掉再說吧。
回到窩棚之中，李三角變得極為合作。
楊晨並沒有用攝魂術改變他的記憶。沒有必要。
李三角這種道上混的滾刀肉，將欺軟怕硬這個特性發揮到了極致，有的時候，知道些什麼東西，反而會讓他們顧忌三分。反過來，什麼都不知道，他們面對弱勢群體，說不定就會狠到讓人懷疑他們是否還有人性。
這樣的話，保留李三角的記憶，反而更合適了。
事實也正是如此。之前見了那麼驚世駭俗的一場，李三角現在對楊晨那是決不敢有絲毫違抗。說什麼就是什麼。說要幾個工友的身份證，那是親自去工地老闆那裡要回來。說要安排車，也是親自招呼去調車。說要找護理，就親自挑選合適的護理人手。說要安排一輛救護車，那就親自打電話去安排。
等等等等...
必須承認李三角這樣的人，也有他的用處。至少，在他的賣力辦事之下，不過區區半夜時間，一切就已經安排妥當。
當楊晨離開的時候，來的時候一輛車，連夜離去的時候，已經變成了一個車隊。
最前面有人開著越野車開道，楊晨帶著那塊隕石、坐在李三角派來的司機開著的豪華房車上緊隨其後。小蘭姑娘和半步都不肯離開他的王賢成後面的大型救護車上，兩三個最好的護理人員和醫生全程護送。
再後面，就是拉著這十幾個工友們的豪華旅遊大巴。還有人開著楊晨他們開來的車也跟在大巴後面。最後面，又是一輛越野壓陣。
可以說，李三角對楊晨的巴結，到了盡心竭力的地步。
次日凌晨六七點，楊晨在房車中舒舒服服睡了一覺之後，車隊已經浩浩蕩蕩開到了同泰實業門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