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到花魁的時候，這位道人如數家珍。
但談說到她們的命運之時，又有不少的憐憫之處。
如果不是這世道艱難，命運艱難，她們也不用落得個青樓花魁的下場，命運顛沛。
也許，有不少人, 是出於懶惰自願投入其中，但更多的人，還是走投無路啊。
“唉，想想，又會有點可惜，沒有了她們的美妙風姿。”
道人遺憾之餘, 又說道：“不過, 若沒有命運的壓迫, 她們能自由展現的風姿，會更加卓越吧。”
“所以，世道還是好一些吧，讓自由的美人，更多一些，自由的命運，美好的花兒，不應該被殘酷的命運摧殘才對。”
“九十九師弟，你又在胡言亂語了，這一次還是在客人的面前失態，屆時師尊又要懲戒於你了。”
一個稍微年長一些的長髮清麗女劍仙看著這喝酒的道人。
劍九十九師弟在看到女劍仙的時候，臉上那通通紅的醉意瞬間便清醒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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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人打了一個寒顫。
“青虹師姐，我不是，我沒有！”
這位九十九師弟一臉心虛的樣子，面上唰的一下起了一層紅霧。
“這位客人，我蜀山已是多年不接外客, 多有不周，還請見諒。”
青虹懶得理九十九師弟, 只是拱了拱手，語調清冷又不失禮節的對李衛說道。
“貧道理解的。”李衛淡淡的笑道：“貧道也不過欽佩蜀山斬妖除魔之事。”
即使到了這個時代，蜀山的劍仙們，也沒有放棄斬妖除魔之願。
長髮清冷的師姐，喜好山下美酒春色，卻又時不時的瞥一瞥師姐的劍九十九。
看著青虹師姐時，劍九十九臉上才掛上了些只有純情少年才有的表情。
偷看，和痴痴的笑，時不時用一些市井之輩用的俚語笑話想要逗青虹笑，只是不苟言笑的青虹師姐，面對這些笑話，總是無動於衷，甚至還會用眼神白他一眼。
原來，這位劍九十九小老弟，還是純陽之身哩。
剛剛評價山下的青樓花魁，也無非是道聽途說，無非是酒後的吹牛扯皮。
李衛只是笑了笑，沒有再多言，看著這一對師姐師弟的互動，還挺有意思的。
隨後，青虹和劍九十九，兩人。
帶著李衛見這蜀地山水，從山下，到山上。
到蜀山的山頂之上，這裡有一塊缺口，彷彿被什麼劈開了一角，光滑無比，站在這裡的李衛終於能夠一眼窺見這山頂氣運風水。
風水之下，蜀山劍門，氣運脈絡斷絕。
彷彿，就好像是一把斷劍一般。
“道友，如此還願留在蜀山嗎？”青虹淡淡的說道：“若是留在此處，恐，被我等牽連。”
蜀山一脈相承的‘斬妖除魔’之願中的最終願望是什麼。
李衛是明了的。
能將一地靈脈斷絕的，除了這高懸於天上的存在，沒有存在能做到這樣粗暴的將一地的靈脈斷絕。
對此，李衛沒有回答什麼。
自己，不就是為了見證這一刻，才來到了這裡嗎。
....
道人留在了山上。
本質上，蜀山並不排斥外人，只是這裡已經沒有外人願意來了。
普通人被遣散，而修行同道，也不願意接觸這裡，生怕被這裡氣運所牽連，也生怕被這裡的劍仙們將行的大逆不道之事牽扯到。
李衛在山上也是時而喝茶望天，時而讀經感悟。
蜀山，也沒有將這位來客趕出去的意思，由著李衛待在山上。
此時，青虹在靜室的門口，詢問道：“師尊，真的，沒問題嗎，讓那位老道待在這裡。”
“有什麼關係呢，既然他願意待在這裡的話。”
靜室內的聲音響起，輕聲說道。
“若是他真的願意留到那個時候的話，願意，見證我們蜀山的最終，蜀山的理想的話。”
“那便讓他看下去吧。”
“有人能夠記住，也挺不錯的。”
“青虹，你懼嗎？”
“無懼。”
青虹淡淡的說道：“我等所行，皆是大義。”
古井無波的聲序之中，聽不出任何感情的色彩來。
靜室內有聲響起，卻是有些迷惑。
“我到底，在何方見過他呢...”
“師尊，您已經有快百載沒有下山了吧，怎可能見過他呢。”
“也許是我老糊塗了吧。”
這聲音又呢喃道；“也許，我是該下山看看了。”
“總歸，是要做出決定的。”
“在我這一代，做出決定。”
青虹有些意外於師尊做出的決定，卻還是點了點頭。
靜室的大門被打了開來，這位百年未出過門的老者，踏出了大門，踏出山門。
總要，去山下見聞一番的。
....
“師姐就是這樣的人，她總是板著臉，我有時候都懷疑她是不是木頭人，沒有一點感情。”
劍九十九嘴裡叼著一根狗尾巴草，望著天空澄澈的飄雲。
氣運雖然被阻隔了。
卻阻隔不了美景。
阻隔不了澄澈的藍天。
“確實。”
李衛也想到這待在蜀山上的一年，和青虹的交流卻也沒有多少。
她對誰都一樣，清冷，不苟言笑。
而此時，李衛在眼前的石棋盤上落下棋子。
圍棋盤上，九曲連環，黑子堵死了白子，再無地方可落子。
“貧道勝了。”
“唉，明澈道友，又是你贏了。”
劍九十九拉胯了個臉，然後將自己在山外買的酒奉出。
又賭輸了。
在山上的日子就這麼過去，時而和劍九十九下下棋，時不時參悟一下這蜀山透出的劍氣，對自己的修行也有裨益。
期間也沒什麼人陪伴，也就是劍九十九閒一點。
“如果日子能一直下去就好了，時不時出去斬妖除魔，時不時能喝些小酒...”
又過去了半載時日，蜀山要舉行祭典。
全門上下，都聚攏於蜀山劍門的功臺之上。
演武，練劍——
今日，正在下棋的李衛，感受到了因果的悸動...
自己待在這具身體裡的時間，已經耗盡了。
“就在今日嗎...”李衛輕輕的說道，心中卻是有著些許的傷感。
牽扯因果太重，和過去的維繫就會變得脆弱。
便會脫離‘他我’之身，如今，時辰已到了。